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就在此時,知秋看見了榮王,她擔心瑾姨娘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惹榮王不高興,於是她趕忙福身朝著榮王行禮。
她一請安,瑾嫻回首望去,發現章彥成不知何時出現在附近,瑾嫻不由暗讚,得虧知秋及時提醒,否則她很可能又會說出惹章彥成不高興的話來。
章彥成一直覺得知秋很有眼色,但今日她卻聰明過了頭,若非她打岔,他便可聽到瑾嫻的心聲。
畢竟致遠是她的弟弟,她應該不會對他撒謊。
隻可惜,知秋這一喚,打斷了話頭,瑾嫻沒再繼續說,方致遠也不敢追問,不動聲色的轉了話頭,
“最近邊疆有戰事,朝廷欲增派士兵,聽說會從我們健銳營中挑選一千人去打仗,姐夫,我想參戰,但小舅舅說,這事兒他做不了主,您能不能幫幫我,讓我參選?”
章彥成尚未應聲,瑾嫻已然驚呼出聲,“什麼?要打仗?你才當兵多久,就要去打仗?”
方致遠卻覺得自己已經在軍營待了很久,“姐,我已經訓練了三個月,可以去打仗了!”
“三個月也太短了些,你對戰場一無所知,去了肯定會吃虧的。”
“凡事總有頭一回,我若不去一趟,永遠都不可能對戰場熟悉,是吧姐夫?”方致遠將話頭拋給章彥成,一再給他使眼色求助。
同為男子,章彥成自然理解他的抱負,遂對瑾嫻勸道
“致遠所言不差,他去軍營的目的就是為了報效家國,如今有這麼一個機會,讓他出去見識一番,積攢些經驗也是好的。”
“他去軍營的時日太短了,還沒學到什麼呢!現在就上戰場,太過匆急,我擔心他應付不來。”
方致遠試圖說服家姐,“我一直在比旁人更努力的訓練自己,姐夫讓我讀書識字看兵書,我都照做了。姐,你相信我,我能行的,我會保護好自己,不讓你擔憂。”
他堅稱自己可以打仗,瑾嫻還是覺得不靠譜,“至少也得等一年之後再說。”
這種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的,“一年之後這仗都打完了,我哪還有曆練的機會?”
這才是瑾嫻所期盼的,“沒仗可打更好,證明國泰民安!”
“姐……”方致遠還想再說,瑾嫻已然轉身離開,說是要去找雯玉。
無措的方致遠望向姐夫求助,章彥成勸他彆著急,“名額之事,本王會替你安排,至於你姐那邊,回頭我再勸勸她。”
得姐夫應承,方致遠心花怒放,但他不敢宣揚,拱手低聲道了句,“那就先謝過姐夫了!”
這邊廂,瑾嫻在下人的帶領下去往後院,進得喜房,但見一身粉裳的雯玉正端坐在喜帳中。
一見來人,雯玉喜不自禁,趕忙起身相迎,“表姐,你來啦!我一直在盼著你,生怕你今日不得空過來呢!”
兩姐妹來到桌邊坐下,瑾嫻笑應道:“我也以為不能來,但王爺說可以,我便隨他一起來了。感覺如何?是不是很累?”
還真被表姐說中了,“可不是嘛!昨晚家裡來了好多親戚,我心裡又很緊張,直到半夜才歇息,隻睡了兩個時辰,天還沒亮,又被叫醒起來梳妝,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
“一輩子也就這麼一次,熬過去就好了。”
瑾嫻有原主的記憶,她記得原主入榮王府那天,傷心欲絕,還偷偷哭過兩回,隻因原主不願給榮王做妾,那時原主心裡還惦記著章彥安。
但雯玉不一樣,她喜歡章彥安,所以即便辛苦些,她心裡也是甜蜜的。
期盼了許久,終於如願,雯玉既高興,又有些彷徨,“我選擇的這條路,也不曉得是對還是錯,隻能悶頭走下去。”
“事到如今,就彆想那麼多了,我想,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今兒個是大喜的日子,但瑾嫻還是得提醒她一句,
“但有一點你要記住,你入了信郡王府,往後言行舉止都得小心謹慎,那些個丫鬟嬤嬤們都有八百個心眼子,你可不能大意,不能輕信任何人,得仔細觀察她們的品性,而後才從中選一個值得信任的心腹。”
表姐突然說起這事兒,大約是在榮王府的時候被下人坑害過吧?雯玉沒經曆過後宅那些個勾心鬥角,但表姐說的肯定是對的,
“好,我記下了,我會小心些的。”
兩人正說著話,門外傳來了下人的請安聲,瑾嫻回首望去,但見屏風那邊走來一人。
雯玉一看到那個挺拔如鬆竹的男子,眸光頓亮,這是她芳心暗許之人,每每瞧見他,她都心情大好,從今往後,她便是他的人了!
今日納妾,章彥安本該穿的喜慶些,可他並未著紅裳,隻穿了件雀藍大袖衫。
瑾嫻看在雯玉的麵兒上,暫拋恩怨,起身朝他行禮,“恭賀王爺納妾之喜。”
看到瑾嫻的那一刹那,他心中百感交集,他多麼希望能娶瑾嫻為妻,可如今,他卻被迫納她的表妹為妾。
他一直都很想見到瑾嫻,但今日這樣的場合,他卻不希望瑾嫻出現。
他以為章彥成不會讓瑾嫻過來,又或者說,瑾嫻看他納雯玉為妾,心中難過,不願過來,豈料她竟然來了,還微笑著恭賀他,讓他情何以堪?
“瑾嫻?你能抽空過來,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的笑容極其苦澀,這一幕看在雯玉眼底,如鯁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