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侯府。
朱紅大門緊閉,一頂青色小轎從角門進了院子,轉過二門天井,方山從轎子裡鑽出來,快步進了內院。
“去請夫人。”他吩咐這二院守門的婆子,眉頭緊鎖著去了東院思遠齋。到廊下又定了定,低聲吩咐隨從,“派幾個人去盯著表姑娘的院子,一個都不能跑了,尤其是她身邊兒那個茯苓。”
隨從低聲應了。方山這才在竹簾外執禮,“夫人,小人已查到那東西的去處。”
裡頭傳來一聲歎息,“進來說。”
房內的濃重的藥味摻著血腥氣撲麵而來。方山屏住呼吸,恭順道,“小人已查遍京城的藥鋪醫館,除了醫署與太醫院,隻有咱們府上有人采買過。“
他從袖子裡掏出一疊紙來呈給鎮北侯夫人,“小人去查了那紋銀的去向,查到了孟家。”
“孟家?”鎮北侯夫人皺眉,“哪個孟家?"
方山忙道,“就是平南伯府的那個孟家。不過是孟家二房太太的鋪子裡經營的,聽說如今兩房已分了家,那二房出府另起爐灶,倒與平南伯府牽扯不上什麼。”
鎮北侯夫人手指一頓,那銀匙吧嗒一聲敲上碗沿兒。
方山額頭漸冒冷汗,又道,“小人已叫人將府裡負責采買的婆子們打了,她們受不得刑,招供了表姑娘身邊兒的茯苓。”
鎮北侯夫人橫眉,猛地將手裡的藥碗砸到榻前小幾上。
“去把那賤蹄子給我叫過來!”
忙有婆子去請,不多時,徐玥蓁悄聲進來,“姑母...”
"你給我跪下!”
鎮北侯夫人長袖一甩,那滾燙的藥汁便儘數潑到徐玥蓁的臉上。疼得她捂著臉連連尖叫,
“姑母這是做什麼?蓁兒疼!”
“你疼?你有我的君竹傷得重麼?”徐氏恨恨指著她鼻子,“要不然叫你也被那馬踩上幾腳?叫你也斷了腿?”
方君竹傷的極重,如今能保住命已算是萬幸,那右腿卻是傷極了。胡太醫雖沒將話說死,但瞧著那森森白骨,哪裡還能恢複如從前。
徐氏恨得心如刀絞,“當日被摔死的怎的不是你?”
徐玥蓁尚不知五石散一事早已暴露,聞言膝行上前,乖巧地趴到徐氏的腿上,
“我知道姑母心裡難過。表哥傷成這樣,對我也是切身之痛。隻恨當日墜馬的不是我。
“我這幾日一直在小佛堂裡跪經,祈求上蒼保佑表哥平安無事。若表哥的腿能好,蓁兒願餘生吃齋念佛,日日為表哥祈福。”
“吃齋念佛?”
徐氏冷笑,“我隻怕你汙了那滿殿神佛的清淨之地。”
她稍稍抬眼,方山立時會意,吩咐道,“將茯苓拖下去打死。”
茯苓頓時麵色慘白,“奴婢不知做錯了什麼,求總管饒命,夫人饒命!”
方山厲聲道,“你不知自己做錯什麼怎的還求饒?這便是知道,故意裝糊塗了。咱們侯府可容不下你這等謀害主子的下流東西,打死了倒還清淨。帶走!”
茯苓慘叫著被婆子拖下去。徐玥蓁心下猛地一沉,稍稍起身,怯生生問道,“茯苓伺候的還體貼。不知她何處得罪了姑母,叫她丟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