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佑翻了個白眼。
現在和個聖女似的高傲不可褻瀆,碰你一下手都和犯了天條似的,要是哪天申屠罡垮台了你被抓教司坊去,花個幾貫錢都能給你掐紫了,你還得讚一聲大爺好手勁,擱這裝什麼裝。
鄔明月凝望著韓佑,突然銀牙一咬,紅著臉問道:“你當真垂涎我的身子?”
韓佑都懶得吐槽了。
這不是廢話嗎,就你長這樣,文武看了都想找個中醫研究研究肢體再生。
“好!”鄔明月深吸了一口氣,那就和要上絞刑架似的:“馬家早已將我的尊嚴踐踏在了泥濘之中,為除馬家,我什麼都可付出,韓佑你若是不在乎我鄔明月是殘花敗柳,與你一度…一度春宵又有何妨。”
說完後,鄔明月緊緊咬住嘴唇,指甲近乎刺破掌心。
“真的嗎?”
韓佑雙眼一亮:“我這人最不擅長拒絕彆人的好意了,你要是這麼說的話,那我可就必須硬一下了,和馬家硬一下,硬剛馬家。”
“你有幾成把握?”
“大姐,商業合作不是這麼談的,京中除了我還有誰敢說能搞馬家,我敢搞他就不錯了,還問幾成把握,我說十成你信啊。”
韓佑這麼一說,鄔明月反而放下心來,要是韓大少爺說十成十的話,她反而不信。
“那…”
韓佑吞咽了一口口水:“選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吧,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先去南市最好的酒樓開一間房,你隨後再去?”
“你…”鄔明月又開始生氣了,隻不過很快又壓抑住了怒火:“我也有條件。”
“說。”
“我心儀的男子,需才華無雙,憂國憂民,懂詩文,知天下事,才高八鬥,至少…至少你不要這般嘴臉,如市井無賴一般。”
說到這裡,鄔明月垂下眼簾,淚光閃爍。
韓佑苦笑道:“才華無雙,憂國憂民?”
“你是堂堂男兒,就算再是無賴,受天子重用,智計也是有一些的,為何不如真的讀書人那般,將天下蒼生為己任。”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
韓佑突然站起身,來到鄔明月麵前,臉上再無一絲嬉笑模樣:“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
鄔明月神情大震,下意識抬起頭。
望著韓佑那還算俊俏的麵容,她突然發現自己有些看不懂對方了。
“是啊,我輩讀書人,是應以天下蒼生為己任,可讀書人,真的能半部論語治天下嗎?”
韓佑搖著頭,臉上帶著無奈,甚至有些痛苦的複雜情緒:“天下讀書人何其多也,這世道,改變了幾分,清明了幾分,你以為我韓佑,不願做這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讀書人嗎,我想做,可你告訴我,我要如何做?”
鄔明月望著韓佑,清冷的目光有些渙散,韓佑的麵容,也有些迷離。
她從韓佑的臉上看到了痛苦,看到了掙紮,看到了許許多多想要掩飾的東西。
“才華,詩詞,這算什麼,若是你想聽,我就是為你作上百首,千首又何妨,若是天下百姓,能多飽食一餐,多出暖意一件,我韓佑,就是作上萬首,十萬首,又有何妨。”
韓佑搖著頭,不斷的搖著頭:“欲為聖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這便是我韓佑的心意,這便是我韓佑的誌向,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你以為我是無賴子,世人以為我是無賴子,可事實當真如此嗎,倘若真的是如此,我為何要不惜命去鏟除馬家,鄔姑娘,你來告訴我,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鄔明月的麵色有些紅潤,望著韓佑那清澈無比的雙目,心跳慢慢加速。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這是何等的憐憫之心,對農人的遭遇,何等的讚美與同情。
欲為聖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這話從一年輕書生的口中說出來,又是何等的悲壯與決絕。
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又是何等的諷刺與痛苦,更是掙紮與無奈。
鄔明月心跳越來越快,韓佑的雙眼,再無一絲輕浮之色,是那麼的清澈,那麼的令人…敬佩。
不由得,鄔明月心中思緒萬千,韓佑韓公子,莫非…一直以來都在自汙,為了斬奸除惡,才要扮作這副嘴臉,詩見心境,更見心意,如此詩詞,韓公子…定是很痛苦吧?
韓佑幽幽一聲歎息:“鄔姑娘覺著,學生,可否算的上是才華無雙?”
鬼使神差的,鄔明月點了點頭。
韓佑微微閉上了眼睛:“鄔姑娘覺著,學生,是否憂國憂民?”
鄔明月輕咬了一下嘴唇,聲如蚊蚋:“應…應是吧。”
“鄔姑娘覺著,學生,是否懂詩文?”
鄔明月在韓佑的注視下,俊俏的麵龐有些發燙:“你…自然是懂的。”
韓佑哈哈一笑:“好了,那現在咱們可以去開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