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神的謊言_解甲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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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神的謊言(1 / 2)

第一百五十三章神的謊言

“不行!”

身旁的人還未開口,丁未翔已經急了眼。

可這兩個字一出口,肖南回便知道壞事了。丁未翔護主心切,卻未曾想過如此一來,對方便知曉這佛珠於他們而言是多大的籌碼了。

兩方對弈,最忌先透了棋路。

果不其然,那沈石麵上有著一閃而過的了然,經由那女童的臉做出,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在下不過說笑而已。這佛珠雖說有些珍貴,但到底是個有價無市的把玩件,當真沒有那麼令人寶貝。又或者,這其中有什麼我不了解的緣由…...”

空氣中有片刻的安靜,隨即夙未低下頭去、輕輕摩挲左手上的珠串,神情中有種恰到好處的愁怨。

“不瞞家主,此物於我、確實意義非常,當真要我割舍,恐怕也是有些困難。”

沒想到對方竟如此輕易地承認了,沈石安靜靜望著眼前的年輕男子,似乎在思索他說的話中有幾分真、幾分假。

許久,她輕輕合上了眼睛。

“那便給公子三日時間權衡考量。今日有些倦了,就先這樣吧。”

年輕公子從善如流。

“三日之後,再見家主。”

那幽靈般的老婦再次出現,蒙眼走出那院子的時候,肖南回隱約聽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與她擦身而過。

那是小孩子的腳步聲。是昨夜遇到的那些孩子嗎?他們也是去見那沈石安的嗎?沈石安養著這樣一群孩子究竟是要做什麼?

肖南回的捏著瓷匙的手停在嘴邊,手一歪,匙裡的半勺湯又稀稀拉拉回到碗中。

啪嗒。

坐在她對麵的男子放下了筷子。

“在想什麼?”

肖南回回過神來,望著桌上的飯菜搖了搖頭。

“沒什麼,不是什麼要緊事。”

相比仆呼那、亡國公主、還有那帶子中的預言,幾個沒有桌子高的小孩子又算得了什麼呢?

她說的是實話,可他偏偏能瞧出端倪。

男子的目光落在她腰間,下一瞬突然欠起上身、伸出手來。她身體一僵、沒有動,也不知是忘了動還是不敢動。

隨即,她感覺到他的手指隔著幾層布料從胸口滑落至丹田之上,隨後勾開她的腰帶、鑽入其中。

“光、光天化日…...”

她想說光天化日,還有沒有王法了?說到一半覺得不大對勁,和眼前的人講王法實在是太過愚蠢了。

仿佛為了回應她這磕磕巴巴的半句話,腰帶裡的手指打了個圈、向下一探,她頓時感覺腰間一癢、正要求饒,那手指卻離開了。離開前輕輕一抽,便從她的腰封裡取出了那隻稻草編成的小狗。

男子將東西輕輕放在桌上,指尖點了點那芻狗的肚子,似乎有些漫不經心。

“你喜歡孩子?”他果然還是注意到了。

心思被拆穿,肖南回有些沮喪。

她望著那隻稻草編成的小狗,再次搖了搖頭。

“不喜歡。”

她不喜歡小孩子,從來就不喜歡。

小時候在宿岩,那些同她一樣食不果腹、眼神空洞的瘦小身影,就像烙印一樣刻在她的記憶深處。那時她總想著,原來人生在世上就是要一日一日地忍受著饑餓和乾渴,那她的母親為何還要將她帶來這世上?

可是她的疑問從來無人解答,她的苦痛從來無人問津。

在那樣一個人人掙紮求生的地方,她並不能比其他人分得更多的憐憫與偏愛。

而且她太小了,無力去改變這一切。如果那一日她沒有走出那座城,那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便停留在那一片無儘的饑餓與乾渴之中,同地獄也沒什麼分彆。

即便後來到了闕城,見過了那些無憂無慮、笑容無暇的孩子,她也依然不能忘卻自己年幼時的日子。

而昨夜卻是不同。她之所以會不受控製地去看那孩子,隻是因為她同她的朋友,有種說不出來的相似。

她內心這般百轉千回、麵上自然也是變幻莫測,但那人隻瞥了一眼,便淡淡吐出一句話。

“肖南回,伯勞已經死了。”

她身體猛地一震,手中瓷匙跌落在碗中。

從前她便常常在他麵前無從遁形。他就像一麵平整光滑、觸之刺骨的鏡子,總是不遺餘力地映照出她的不堪與脆弱。而隨著關係日漸親密,這種感覺越發強烈。當他不願粉飾太平的時候,那些涼薄平靜下的尖銳便會破土而出、深深將她刺痛。

肖南回握緊了拳頭。

“我知道…...”

“她就死在你麵前,你要牢牢記住這一點。”

“我說我知道了!”

她突然發火、猛地站起身來,手邊的杯筷被碰倒,咕嚕嚕地在桌麵上打轉。

可不論她表現的多麼憤怒,他望向她的目光卻依舊堅定平和。

“你還不知道。你若是已經清清楚楚地認清這個事實,便不會在一些無謂的人和事上耽擱糾纏。”

無謂的糾纏?她僅僅是在懷念她的朋友,這樣也不可以嗎?

“她已經死了,但我的感情還在。”她的聲音帶著一種難以壓抑的悲痛,幾乎是在控訴、可又不知道究竟是在控訴些什麼,“你難道就沒有想要懷念的、想要再見一麵的人嗎?或者你確實沒有。因為沒有,所以你才能這麼輕易地就說出這樣的話!”

說完這些,她跌坐回椅子上。

一種無力和厭惡感湧上心頭。儘管她說話說得很大聲、態度很激烈,但相反,她深知自己的表現是脆弱的。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她根本沒有走出那一夜。

她或許早已放下了肖準,但她失去的又何嘗隻是肖準。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同她失去的東西告彆。

碗中的湯徹底冷了。湯汁變得渾濁,幾片蔥葉也沉了底。

許久,他伸出手將那冷了的碗湯放到一旁,又另拿過一隻乾淨的瓷碗去盛新湯。

“我有。你失去的東西,我也曾經擁有過。”

肖南回繼續沉默,夙未繼續盛湯。

“那天日落的時候,母親從靜波樓上跳下。我以為她會落入湖中,但是她沒有。她跌在了湖邊的壽山石上,當場便血肉模糊、回天乏術了。”

她繼續用沉默去對抗那道聲音,但夢境中血紅的夕陽和陌生女子的身影卻不受控製地浮現,與眼前一身月白的男子相重疊,像熾熱驕陽與清冷月光的互融、詭異卻又和諧。

“我也曾想過要通鬼神的力量再見她一麵,不求有多長久、一盞茶的時間足矣。一盞茶的時間,興許夠我問她幾個問題。比如,為何偏偏要在那日離去?為何要在與她的孩子重逢之日選擇再次離開他?是否是她的孩子做的不夠好、才無法留住她?如果他能再努力、再強大一點點,他的母親是不是就會願意留下來陪他?”

他站起身來,端著那碗新盛的湯慢慢走到她身旁。

湯碗輕輕落在桌上,熱氣縈繞在碗口,她的視線一片霧氣蒙蒙。

“然而我參遍佛經典籍、貝葉卷宗,也沒有找到所謂回魂重生之法。終於有一日我參悟了這一切,輪回往生隻是一個幌子,一個勉勵生者、宣泄遺憾的幌子。”他拿過她握緊拳頭的手,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將帶有一點體溫的新湯匙放在她手中,“人死不會複生,從死亡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徹徹底底地消失在世間了。你之後所看到的一切似曾相識、恍若隔世,都不過隻是神留下的謊言罷了。”

他的話很殘忍,動作卻極儘溫柔。

她能夠躲過千鈞之力的致命一擊,卻偏偏躲不過溫柔的力量。她盯著手中的新湯匙,那光滑的白瓷上映出的隱約是她壓抑悲傷的臉。

死亡的意義遠不隻是那一刻帶來的痛苦,而是很久以後、不論何時,當你再想起被它奪取的那樣東西時才會明白:那些失去的人或事永遠不會再回來。

她低著頭,仍背脊挺直地坐在那裡,像是這樣便可以用堅強的對抗一切。

“對不起…...”

對不起,她不是有意要向他發脾氣。

她隻是對自己感到失望和迷茫。

她的聲音低低的,許久,她才感覺到對方的雙臂從身後環住了她,他的氣息從身後靠近,停在她的肩膀上、耳根後、跳動的脈搏旁。

“肖南回,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要你即使身在黑暗之中,也要想辦法好好活下去。隻有活著,你才能去履行許下過的承諾。”她看不見他的臉,但卻仿佛能夠看到那雙漆黑瞳仁深處燃燒的情緒。

“已經失去過一次的東西,我不會再讓它溜走。你且記著,倘若有一日你選擇拋下我、棄我而去,便是陰曹地府、煉獄黃泉,我也定會追去。”

他的手指輕輕拂過她耳鬢的碎發,輕柔地將它們彆進耳後。好似方才說過的話,不過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叮囑。

他越是言淺意深、紙短情長,她越是不知該如何回應。

就在此時,門口傳來一陣響動。

丁未翔匆匆進到屋裡來,轉身關好門剛要開口,瞬間便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

夙未已經起身,若無其事地走到一旁。

她鬆一口氣,又掩飾性地招了招手。

“丁中尉。來,喝湯。”丁未翔虎目圓睜、如臨大敵地瞪著那張桌子和桌子上的湯,恨不能當場使出壁虎遊牆、從天窗頂上逃出去。

“主、主子…...”

他的主子權當看不見他的神情,慢悠悠走到窗邊。

“路可探清楚了?”

丁未翔深吸一口氣,板正地立在門旁、依舊離那張桌子遠遠地。

“回主子,八九不離十了。三日之後,不論對方作何舉動,我們定可以先發製人。”

夙未點點頭,抬眼看了看外麵的天色。

“三日太久,不如就今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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