季慈眼中迸發出凶狠的光芒。
發揚光大社會主義,創造一個天下大同,四海升平的和諧社會。季慈相信,無論任何一個後世人穿到幾千年前的混戰時代,都是這樣的想法。隻是可惜,她恢複記憶的時機選得不好,接下來擺在她麵前的隻有兩條路,一條是乖乖被帶回大理寺問斬,另一個是找機會逃命。
季慈還是很愛惜自己的小命,她要跑,所以發揚社會主義這個艱巨任務,她試圖踹給元閒大師。
季慈恢複記憶了,但還沒有完全恢複記憶,謝施不愧是怪醫,他用藥阻止了季慈這一世記憶的恢複,她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個更加苦逼的安和王姬,但是,季慈想起來自己上一世是一個考古學者。
兢兢業業,日夜不輟,一輩子順順利利,最後在景國這段曆史上吃了一個無比大的虧,穿到了這裡,恢複記憶的時候,李稷馬上還要殺了她。
嗬嗬。
“大師說笑了,我一個將死之人,恐怕沒有機會再和大師討論了。”
元閒大師朝她微笑,而後伸手指了指屏風,“後麵有一扇窗戶直通後山,後山又小路通往山下,施主可以走了。”
季慈神色複雜看著元閒大師,原來他一開始請季慈進屋喝茶便是打的這樣的主意。
可她若是走了,豈不是會拖累元閒大師?
元閒大師似乎是看出來她心中所想,向她解釋道,“老僧與王上相識多年,交情匪淺,他不會殺老僧,可施主若是留下,可就必死無疑了,施主,聽老僧一句勸,走吧。”
“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季慈快速起筆,將陸王心學的脈絡填充得更加細致。停筆,她頓了片刻,突然又起筆,寫下一篇《寄禪大師文彙》
釋與儒何得以相通,互融,共生,同榮?
季慈筆下寫得飛起,畢竟隻是將腦子裡本就有的東西落到紙上,她還有精力一心二用同元閒大師講話,“我知如今景國重道家,佛家當道不易,若是打破這個局麵,將佛道發揚光大,不免要借助外力,儒家思想便是頂好的助力,這一篇,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佛家大師所作,希望能給大師一點啟示。”
“當然,這並不是背叛佛祖,隻是為佛道注入新的生命力,正如一個國家的疆土擴大,並不會改變它的內核,反而會讓它更加強大一樣。事實上,儒釋道三家合流必然成為後世主流。”
季慈從小接受的教育讓她早就知道三家合流是曆史必然趨勢,她也沒忍住,在紙頁的最後麵,寫下來“儒釋道三家合流”這幾個大字。
隨後,她寫下一封信,將那枚象征著宋國王族的玉佩和清怡夫人的令牌一起塞到元閒大師手上,
“清怡夫人請您入宮之事您早已知曉,至於這封信,和玉佩,懇請大師轉交給溫肅太夫人。季慈感激不儘。”
莫名季慈就是覺得,溫肅太夫人會幫助她向李稷求情,緩一緩鄭地百姓的壓力。
出家人本不應該隨意介入他人因果,但季慈揮筆寫下的那一疊文章此刻還擺在桌子上。
元閒大師閉了閉眼,還是鄭重地答應下來。
也罷,若是他不介入施主的因果,她必死無疑,多一點又算得了什麼呢?
季慈逃了,算算時間,已經大半個時辰過去,元閒大師狠狠鬆了一口氣。
下一刻,門外傳來小和尚的阻攔聲,“施......施主,元閒大師有客人,您不能進去。”
“讓開。”李稷冰冷的聲音像是冰棱子一般刺人。小和尚嚇得噤若寒蟬。
“小圓,放施主進來。”
李稷抬步進入屋內,四下掃過,除了坐在蒲團上拿著一疊紙的元閒大師,屋內沒有一個活物。
“老禿驢,你將人放走了。”
李稷的話裡沒有任何疑問的語氣,他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元閒大師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你已經殺了她一次,施主便當季慈施主早就死了吧。”
裡稷皺眉,他沒打算弄死這個腦子不甚聰明的眼線。
“孤什麼時候......”
不知道李稷想到了什麼,他將元閒手中的紙張奪過來,一疊泛著老舊的黃色,一疊的墨跡才乾不久,偏偏這兩疊的字跡,一模一樣。
季慈在現代時便寫得一手好毛筆字,方正中帶著三分狂傲,很好辨認。李稷做了她的伴讀那麼多年,還不至於認不出來她的字。
他再也沒辦法說服自己,是李蔚為了欺騙他專門讓人練成了這樣一副字。
“阿彌陀佛,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施主與季慈施主之間過往一切都已成為虛妄,此生不相見,就是最好的結局。”
元閒大師觀季慈恢複記憶後,並未一心想著複仇,此刻也希望勸慰李稷就此忘掉。
可惜他並不知道,季慈恢複的記憶,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一段。
李稷魂不守舍回到了王宮,屋漏偏逢連夜雨,穆靳柯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錯誤,為了彌補,不僅早早動身去了百越地界,還差人去鄭地的行宮中將那一幅安和王姬的畫像找了出來,呈給了李稷。李稷打開那幅畫,急怒攻心,一口血突然噴出來。
那幅畫像雖說是最新,可也在行宮放了三五年有餘。
那裡麵的人和季慈如今還是些許差異,可比起李稷記憶力還未張開的季慈,已經能夠非常清晰的辨認出來。
李稷吐完血,嘴角反而勾起來一抹狠厲的笑容,“請平山侯入宮。”
他的小王叔,果真是好算計。
李蔚正在和謝先生一起用晚膳,突然接到李稷的宣召,心裡不安寧的感覺又出現了。
到底兩人之間隔著前仇舊恨,李稷連上朝都不想見到他,特許他在家休養,說是體諒他身有殘疾。
最近他手上唯一一件和李稷有關的差事,隻有那個行宮的修建的,隻是他早就上報過,需要等到太後壽辰宴結束後才能寫完,可他此時緊急宣召。
李蔚細細思量自己是不是有什麼把柄落在他手上。
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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