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貿生涯!
自1975年第一次“全國農業學大寨”的會議在山西省昔陽縣召開之後不久,北京市委就布置了各局、委、辦抽調所屬單位的乾部,組織成工作隊輪流到北京市各郊區、縣的農村,落實“農業學大寨”的精神。外貿局負責的是延慶縣井莊公社及所有大隊,第一批工作隊在外貿局軍代表董德江的帶領下,我公司派出一名同誌參加。
現在又開始組織第二批工作隊,公司召開了組織第二批工作隊的專門會議,由管人事部門的副書記負責,工人不能報名、女同誌不能報名,領導乾部和乾部級的業務人員均可報名,在此大環境中,我們下廠組有3位同事具有報名資格。最後由金飾科程科長、報運科呂書記、計劃科的段副科長、銀飾科美術設計馮師傅、納紗科下廠員小章、玉石科下廠員小鄧共六名同誌組成了我公司將派出的工作隊。名單公布後,玉石科的小鄧變卦了,他找到科裡的書記,反映道“我愛人在王麻子剪刀廠工作,孩子三歲多,原本想著參加工作隊也就是一年的事,讓姥姥、奶奶幫忙接送個托兒所,愛人呢除了上班,再多做些家務,也是能克服困難的。但現在我愛人的工廠突然要從崇文門外搬到昌平縣的沙河去,每天都要做長途車上下班,就算姥姥、奶奶過來幫忙,也是忙不過來的,所以請求您換人。”左書記說道“報名可是你自願的!”小鄧連忙說“肯定是我自願的呀!再說了,我愛人他們工廠搬家的事都說了好幾年了也沒動靜,誰知道就定在今年了呢!”左書記將情況上報給劉炳炎後反饋道“現在正是按毛主席既定方針辦的重要時刻,審查已經通過並上報局黨委了,換人可能性不大,要求客服困難,完成任務。”老左回來找到小鄧,說明了上級的意思,小鄧急了“不管您說什麼,我肯定去不了!”老左厲聲說道“臨陣脫逃,是要受處分的!”小鄧說“您隨便,我肯定是去不了的!”事情鬨到這個份上,我們全科上下也就都知道了,大家都為小鄧唏噓不已。此時我和魯紅俊商量到“咱們不是也報名了嗎?現在咱們去找頭問問,看能不能換一下小鄧?”小魯說“好。我是過來人,特彆理解小鄧現在的處境,孩子正是需要大人的時候,沒病沒災還好,但凡托兒所有個發燒鬨病的孩子,準把自己的孩子傳染上,上醫院花錢不說,孩子遭罪,大人跟著揪心,還得搭上個老人來幫忙,忒鬨心。這他愛人上班的地方搬到那麼遠,也真夠難為小鄧的。走,咱倆找書記去。”我倆找到書記說明來意,書記肯定了我倆的表現,並表示這事他也做不了主,需要上報黨委。沒過多久,黨委批準了我的請求,可以替換小鄧參加工作隊,對小鄧的行為提出了批評並給予行政處分,後來聽說給了他一個記大過的處分,而對我則是在全公司進行通報表揚。其實我的一切言行都夾帶著自己的私心,為我調離玉石科埋下伏筆。您想想,中國正在經曆著這麼大的變故,一會是“化悲痛為力量”、一會又是“欲悲聞鬼叫,我哭豺狼笑。灑淚祭雄傑,揚眉劍出鞘”,剛消停沒兩天,7月28日的唐山大地震,震得是家破人亡、人心撕裂,我們兄弟五人攙扶著剛剛得完心梗的父親逃到地壇公園,占了一塊地方搭建抗震棚,現在全家還都生活在那。如今是“按既定方針辦”統治一切,手中的工作不得有一絲怠慢,哪還有機會提調動的事呀!這下可好了,批準我去工作隊,就可以交出玉石科的工作了,等從農村回來後,我手上沒有工作,就好談離開玉石科的事了。
上麵通知“十一”之前辦好工作交接,在此期間到行政科領了3輛自行車、六件公用棉大衣、六床棉被褥、六張單人床的床板,領好後存放在行政科,待出發時隨車裝走。“十一”假期休息時,我在地壇公園與我爸談著我去農村後給家多少錢的事,因為這不算出差,沒有補助,而全家要在抗震棚裡生活,我爸生病後吃的藥也多了,這些都需要錢呀!而我一人在延慶農村過日子,不像在公司,就吃一頓中午飯就得了,花的錢肯定也少不了!我們爺倆正在為錢發愁並算計著,此時何元利和新組長董秋名騎著車來到我們家這個抗震棚,代表公司領導向我爸問好,並表示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找公司,然後在這四麵漏風、頭頂苫布的棚裡聊了一會也就走了。他們走後,我爸逗著我說“他們老問咱們有沒有什麼困難,我真想說‘有啊!缺錢呐!’”。
十月春雷響,粉碎四人幫,神州舉杯慶,擁護黨中央。我們這些已經交出工作準備出發的人,每天更得去公司了。“既定方針”改成了“過去方針”,也不知我們去農村是“既定”還是“過去”!大家茫然了,在公司無所事事,不去又不可能。終於等到了通知,命令全體同誌於10月15日出發,前麵還加了句“繼承毛主席遺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