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補充了他上一句隻靠君子立朝而治的缺陷,這也是許多儒生不具備的思想。
羅從彥不愧是北宋末年思想大家,趙寧算是切身體會到。
不過,什麼叫思想家,什麼叫政治家,得分清楚。
思想家有通透的思想,政治家不僅有通透的思想,還有老練的治國之術。
思想家更側重道的層麵,政治家道與術皆通。
羅從彥是思想家,不是政治家,這一點趙寧清楚。
沒關係,他本身就沒指望羅從彥能從政,他需要的是羅從彥在官學中,發揚他的思想。
不在苛責於人,而在於能者居其位,從善如流。
此乃用人之道,亦是君王之道。
趙寧說道“賜先生觀文殿大學士。”
觀文殿大學士是從二品官員,比包拯當年的龍圖閣直學士的正三品還要高。
當然,這是虛職,屬於恩寵至極。
羅從彥道“謝陛下,臣必儘心竭力。”
古人以忠義來維持等級秩序,而上位者權力過大,豈不是可以為所欲為?
何以約束權貴?
中國古代是外儒內法,表麵上是儒家,其實內核很依賴法家。
但古代的法,如何約束權貴階層?
羅從彥說以德正官,讓官員修心養德,又說要仁政與法統一,嚴格執法。
這些都是道的層麵。
如何嚴格執法?
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問題。
法之執行,牽涉多方博弈平衡。
從宏觀層麵,權貴階層不可能用法傷害自身利益。
權貴內部的監察,有一定作用,但終究是自查,卻也缺了威懾力。
那怎麼辦?
所以,太宗才說民可載舟,亦可覆舟。
民是法之公正的威懾者。
羅從彥退下後,趙寧心緒難平,在文德殿沉思良久。
他又提筆開始寫《舟民之論》。
官學堂成立迫在眉睫,此事也辦得非常低調。
五月二十七日,趙官家安排了第一批進官學堂的官員,全部是農政司的年輕官員。
官學堂的教材都準備好了《實事求是》、《官論》、《舟民之論》。
當然,還有羅從彥的《語孟解》、《書齋記》、《遵堯錄》、《台衡錄》、《中庸說》。
至此,新政衙門和新學第一次結合起來。
大宋朝新政這才算是真正登上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