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蒂難為雙生花!
南宮鑰將狹域球握緊,頂著火辣辣的日頭站了許久,直到有蠅蟲飛了過來,落在地上那些凝固的血跡上嗡鳴個不停時南宮鑰的雙目才重新聚焦。
她看著地上開始不適地輕微移動身體的芒真,走過去將一張小臉曬得通紅的芒真扶了起來。同芙玲的記憶中看到的一樣,這是個很漂亮的小男孩。
芒真的睫毛不停地顫動,慢慢睜開了眼睛,茫然了片刻,看著近在眼前一臉汙垢的南宮鑰緩緩開口說道“我想喝水。”
醒來第一句話居然是想喝水,南宮鑰想,她保住孟贏的屍身和魂魄,將他鎖在身死的那一刻,也許上山之後老宗師會有辦法救他回來,也許他醒來後也會說想喝水。
“你怎麼哭了?”芒真抬起手扶上南宮鑰的臉,小男孩手心裡的那絲溫度讓她回過神來,勉強一笑,說道“看到你醒過來,我太高興了。”
芒真認真地看她,稍許,問道“你看到我醒來這樣高興,是因為我是你什麼人嗎?”清澈地眼眸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我想不起自己是誰?你認得我,對嗎?”問得無悲無喜,似乎對過往種種並不在乎。
南宮鑰心頭種種滋味交雜,看著懷中仰頭看她的稚子,這便是芒陽說的遺忘,果真是忘得乾乾淨淨,連一絲影子也沒有。芒陽想給他兒子一個全新的未來,想讓芒真幸福無憂的度過這一生,或者還想讓月下城的血脈延續下去。
她懷中的狹域球中保存著孟贏的身體和魂魄,這狹域球是她欠月下城,欠芒陽的。對上那雙純真的眼睛,南宮鑰說道“我自然認得你,以往種種皆不重要,都是窮苦日子,你生病睡了一覺,那些日子忘記了便忘記了吧,你隻要知道我們是相依為命的姐弟。”
芒真露出笑臉,一把摟過她的脖子“阿姐。”
當真是沒有一點懷疑,此時此刻,這孩子就像一張白紙,寫上什麼便是什麼,南宮鑰苦笑一下,她連給他編個身世的時間都沒有,此時隨口胡謅的話,這孩子同孟贏一樣都信。
眼睛一酸,又忍不住掉下淚來。
芒真忙又去擦她臉上的淚“阿姐?”
“我沒事,”南宮鑰急忙擦去眼淚,認真對芒真說道“你叫真兒,你要知道的事阿姐會慢慢告訴你,以後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好好壞壞,沒個準,你記住,誰的話也不可儘信。”
芒真將南宮鑰的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點了點頭,很聰明懂事的樣子,與南宮鑰腦海中那個小孩子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說是什麼都忘記了,可人還是那個人。
“走,阿姐帶你去個地方。”南宮鑰牽起芒真的手往山溝另一頭走去,那些血色被她儘留在身後。
芒真聽話地牽起她的手,也不多問,緊跟著南宮鑰的腳步往前走。
牛車從那片血色碾軋而過,南宮鑰沒有起身,直勾勾地盯著天邊漸冷的殘陽,身旁的芒真好奇地打量著身邊的一切,穩穩坐在南宮鑰身邊,時不時會問上兩句。
那些天真的童言童語並沒有什麼深意,南宮鑰眼皮都不抬,聽到一句答一句,她實在是沒有什麼心情,強打著精神應付。
但芒真時不時地問上一句,倒讓她沒有更多的時間來傷心難過。
天黑之後,芒真睡熟在南宮鑰身旁,南宮鑰望著孩子睡得紅撲撲的小臉,睡了這麼多年了,這孩子倒是作息正常。
她突然想起孩子睜眼時便說要喝水,可她卻給忘記了,見她哭了,這孩子之後便再沒有提起。心裡軟了些,這孩子懂事得讓人心痛。
深深歎了一口氣,南宮鑰枕著雙臂躺在芒真身旁,沒有了芒真在身邊同她講話,白日裡發生的那一幕遂不及防再一次落入她腦海中,那些傷她的話再一次在耳邊響起,一聲大過一聲震得她全身哆嗦。
窒息的感覺再一次襲來,南宮鑰轉了個身,背對著芒真縮成一團。腦子裡那張熟悉的臉卻有著那樣讓人憎惡的表情,那個人真是澤弘?他對她好就是怕她會魚死網破不同他回去?為此便要犧牲孟贏?
怎麼會那麼巧?她回來的路上恰好便碰到了這一幕,沒有早一點也沒有遲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