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呢?”阿寶小聲呢喃,但這裡就剩下她一個人,沒人會給她回答。
……
來到前院的許道,看了一眼仍舊躺在地上的屍體,搖了搖頭。
半個時辰後,巡檢司的運屍車從街道那頭過來了。等車走近,他才發現還是熟人!
“燕都頭,劉都頭?”
來人正是燕麥與劉見,帶著幾個吏員,正在沿街搜撿屍體。
“許醫官?”
“你們……怎麼乾起這個了?”兩個都頭親自出來搜撿屍體?
“呃……這……咳咳……”燕麥與劉見相對無言,真話他們說不出口,總不能說他們兩個不被上官所喜,隨手被打發到這裡來的吧?其實和以往一樣,像這種沒油水,又臟又累的活兒,都是他倆在做。
好吧,許道大概懂了,所以立刻轉移話題,將剛剛發生之事,簡單說了下:“那孩子我留下了,那女人的屍身便交給你們了,嗯……若是骨灰能帶回來……”
“沒問題,我們待會兒便將她的骨灰給許醫官送來!”燕麥直接拍了拍胸脯,這可是個與尚醫局搭上線的好機會。
而且最關鍵的是,他對許道並不反感,至少,看到孩子可憐,能夠起心收留的人不會是壞人。
一旁的劉見同樣點了點頭,這事兒不算什麼大事,純粹就是舉手之勞。焚屍所那邊屍體焚燒之後,死者家屬若是需要帶回骨灰,便能帶回,若是不需要,那便直接揚了肥田。
許道從懷裡掏了一錠銀子,“勞煩兩位了,這錢請兩位喝酒!”
燕麥與劉見卻是連連擺手,“許醫官這是做什麼?一點兒小忙而已,怎能收錢?”
見兩人固辭不受,許道便將銀兩收回:“既如此,待兩位下值之後,我請兩位喝酒,如何?”
燕麥與劉見對視一眼,眼底閃過欣喜,連忙點頭,“既如此,那便一言為定!”
果然,到了傍晚時分,許道遠遠便看到燕麥與劉見兩人帶著一個小壇子走過來。
“幸不辱命!”燕麥將那小壇子交給許道。
“多謝兩位了,還請兩位稍待!”許道轉身回到後院,找到了正在洗衣服的阿寶。
此時的阿寶洗過了澡,換了衣服,不過依然很醜,瘦得可怕,讓人不相信這人還活著。
“這是你娘的骨灰,你自己決定怎麼處理。”
許道將骨灰放到桌上,便轉身出去,然後與燕麥和劉見一道離開醫館。
阿寶看著許道的身影消失在院中,又過了許久,才站起身來,在衣服上將手上的水擦乾,捧起桌上的骨灰壇,在懷裡抱了很長時間,而後又放下,轉身回去繼續洗衣服。
“阿娘,我能吃飽飯了!”她喃喃自語,洗衣服的動作更有力了些。
……
燕來樓,許道特意要了個包廂。
“兩位請,今日之事,勞煩兩位了!”許道舉起酒杯。
燕麥兩人卻連道不敢,“大人太客氣了!”
“唉,這世道,人命可真不值錢!”酒過三巡,燕麥也漸漸放鬆下來,沒了一開始的拘謹。
許道聞言點頭,“確實不值錢!”
“這幾天,我和麻子兩個,一車一車往焚屍所拉人,其實不管是什麼人,隻要死了,拿去一燒,也就能裝滿一壇子。”燕麥繼續痛飲,心有戚戚然。
許道聞言不語,這段時間,他已經看過太多死人了。
“上麵那群王八蛋,沒人會在意每天死多少人!”燕麥一拍桌子。
一旁的劉見連忙伸手去拉,這家夥又喝多了,這話是能亂說的?還嫌他們如今的處境不夠慘?
“你拉著我乾什麼?那群王八蛋不能說嘛?還說什麼父母官,放他娘的屁,他們隻是有錢人的父母官,外麵那些流民卻不是!”燕麥已然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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