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什麼脾氣,程一很清楚。她膽小怕事,可一旦真動了脾氣被人逼到絕處,她什麼都敢做都敢乾,甚至命都說不要就不要。
程一擔心夏至會發瘋。
夏至得過抑鬱症,時間長達五年,時好時壞。
梁芊兒是刺激源,那麼梁芊兒肚子裡懷的程淩楊的孩子,就很可能是壓死夏至在這場掙紮無望如死水的婚姻中的最後一顆稻草。
程一趕到梁芊兒家,她還是晚了一步。
夏至的車就停在門口,大門開著。
程一跑進去,不知道為什麼,她從一下車就心口發涼,手臂發冷,等進屋,她一眼就看見這幅景象,她狠狠怔在原地。
二樓的樓梯上,夏至站在高處。
她眼神一動不動,額頭前頭發淩亂,表情說不出的詭異,又驚俱害怕又得意冷笑。
一樓地板上,躺著的是梁芊兒。
她側趴在地上,一隻手捂住腹部,大腿根處有血,而且還源源不斷的滲出來,地板上一片血色,驚心刺目。
程一反應過來,立馬打救護電話。
她話說到一半,手機突然被夏至奪走,夏至手指緊撰著手機,眼神茫然陰冷說:“不許打電話,不許救她!十多年前,她還沒成年就勾引我丈夫,十年後,她還陰魂不散纏著淩楊,想生孩子把我擠下去,她做夢!”
程一過去搶手機,夏至不給。
程一惱怒,火了:“媽,是你推的她?是不是,你有沒有推她!”
夏至被程一吼的一愣,她似乎靈魂出竅的突然反應過來,看了一眼糖地上已經暈過去的梁芊兒,她渾身一抖,牙齒都顫。
“我沒推她,不是我,不是,她自己跌下去樓梯的,我根本就沒碰到她。”
夏至忽然慌了,抓程一手:“程程,媽該怎麼辦,我就不應該來找梁芊兒的。你爸他知道了會扒了我的皮的,他會要我的命,一定會跟我離婚,我完了。”
程一心煩意亂,她搶過手機先打電話。
梁芊兒必須要儘快送醫院。
救護車沒多久到了,梁芊兒被拉走,夏至手指哆嗦著坐沙發上抽泣,程一靠著牆壁抽煙,她眉眼冷淡的很,誰也看不出她內心什麼樣。
一兩分鐘,程一吐出煙氣,偏頭。
她看夏至:“媽,你走吧。回家去。”
夏至聞言抬頭,“你呢。”
程一看地麵,沒什麼表情:“我留下。”
她掀眼皮,看著樓梯口地麵上那一攤血,那是她見不到麵的弟弟妹妹的血,程一是恨,可她也有點小難過。
畢竟,血的主人,是無辜的。
是大人齷齪,肮臟,心太狠。
程一頭靠著牆,黑色羽絨服把她臉襯的雪白,像冬天乾淨的雪。程一說:“你快回去吧,把車開走,回去洗個澡,彆說你來找過她。我留在這兒,老程再怎麼樣,虎毒不食子,他不會對我這兒親生女兒動狠的。其餘的,交給我。你回去,現在就走。”
程一太淡了,雲淡風輕的。
夏至點點頭,最後猶豫著就走了。
程一一個人在梁芊兒的房子裡,她環顧一周,看到了程淩楊的鞋,領帶,西裝外套。甚至,還有他的煙灰缸,常喝的保溫杯。
嗬,家外有家。
程一把煙掐了,她垂下頭,長發垂肩膀。
突然想韓陸。
程一覺得累,她想靠在韓陸懷裡,想親他。
太多煩心糟糕的事,躲不開,趕不走。
程一靜靜等著程淩楊回來,她腦子裡想著的是韓陸的那句低柔的話,程一,想跟我回家?
程一輕輕點頭。
她自言自語著說:“韓陸,我想跟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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