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運輸艦,從艦隊的邊緣緩緩駛入。
甲板上,朱尚炳赤著上身,興奮地揮舞著手臂,大聲喊道。
“熾哥,咱們剛撈上來一條大魚,聽說是深海裡的稀罕物,一般人見都見不著。待會給你燉一鍋鮮魚湯,保管喝了不再暈船。”
此刻的朱尚炳,哪還有明朝皇子的半點影子,手裡提溜著那條活蹦亂跳的大魚,對著朱允熥和朱高熾顯擺著。
他那被海水打濕,衣袖殘破的衣裳下,本就不算白皙的皮膚,經過這半個多月的日曬,更添了幾分黝黑。
言畢,補給船已穩穩地與朱允熥乘坐的寶船相連。
即使麵對波濤洶湧的大海,朱尚炳僅一手提魚,靈巧一躍,從補給船上跨到了寶船上。
不久,朱尚炳提著大魚登上了頂層甲板。
“來人,給燕王世子燉一鍋鮮美魚湯。”
朱尚炳踏上了甲板,滿臉勝利者的得意,隨手一擲,一條十幾斤重的魚“啪嗒”一聲落在了太監腳邊。
他看了一眼已經緩過來的朱高熾,又看了一眼朱允熥。
“大將軍傳來話,我們已駛入廣東道外海,再走幾天就能抵達瓊州府城外的海域了。”
朱允熥略一沉吟,問道:“大將軍有何具體安排?艦隊會否在瓊州港停泊?”
朱尚炳擺擺手:“大將軍沒打算讓艦隊進瓊州港,不過他認為我們應該在瓊州府城附近停留。”
朱允熥還沒來得及說話,朱高熾已經冷靜了許多,他轉頭問道:“昌化縣發生了何事?難道安南那邊知道大明要進攻,就來騷擾瓊州府了?”
朱尚炳驚訝地望著朱高熾,他沒想到自己這個堂兄,竟然對軍事方麵如此了解。
朱尚炳頷首,又對著朱允熥小聲說:“自新年以來,昌化縣接連遭到安南人的襲擊,傷亡不大,可各地都有些混亂。”
說到這裡,朱尚炳的目光落在了朱允熥的身上。
常升認為朱尚炳與朱高熾可以前往昌化,不過,在昌化局勢未定之前,大明皇太孫,還是呆在瓊州府城比較合適。
朱允熥沒有說話。
他一拳砸在了船舷上,看著遠處,一眼望不到儘頭的巨大戰艦。
自洪武25年始,朝廷確定對安南和南部的戰略方針以來,應天甚至直隸上下,就一直在為此事而奔忙。
就像他此時所坐的這艘寶船,便是一個多月之前,剛造出來的。
去年冬天,洪武25年的科舉,終於落下帷幕。
有6000多人參加科舉,其中有500人被錄取。
然後,在入冬前一天,朱元璋舉行了一次殿試,決定了三甲跟兩榜進士的名額。
洪武25年的三甲,都被書報局的人拿到了。
兩榜進士和同進士,有150多人都是出自於心學。
雖然比那些沒有表態,也沒有抱著絕對信念的人要多。
但這個結果,還是出乎了大部分人的意料。
隻是因為考試作弊的緣故,老百姓抱怨聲不大,朝堂上也沒有什麼異議。
心學理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做官。
這是應天城朝廷裡絕大多數人的心聲。
還有一件出人意料的事兒,就是新上任的禮部老大任亨泰,殿試一完,二話不說跑到報社,親手寫了幅字,後來還給掛牆上當招牌了。
這麼一來,任亨泰算是公開表態,和理學分道揚鑣,站隊心學,成了心學的鐵杆粉絲。
這麼幾番波折,特設的恩科考試也就悄悄落幕了。
緊接著,朝廷全身心撲在準備南征上。
一個月前,一切就緒,3萬精銳京城衛隊,交給了南征大將軍常升,朱允熥坐鎮監軍,還有20多位功臣武將、好幾百軍官助陣,浩浩蕩蕩啟程南下。
這一日,在應天城之外,晴空萬裡,烈日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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