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走了沒兩分鐘又回來了。
手中的托盤上還放著一個茜色的折疊信紙,遞給容逍。
“妖管局緊急送來的,請您過目。”遊不問有點不解,茜色信紙說明事情不算危險,但是不危險為什麼緊急呢。
容逍沒多想,把信紙拿下來,攤開一看。
然後下一秒臉色就變了。
他把信紙遞給了遊不問,遊不問看清內容也挑起眉,一臉不可置信。
信上說道,容逍安排好的事情出了意外,聞晏並沒有失去記憶,而且帶著李箏跟金越澤闖入妖管局,打了齊崆,強行讀取了齊崆的記憶,現在正趕來容逍的所在地。
“齊崆是不是皮癢了,胡說八道什麼,”容逍皺眉,“聞晏那身子骨,又乖得很,怎麼可能打得過齊崆。他們是不是對聞晏做了什麼不敢告訴我?”
遊不問也是這麼想的。
兩個護短的老妖怪,腦回路倒是很一致。
但是容逍還沒來得及仔細思索,結界外就突然傳來了異動,清晰地昭示著有入侵者在試圖闖入。
容逍跟遊不問對視一眼,兩個妖怪有些不可置信地往窗外看去,視線越過二樓休息室的窗戶,可以清楚地看見花園的正門口。
門外,站著一個清瘦修長的身影,撐著一把素色的傘,漫天雨幕裡隻能影影綽綽瞧見半個身子,和握著傘柄的手。
但是很快,這個人就把傘丟掉了,露出一張漂亮清麗的臉。
是聞晏。
容逍手中的茶杯都差點掉在地毯上。
遊不問眨了眨眼睛,難得懷疑自己老眼昏花,他問容逍“那是………小少爺嗎?”
容逍沒說話,心裡也不是很敢相信。
兩個人同時想起剛才信紙上的話。
遊不問仔細看聞晏的動作“等等,小少爺是不是在試圖打碎結界?”
“胡鬨,那是我布下的結界,他怎麼打的碎。”容逍站了起來,他怕結界的反噬傷了聞晏,下意識要出手相護。
可是不等他動作,遠遠地,他就望見聞晏一拳打碎在了結界上。
……
幾乎是瞬間,透明的結界一下子變成了蜘蛛網。
容逍手上的火焰還沒有燃起就熄滅了。
遊不問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然後聞晏當著他們的麵,又揮出了第二拳,重重砸在了結界最脆弱的地方。
第三拳落下的時候,結界再也承受不住,轟然一聲碎成了無數碎片。
遊不問心裡簡直十級困惑,他甚至想問容逍做結界的時候是不是放水了。
但他看了一眼容逍的表情,就識趣地閉上了嘴。
這棟彆墅被迫向聞晏敞開。
他沒有撿起傘,就這樣慢慢地走進來。
綿綿的雨落在他身上,打濕了他的頭發和風衣,臉色蒼白,看上去平添了一分脆弱。但是就衝他剛剛的攻擊力,他跟脆弱兩個字可謂半點不沾邊。
他像是知道容逍所在的位置,快走到門口台階的時候,抬頭望了二樓一眼,視線正好跟容逍撞上。
容逍再也不住,瞬間移動去了一樓,揮手就打開了大門。
門外,聞晏濕淋淋地站在大理石的地麵上,淒惶得像隻無處可依的家雀。
而在門內,容逍恰好站在最後兩級台階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兩個人幾乎在同一時刻,想起了第一次見麵的情景。
和現在有說不出的相似。
在那座開滿花的庭院裡,夏天,聞晏不情不願地被父母按著登門,容逍也是這樣從樓上走下來,與聞晏視線相撞。
容逍明明心裡有千言萬語,滿腹疑慮,第一反應卻是快速來到聞晏身邊,變出一張長毯把聞晏抱了起來。
他迅速地蒸乾了聞晏身上的水汽,但是聞晏的手還是冷的,他抱著聞晏往回走,嘴唇在聞晏的額頭上貼了一下,半是心疼半是責怪地問“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這麼大的雨,為什麼不知道避一避?”
聞晏攥緊了容逍的襯衫,幾乎要把扣子拽斷了。
這點雨算什麼,找不到容逍的時候,知道容逍死期將至的時候,他才是真的心如死灰,比這場雨要來得冷。
他滿腹都是委屈,他應該先罵容逍一頓的,大聲嗬斥他混賬。
可他被容逍抱在懷裡,靠著容逍的肩膀,不知不覺就紅了眼眶。
他抓著容逍的胳膊,咬牙切齒道“你還問我為什麼找來?”
但他抬頭看見容逍似乎消瘦了些許的麵容,質問的話就再也問不出口,變成了埋藏在心底最深的掛念——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傷得這麼重?”聞晏的眼淚掛在睫毛上,聲音都發著抖,“……是不是很疼?”
他問完這句,眼淚又關不住了,一滴一滴砸在容逍的襯衣上,變得溫涼,貼在容逍心口的地方。
容逍隻覺得心臟又痛了起來。
他年輕的愛人,千裡萬裡來見他,第一句話卻不是細數他的罪狀,而是問他疼不疼。
麵對他這個拋棄了伴侶的妖怪,聞晏居然還在怕他疼。
容逍顫抖著手把聞晏抱緊,難得露出了脆弱,他把頭埋在了聞晏的頸窩裡,像個衰竭的人在渴望生命之源一樣,嗅吸著聞晏身上的味道。
“不疼。”他說。
見到你就不疼了。
作者有話說
我發現有些可愛的崽崽不看作話啊,昨天的更新明明在淩晨就提前更了,但是一看昨天的評論區,十二點還有人在等,一時間有點心疼⊙﹏⊙(今天我如約讓他們見麵了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