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邊陲城鎮是戰爭前沿的第一線,那些從戰場上撤回來的傷兵,往往帶回的都是噩耗。他們蒼白的臉龐、黯淡的眼神以及遍體鱗傷的軀體,像是一幅幅活生生的悲慘畫卷,讓所有人都看得心驚膽戰。
副村長任虎沒有立刻說話,他隻是深深地看著那位母親。半晌,他重重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種無奈的讚許:“芳嫂,你的決定,我尊重。但你也得想清楚,這條路,一旦走上,就再沒有回頭的機會。”
中年婦女點了點頭,眼中的淚光閃爍著,但她依然咬牙堅持:“副村長,我想清楚了。”
“好。”任虎緩緩點頭,隨後抬頭望向其他人。“還有誰願意去的,現在可以站出來,報個名字。我親自去送。”
人群中陷入了沉默,許多人低頭看著腳尖,手指在衣角上搓動著,臉上寫滿了掙紮與猶豫。
終於,有幾個年輕人躊躇著走上前,他們的眼神中帶著不甘與恐懼,但更多的是一種視死如歸的決然。他們咬緊牙關,看向任虎,深深吸了一口氣,沙啞地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去。”
“我也是。”
“副村長,帶上我吧。”
任虎聽著這些年輕人顫抖的聲音,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這些孩子,根本不該承受這樣的命運。可是,他又能怎麼辦?在這片戰火紛飛的邊陲之地,他們的選擇,早已被命運牢牢掌控。
任虎緩緩點了點頭,隨後將手中的煙袋鍋重重地往地上一磕,發出“啪”的一聲脆響。仿佛這一聲中,蘊含著無儘的悲憤與無奈。
“好,從今天起,你們就是任村的驕傲。”他目光沉重地望著這些站出來的年輕人,聲音中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莊嚴,“記住,不論戰場上發生什麼,你們永遠都是任村的孩子。”
任虎站在陳清明麵前,深深彎下了腰,他那有些駝背的身影顯得愈發蕭索。微微發黃的發絲在夕陽餘暉下折射出一種蒼白的光芒。那雙滄桑的眼睛中流露著一種複雜的情感,有憂慮、有恐懼、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絕望。
“陳叔,村裡日子實在艱難啊……”他低聲喃喃,聲音帶著濃厚的沙啞,仿佛每一個字都經過了千錘百煉的痛苦,沉重得幾乎無法呼吸,“搶著搶著,居然要去給朝廷當兵了。您看,會不會麵臨暴露的風險呢?”
任虎說完這些話,久久沒有抬頭。他的目光緊緊盯著自己腳下那片泥濘的土地,那是被無數雙腳踩踏過的痕跡,上麵布滿了裂痕與凹陷,仿佛昭示著村子裡每一個人,早已被沉重的命運壓彎了腰,難以翻身。
此時,陳清明站在他麵前,一身灰色的粗布長袍裹在那略顯佝僂的身軀上,顯得有些單薄。但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卻透出一種與村中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冷靜與睿智。他的白發在夕陽的映襯下微微閃動,宛如燃燒的銀色火焰,給人一種歲月沉澱後的堅毅與穩重。
他沉默地看著任虎彎腰站立的身影,那雙眼睛沒有波瀾,但卻似乎穿透了任虎那蒼老的外表,看到了他內心深處的痛苦與掙紮。任虎作為村中的長者,曾經是村中最驍勇善戰的武士之一,可現在,他卻隻能卑微地站在這裡,憂心忡忡地向他詢問著村子的命運與未來。
陳清明沒有立刻開口。他隻是微微眯起雙眼,視線掃過遠處的群山與村口。山風微涼,吹得他長袍的下擺微微擺動,帶起一絲淡淡的塵土。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這片土地,看到了那些殘破的屋舍、稀疏的田地,還有那些無助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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