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難為!
永寧侯自然不會為忠義侯府遮掩,再者,此事有禦醫出診過,遮掩也是遮掩不住的。
既經朝廷,自然公辦。
明湛到底給忠義侯留了臉麵,命他限期查清,並未官方介入。
忠義侯的事,明湛已胸有算計。
此時,卻接到了西北韃靼新可汗陳敬忠的國書,陳敬忠以非常恭敬的口吻請求與天朝聯姻,他有幾個如花似玉的妹妹,想嫁給皇帝陛下做妃子。
李平舟等人雖然對於韃靼入侵一事極為憤慨,不過,打完仗,然後和親也是老規矩了。而且韃靼人主動送公主求和,這於大鳳朝也是極有臉麵的一件事情麼。
想當初,仁宗皇帝可是譴了昭和公主下嫁的。到了今上這裡,韃靼人主動把公主嫁過來……大臣們與有榮焉的同時又開始擺臭架子,先把韃靼族的罪名數落了大半個時辰,才開始談娶公主的事。
畢竟,和親代表著一段時間的和平,這是眾所周知的默契。
李平舟他們也不是傻子,罵過之後,過足嘴癮,自然是不會拒絕韃靼人象征和平的橄欖枝的。
大臣們一徑傻樂,完全沒考慮皇帝陛下的意思。
先前青鸞公主的事兒,明湛是沒辦法,有鳳景南壓著他,不娶也得娶。
如今做了皇帝,他跟阮鴻飛好的似一個人兒似的,恨不能蜜裡調油、骨肉交融,哪個願意再娶個啥子公主喲。
明湛吭吭哧哧的沒個爽快勁兒,便秘一般。李平舟服侍明湛也有些時日了,知道皇帝陛下素來有自己的主意,還時常弄些怪事兒出來。李平舟見明湛猶豫,連忙勸道,“陛下,不過一個韃靼公主,喜不喜歡的,這是咱們大鳳朝的戰利品,隻管擺後宮就是。再說,如今陛下隻有青貴妃一人,若是說出去,難免說青貴妃獨寵後宮、心胸有限、不能容人呢,與青貴妃名聲大大不利。陛下為貴妃娘娘的名聲著想,就再迎立一位公主吧。”青鸞公主完全是白擔了虛名兒,冤枉的很。
事關他與阮鴻飛懷比金堅的感情,明湛自然要慎重,“讓朕再想想。”見李平舟又要再勸,明湛立時堵他嘴道,“你們要多動腦筋思量,與韃靼人戰後,我天朝與韃靼人之間的貿易全部終止,草原上出產有限,韃靼人如今舉步維艱,自然要與朕求和。使公主和親,不過是第一步而已。朕納了他們的公主,緩和一下關係,韃靼人必定重提恢複貿易之事。你們得先把這些事想清楚想明白,製定好了應對之策。然後,娶不娶公主,就是小事了。”
李平舟等對於明湛的聖明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了,聽明湛這樣說,肯定是對於天朝與韃靼人的貿易要有新的看法兒了,李平舟恭敬的請教一二。
明湛仰頭看了會兒屋頂彩繪,“依朕的意思,每年貿易的種類與數量,朝廷擬出來。韃靼人那邊兒,他們要買什麼,叫他們依著朝廷擬的貿易種類報上來,朝廷經過貿易審核,再與他們貿易交換就是了。你們先擬個條例出來,待朕看過之後再說。”
“朕還有件事,想與你們商議。”明湛道,“自越侯之事後,西寧侯雖削爵去職,朕卻時常琢磨著宗室的事兒。這麼些年來,自太祖皇帝開國至今,宗室繁衍不絕,人口眾多。這裡麵,有遊手好閒之輩,自然也有才學出眾之人。有爵位的人家,嫡長子要繼承爵位,自不必提。其餘宗室子孫,總不能沒個差使的亂晃當。朕想著,不如專設了宗室考試,擇有才者賦予差使,也是安身立命之道。再者,若真有才華出眾者,願意與仕子們一道大比,也由他們去。單憑他們各自的本事吧,民間有句話怎麼說的,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不過,宗室要考科舉,先得經過宗室大比才能上場。”否則不要認不認得三兩字的人就下場科考,倒惹人笑話了。
“這件事,你們也放在心上,多想一想。”
明湛將國事處理畢,就回去準備怎麼著與阮鴻飛將自己又要娶小老婆一事好生商議商議呢。
阮鴻飛倒是痛快,“一個十年。”
明湛一時沒明白。
阮鴻飛給明湛解釋,“娶一個小老婆,十年之內甭想翻身,你就乖乖的在下麵雌伏,再不許提在上麵的事兒,知道沒?”
明湛倒吸口冷氣,與阮鴻飛道,“我一個手指都不會碰她們,看都不看一眼。”
“要不我也娶一個,一根手指都不碰,看都不看一眼,算是打平。”阮鴻飛提議道。
明湛立碼蔫兒了,摟著阮鴻飛的肩,動手動腳的賠笑道,“飛飛,這叫啥話喲。哪裡有競爭這個的,誰說我要娶小老婆呢。哈哈,完全沒影兒的事兒,你放心吧,我這心裡再裝不下彆人。就是刀架我脖子上,我也不能辜負飛飛你啊。”
阮鴻飛略帶深意的瞟明湛一眼,直把明湛的小心肝兒看的涼嗖嗖,手腳不知該往哪兒放,方才罷了。收回視線,拍開明湛不老實的肥爪子,阮鴻飛繼續扭脖子回頭繼續看他的寶貝書了。
明湛長籲一口氣,生怕阮鴻飛真起了娶小老婆的心思,圍著阮鴻飛殷勤了大半天,晚上還乖乖的洗乾淨躺好,也沒敢提翻身的事兒,隻是不斷的說,“你可不許對哪個狐狸精起心思哦。”直到明湛累的不成了,迷迷糊糊的尋思著,這懼內怕老婆的毛病可怎麼辦哪。
太陽好,老永寧侯到花園裡曬太陽,一直曬的昏昏欲睡,永寧侯才下朝回府。老永寧侯聽了朝中之事,蒼老的眼睛半眯著,仍是昏昏欲睡的模樣,點了點頭,“一會兒把明立叫來,我開導開導他。”
其實忠義侯的麻煩解決的很迅速,這件事,畢竟不能真的將方老太太牽扯進來,何況永寧侯在朝上就說了,“雖然燕窩羹是老太太命人給大姐姐送去的,不過,誰會這樣名目張膽的送毒藥給兒媳婦,還生怕彆人不知道似的。臣以為,此舉與常理不合。再者,臣家與忠義侯府為姻親,忠義侯府並非寡仁少義之家,老太太的品質,臣是信的過的。故此,臣敢擔保,此事必定另有蹊蹺,絕非老太太所為。”
忠義侯當時對永寧侯的感激,就不必提了。
小舅子雖彪悍些,到底還是一家人。
有了這個基調,忠義侯也不會拖拉,為了將母親擇出來,隻得將趙嬤嬤一家給舍了。理由很簡單,趙嬤嬤的孫子趙二先前就往外傳主家的壞話兒,這是有前兆的。趙嬤嬤定是記恨忠義侯對趙二的處置,就給忠義侯夫人下毒,借此準備挑撥忠義侯府不和。
簡直是黑了心肝兒的壞透了的老刁奴。
要說起趙家,那真是冤。
趙嬤嬤是方老太太的陪房,還給鳳凝霜做過奶嬤嬤,端的是體麵忠心。不然,往外散播謠言的事兒,方老太太也不能交給趙家去乾。
如今忠義侯為了保親娘,也隻有把忠心的趙家拿來犧牲了。
用趙家抵罪,是鳳明立開的口,鳳明立道,“先有趙二汙我與母親的名聲,這次送來的毒燕窩,母親本沒有吃的意思,趙嬤嬤屢番勸說,母親方吃了幾口。若非有深仇大恨,趙家怎會屢次三番的害我母子。”
鳳明芝道,“大哥,趙家一向忠心。”如今趙家的小孫子趙海就是鳳明芝的親隨,與鳳明立衛氏與趙家人的冷淡不同,小方氏鳳明芝母子向來與趙嬤嬤一係親近。故此,鳳明芝忍不住為趙家說話。
“忠心也隻是麵兒上看著罷了,若非趙家看上去忠心,也不能輕而易舉的謀害了主子去。”鳳明立並不理會鳳明芝的麵子,隻管道,“若不是趙家,難道是哪個燒火挑水的小子丫頭不成?禦史台也不是好糊弄的。”
忠義侯索性將事交給鳳明立,“明立,你也大了,也當知曉家事,這事,你看著查吧。”若是事情經鳳明立的手查出來,首先說服力上就很有可信性。哪個做兒子的也不能看著自己的母親被人下毒當不知道,首先永寧侯府就不會再有微詞。在此事上,忠義侯府的臉麵也要顧及,所以,此案還不能拖。
誰知一向聽話的鳳明立卻拒絕道,“父親,母親的身子不大安穩,我還要侍疾,怕沒這個心思,不如交給三弟吧。”
鳳明芝又不是個傻的,知道這是燙手山芋,忙道,“祖母一直懨懨的沒精神……我實在不放心。”
忠義侯看著兩個兒子各有推托,實在來火。
誰知鳳明立又道,“祖母精神不大好,隻是愧疚於母親的病罷了。三弟若能將害母親之人查出來,還祖母清白,祖母的病,定能不治而愈。也是三弟對祖母的孝心了。”
鳳明芝從不知自己素來寡言少語的大哥竟有這樣伶俐的口才,他還沒想好怎麼回絕,鳳明立已對忠義侯道,“父親,我看就將這事交給三弟吧。”
其實明白人心裡都清楚,忠義侯府這事兒,到底也不會真鬨的怎麼著。
這種事出來,雖然衛氏是受害人,不過,再怎麼也不能把事扯到自個兒婆婆頭上。隻是,方老太太所為,儘管無憑無據的,如今帝都裡說起來,都是再三搖頭。
若非方老太太實在是苛待兒媳,哪有這樣的流言出來呢。
先是說媳婦孫子不孝,再說老太太毒殺,宗室上千口子,沒有忠義侯府這樣一出接一出的好戲。如今忠義侯府的臉麵,是再也顧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