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黑暗物質 第一章 山窗_地底世界(全四冊)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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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黑暗物質 第一章 山窗(1 / 1)

司馬灰翻看乾屍懷中的冊子,見其中記錄著種種憋寶奇術,每一頁都配有插圖,並注有兩句莫名其妙的口訣,多不是常人所能領悟的古怪內容。

誰知翻到最後一頁,卻是四頁橫幅折在一起。展開來依次繪著一個人牽了頭牛站立在峭壁邊緣,向下俯瞰雲霧繚繞的深淵;第二幅圖是一幢簡陋的房屋,門廳從中洞開,裡麵又套了另一間房子;第三幅圖是在茫茫大漠中,有一條死人的左臂;最後一頁則是一片空白。

這些圖畫雖然透著詭異,但出現在憋寶人的冊子裡也不足為奇,但四幅折頁的起始處,卻綴著兩行小字:黃石山上出黃牛,大劫來了起雲頭。

司馬灰看到此處就覺眼跳心驚,說不出是個什麼感受了,羅大舌頭也嚇得把舌頭伸出來,半晌縮不回去。

勝香鄰覺得不解:“你們這是怎麼了?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給嚇成這樣了?”

司馬灰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對她簡略說了一遍,並強調自己不是害怕而是吃驚,吃驚是因為感到意外,害怕則是給嚇破膽了,兩者存在著本質上的區彆。

勝香鄰接過憋寶古籍來仔細看了看,也覺此事太過匪夷所思:趙老憋早在解放前就因勾結法國人盜取重寶喪命在地穀中了。而1968年司馬灰和羅大舌頭又在湖南長沙遇到過這個人。趙老憋在臨終之時,曾叮囑二人記住兩句話。現在看來,趙老憋似乎早就知道司馬灰今後會在黑門下見到自己的屍骨,才特意留下兩句莫名其妙的暗語,但同一個人怎麼可能死亡兩次?

勝香鄰畢竟沒親身經曆過這件事情,也無從揣測,她問司馬灰和羅大舌頭:“如果眼前這具乾屍就是趙老憋本人,那被你們埋在螺螄墳的死者,又會是什麼?”

司馬灰想了想說:“我看當年出現在長沙黑屋的趙老憋不會是鬼,因為孤魂野鬼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到處走。”

羅大舌頭一拍大腿:“他要不是個活鬼,指定就是在山裡得了道行的老黃鼠狼子!”

司馬灰搖頭道:“你哪隻眼看過黃鼠狼能變成人了?我看埋在黑屋亂墳崗子裡的趙老憋,既不是鬼,也不是人,而是某種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就像埋藏在‘黃金蜘蛛城’裡的幽靈電波……”

羅大舌頭說:“那玩意兒也夠嚇人的,可你們不是說幽靈電波僅能重複死者的記憶,從來都不具備主觀意識嗎?我看趙老憋可不像啊!瞧他那賊眉鼠眼的死模樣,況且有血有肉,怎麼瞅都是個老黃鼠狼子變的。”

勝香鄰說:“你們也彆亂猜一通了,如果將來有機會,可以到長沙郊外的墳地中穴地驗屍,真相自會水落石出。現在的關鍵問題是趙老憋為什麼會讓你們謹記這兩句暗語?又與這本舊書中的幾幅圖畫有何關聯?”

司馬灰竭力回想六年前的情形,如今隻能假設趙老憋確實死於此地,而在長沙郊區出現的僅是一具換殼的行屍。他挖掘“雷公墨”未成,又被老墳裡的陰火燒得魂飛魄散,那才真是徹底死了,但臨終前留下“黃石山上出黃牛,大劫來了起雲頭”兩句暗語,肯定事出有因,多半是為了讓司馬灰等人注意到最後幾頁圖畫。看這畫中內容離奇難解,一定含有某些重大秘密的“提示”。

羅大舌頭不以為然:“趙老憋小肚雞腸,沒安什麼好心眼子,多半故弄玄虛而已,他要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還能在陰溝裡翻船?”

司馬灰則認為趙老憋雖然有些不近情理的怪僻,卻仍是個深藏不露的奇人。但這世界上是門就可以關閉,唯有死亡的大門永遠不關,趙老憋本事再大,等限數到時也難逃一死。不過就算是趙老憋洞悉身後之事,特意留下這本謎一般的憋寶古書,司馬灰也完全看不懂其中傳遞出的任何信息,隻好同那些零碎事物一同帶在身邊,看今後是否能夠應驗。

看屍骸間再沒什麼線索可尋了,司馬灰就同羅大舌頭傾倒火油,焚化了趙老憋的遺體,然後回到擔架邊查看宋地球的狀況。

宋地球頭上傷重,雖已止住了血,奈何沒有足夠的水來清洗傷口,導致有些感染發炎,整個人發著高燒,口唇乾裂,頭上滾燙,身上冰冷,裹著氈筒子躺在擔架上處於昏迷狀態,完全沒有了意識。

司馬灰先前見到附近那些土賊死得蹊蹺,凡是進過黑門的人,出來就會倒地暴斃,死因一概不明。他在沒想出穩妥策略之前並不想貿然行動,但是一看宋地球傷情嚴重,隻有儘快找到黑門下的水源才有一線希望保住他的性命,也就顧不得什麼危險不危險了。他讓眾人稍做休整之後,便抬上宋地球繼續前行。

這條深邃的地下峽穀全部被流沙包圍覆蓋,很難想象這冰冷生硬的地底就是古樓蘭先王“安歸摩拿”長眠之處。高聳的懸崖絕壁被挖成了巨大的岩洞入口,但走到“黑門”深處,卻始終沒有見到雄偉華麗的地下宮殿,隻有寬闊恢宏的甬道不斷延伸向下。

司馬灰等人的腳步聲在空曠中回響,仿佛隨時都會驚動地宮中沉睡的靈魂,不時有沙鼠在牆縫裡來回爬動,有的體形比貓都大,見了人就齜牙尖叫撲到腳邊亂咬,他們隻能用步槍的槍托加以驅趕,這才終於穿過了地下岩山。

洞口外是一片從絕壁上凸出的石台。這座石台三麵懸空,距離地表深達三四千米,附近滿目漆黑,形成了一個孤立的“山窗”,身後峭壁千仞,幾乎與地麵垂直,好似刀削斧斫一般,滿是光滑赤裸的矽化石。臨崖向周圍俯瞰,但覺陰氣逼人,落差之大深不可知。

眾人不得不停下來尋找路徑,羅大舌頭按住頭上戴的“pitet”,探著身子向下望了幾眼,就覺一點兒寒意從腳底心直湧到頂陽骨。他回頭問勝香鄰:“妹子,你說這裂穀底下還有多深?”

勝香鄰常隨地礦工作隊執行測繪任務,對地質構造方麵的知識遠比司馬灰等人掌握得多:“我聽宋教授講過,這是一處地槽而不是什麼裂穀。裂穀是旱山水土流失承受不住張力而形成的;地槽則是遠古地殼運動時期,出現在地殼中的槽形凹陷,多呈長條狀分布,至今還沒有人真正測量過地槽的深度,我估計咱們現在就是處於這條地槽內部了,四周布滿了暗黃色的矽化物,下麵應該就是古樓蘭先王安歸摩拿的埋骨之處。”

司馬灰也放下擔架到崖邊向底部看了一眼:“原來這地槽坑洞才是真正的黑門,這裡能有水源嗎?”他說到這兒忽然想起那本憋寶的古書,立刻找出來翻到折頁處,對照著周圍地形看了看,奇道:“這不就是圖中描繪的地方嗎?那注有暗語的一頁插圖上,繪著一個人牽著頭牛站在峭壁前,黃石山大概就是指這地槽內部的岩層了,卻不知做何解釋。”

羅大舌頭說:“你彆是看走眼了吧?這地槽深陷在大漠戈壁之下,穿越荒漠主要依靠駝隊,誰會傻到進沙漠還牽頭牛?”

司馬灰瞑目一想,又轉問通信班長劉江河:“這大沙阪周圍有牛嗎?”

劉江河很堅決地搖頭否認:“從來沒有,我自小跟著駝隊長大,從沒見有人趕著牛進沙漠。最近也要到若羌縣城或是阿爾金山腳下的農場才會有牧牛。”

勝香鄰也道:“帶著牛進荒漠太不合常理了,這本古書上描畫的情形,可能並不在黑門地槽中,它隻是近似罷了。”

司馬灰道:“那也未必,我聽說日本關東軍最強大的時候,曾計劃分多路偷襲蘇聯,其中一支準備越過蒙古大漠的師團就征調了大量牛馬和騾子。因為牛能負重又是反芻動物,飽飲飽食後能夠連續數日不吃不喝,筋疲力儘後還可以宰殺作為補給。所以我覺得趕著牧牛進荒漠,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勝香鄰仍覺不可思議:“畢竟無根無由,即使帶著牛馬到這山窗上來,又能有何作為呢?”

司馬灰一時語塞,他尋思牽著牛來到這陰氣森森的地槽內部畢竟也非易事,荒漠中風沙變怪眾多,牛要受起驚來可比駝馬更加難以控製,總不該是為了宰殺掉獻給樓蘭先王。而最重要的一點是現在“黑門”中根本沒有牛。這就足以斷定憋寶古籍中謎一般的插圖並不是什麼預言,而是四個隱晦的提示,至少第一幅圖的內容涉及了古樓蘭的“黑門”遺址,但司馬灰還是想不明白趙老憋究竟想要傳達什麼信息,也許這就叫“眼裡識得破,心中想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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