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天空陰沉沉的,仿佛被一塊巨大的灰色幕布所籠罩。
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整個世界銀裝素裹。
外麵的街道早已被厚厚的積雪覆蓋,行人稀少,偶爾有幾個匆匆趕路的身影,也都包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在雪地裡艱難前行。
陳安雲早早地便關閉了醫館。身為一名修仙者,他自然是無懼寒冷,但琉璃如今的身體素質卻和普通凡人沒有什麼區彆。所以他十分體貼地在房間內準備了一個精致的炭火爐。
隨著火苗逐漸升騰起來,溫暖的橙色光芒開始彌漫整個房間。不一會兒功夫,原本冰冷的屋子漸漸變得暖烘烘的,讓人感到無比舒適。
琉璃穿著厚厚的冬裝,縮在火爐邊,看著陳安雲在廚房裡忙前忙後,然後靜靜地聽著隔壁屋子裡傳來的孩童嬉戲玩鬨的聲音。
很快,桌子上就放滿了琳琅滿目的菜色。
這樣的氛圍讓她有些坐立難安。
看著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她不由有些恍惚。
在澹台家的時候,她大多數時間都在不停地修煉、修煉。
即便是除夕,也基本上是在閉關之中度過。
因為自己的父母根本不會在那一天派人來通知自己。
即便是自己偶爾想起,打算和他們共同過節,也會被父母以‘你作為澹台家的長女,更應該以修行為重’之類的話搪塞回去。
所以,每年的除夕,當自己在冷冰冰的修煉室閉關的時候,他們卻和妹妹卻總是在歡聲笑語之中用一起度過。
想到這裡,她略微有點緊張。
她看著陳安雲忙前忙後,有心想要上去幫忙,卻不知道從何做起,隻能有些焦慮地用手指不停轉著自己身前的一縷長發。
長久以來的拒絕,讓她總感覺自己與這樣的節日氛圍有些格格不入,甚至產生了一絲想要逃走的想法。
“來,吃飯吧。”陳安雲坐在椅子上,招呼琉璃坐過來。
兩人雖然相處了一年多,但上一次除夕的時候,他恰好出門在外幫琉璃尋找一些修複經脈的丹藥。
所以,今天才算是二人第一次一起過年。
待到琉璃落座後,陳安雲麵帶微笑地輕輕拿起酒杯,動作嫻熟地分彆給彼此斟滿了酒液。
正當他準備開口說幾句應景的話語時,目光卻不經意間落在了琉璃身上,隻見她一臉呆愣愣的模樣,知道她過往的他不禁啞然失笑。
心頭湧起一股更強烈的同情心,於是抬起手,從桌上精美的菜肴中挑揀出一隻碩大肥美的雞腿,小心翼翼地放入琉璃麵前的碗裡,並輕聲說道“來,快嘗嘗為師今天的手藝。”
聽到這話,琉璃緩緩地低下了頭,目光凝視著碗中那隻散發著誘人香氣的雞腿。就在這時,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感受悄然在她的胸口蔓延開來,仿佛是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心湖,激起層層漣漪。
“師尊”琉璃的聲音輕柔得如同微風拂過琴弦。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話,陳安雲便善解人意地打斷道“彆跟為師客氣,其實按照我的家鄉習俗,此時應當是所有人一同舉杯相碰,然後齊聲高喊‘新年快樂’之後,方可正式動筷享用美食。隻不過嘛,今晚這頓晚餐準備得稍微費了些時間,想必你也早已餓了吧?所以咱們還是先填飽肚子要緊。”
聽完這番話,琉璃乖巧地點點頭,回應道“多謝師尊。”
見此情形,陳安雲臉上的笑意愈發濃厚起來,他手中的筷子不停歇地舞動著,接連夾起好幾種不同風味的佳肴一一放進琉璃的碗中。麵對如此熱情的舉動,琉璃顯得有些難為情,紅著臉小聲說道“我、我自己來就行了,師尊您也吃吧。”
陳安雲便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笑吟吟地看著她。
經過一年多的調養,當初那個身體瘦弱,模樣淒慘的形象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現在的她,膚色嬌嫩,晶瑩雪白,眉彎鼻挺,眼角還有粒小小黑痣。
燭光的照映下,玉頰微瘦,睫毛長且細密,很難想象這樣看起來有幾分嬌弱,似乎很好欺負的人兒,曾經竟然是威震一方的天尊境強者。
難怪自家師父喜歡收弟子,這養弟子的感覺和養女兒也沒多大區彆。
某個從未有過兒女的人大言不慚的評價道。
隨著時間的推移,眼看琉璃的身體逐漸放鬆了下來,陳安雲終於端起酒杯,然後微笑著看向她。
琉璃哪裡還不懂自家師尊的想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地端起了酒杯。
叮——
兩人的酒杯碰到一起。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師尊。”
隨後,陳安雲變魔術一般從懷裡拿出一個木盒,遞給琉璃“這是為師給你的新年禮物。”
“給,給我的嗎?”琉璃有些手足無措地接過木盒,在陳安雲鼓勵的眼神裡,將木盒打開。
盒子的中間,躺著一支黑色的發釵。
陳安雲笑道“這可不是一支普通的發釵,而是我製作的一件靈器,可以自動護主不提,還能發出相當於長生境圓滿的修士的全力一擊,即便是你現在沒有修為在身,也能夠進行觸發。”
“多謝師尊。”琉璃慎重地拿起發釵,才發現盒子的底部還寫著一行小字致我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弟子的禮物。
琉璃合上蓋子,將發釵和木盒都緊緊地抱在懷中。
……
時間飛逝,一眨眼,七年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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