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與學堂辦的越多,參加科舉的名額越多,名額越多,就會有更多的張家子弟參加科考並且為官,為官的張家子弟越多,就會有越多的人為家族謀取利益。
除此之外,還有賦稅、徭役,各地的政策不同,大家就要吵,朝廷政策向哪裡傾斜,哪裡就會受益,不但要為家族老家爭取到政策,還要創造政策向老家傾斜,老家受益,家族就會受益。
即便是張三什麼都不做,他在朝堂待上一天,就能充當張家一天的保護傘。
坪洲兩群人吵起來了,要動手,一時之間也分不出個對錯,這時候就開始提人了,我家誰誰誰叫張三,京中禮部員外郎,然後對麵不管對錯都要認慫,因為鬥不過,必須認錯。
當然,要是他家兒子叫周恪的話,那張家就得認錯。
不過這種情況應該不能出現,因為周老板是出了名的全家捅,天煞孤星沒家人的。
像普通人以為的那種,官員吃拿卡要、上賄下賂、蒼蠅腿都不放過的那種,少,很少很少,即便是低級官員,也都為了向上爬而愛惜羽翼,能當官的一般不會窮,不窮的也人,也不會在乎那些蠅頭小利。
就如同後世的那些國外的議員、州長吧,哪個不是有錢人,卸職後,大部分的資產都翻了好幾番,這並不是他們以權謀私,事實上國外對這方麵管理的極為嚴格,既然不是以權謀私,為什麼資產翻了好幾番,答案不言而喻。
像張同舉這種情況,直接貪墨邊軍糧餉的,幾乎就是全朝獨一份了。
即便是這種情況,也不是張同舉為了錢,更多的是為了他張家與上麵的祝家。
張家為了在北地混的穩,最早和祝家聯姻,而祝家想要和馬家分庭抗禮,就要獲得其他世家的支持,可想要獲得其他世家的支持,就要利益均攤,讓他們自己出錢肯定是不可能的,隻能朝著國家下手,最終帶頭一起貪墨邊軍糧餉和物資。
前朝這麼辦沒問題,朝堂之上有人為他們遮掩,這種事也屢見不鮮了,問題是到了本朝就不行了,周恪那是什麼人,能是前朝那個病癆鬼昏君可比的嗎。
可張家停不了手了,張同舉也停不了手了,早已步入深淵,說上岸就上岸,怎麼可能。
無法停手,也隻能繼續這麼下去了。
這就是張同舉擔憂的緣故,可以先斬後奏的天子親軍統領韓佑來到了戶部,哪怕大家都以為是弄商稅改製,他依舊擔憂。
還是那句話,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一旦做了虧心事,哪怕是有人多看他一眼,他都會覺得是不是事情敗露了。
人們總是為自己找理由,除了僥幸心理外,也會為自己辯解,不斷在內心深處暗示自己。
又不是我自己一個人貪墨的大家都貪了啊、反正你也沒證據、我又沒直接拿錢、我是被逼的如何如何的。
可不管怎麼暗示自己,怎麼安慰自己,怎麼自欺欺人,在內心最深處,知道,自己是錯的!
既然是錯的,就會怕。
一夜未睡的張同舉就是這樣,猜測著,猜測著韓佑的真實目的,不斷假設,不斷推翻,不斷總結出對自己有利的結果,最終,無濟於事,無法安然大睡。
渾渾噩噩的來到皇宮,心不在焉上了朝,身心憔悴的回到了衙署之中,回到了班房之中。
這就是大老黃的厲害之處,他太了解人心了。
他早就料到了張同舉的心理變化,如果這時候韓佑突然出現,說我就是來查你的,隻需要說出這麼一句話就會徹底擊潰張同舉的心理防線,一旦韓佑表現出我也是逼不得已的模樣,事情,就會按照黃有為所預估的方向發展。
可惜,大老黃了解人心,卻不了解韓佑,沒有料到韓佑又搞出幺蛾子了。
“誰!”
回到班房的張同舉麵色煞白,朝著窗外喊道:“誰進入過本官班房,誰動過本官書案上的賬目,是誰!”
事情,終究還是朝著黃有為沒有預料到的方向發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