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國的馬匹是隻有武士能騎的,除此之外,甲胄也有著極為嚴格的規定。
與蘇奧米爾的禁刀令相似,但更為聰明的月之國官方禁止的卻是私人擁有甲胄這件事。因為這裡包括下級足輕在內的官兵皆會使弓,手裡拿刀的惡人若是鬨事,直接派出一組弓兵就可以把他射成刺蝟。
而若是歹人擁有一身甲胄,那麼哪怕是近程威力甚至比亞文內拉人的長弓更甚的月之國大弓,也會變得十分棘手。最終便隻能調集同樣身著重甲的武士馬隊,以騎兵衝鋒或是精銳甲士圍攻的方式砍殺惡人。
能擁有甲胄的,隻有正規武士或是祖上曾為武士卻失去了封地的浪人。儘管在這種三不管地帶也沒人會查證一個穿著甲胄的到底是浪人還是土匪,但因為嚴苛的流通限製,能穿得起一副鮮亮甲胄的人,一般人都不會想要去惹。
“各位是,來做些什麼的?”穿著草鞋滿臉胡茬,拿著一支杆子磨掉了漆但刃部鮮亮雖說老舊但可看出有認真保養的長矛,這名巡邏隊長用畢恭畢敬的語氣開口問道。
“”但在最前麵穿著一身黑色甲胄騎在白馬身上的那人,卻並沒有開口。
不是擺著架子不開口說話,而是她不能。
身高剛好合適的米拉穿著被賢者最後殺死的那名武士的甲胄,穿在內裡的自己的棉甲撐了一下身形,而麵甲加之以昏暗的環境又使得她的臉龐不至於被看出。但這也都是建立在洛安少女不開口說話的前提下。
月之國女性成為武士的案例雖有但四千年曆史屈指可數,加之以口音的問題,除非他們想要給這些人留下足夠深刻的印象讓隨後的追兵可以輕鬆追查,米拉還是當一個擺設更好點。
“咚——”穿著足輕甲胄,拿著僅與他身高相當的長矛,一副隨從打扮的賢者從馬後走了出來。
“”巡邏的人見到他高大的身形,都有些緊張。
“我等調查歹人,途經此地。”但亨利一開口,這些人卻又都冷靜了下來。
他那放在當今而言顯得有些古板的月之國語言詞庫,配上沉穩的語氣,倒是十分符合代替主人發言的隨從地位。
“若要盤查,還請節製。吾主十分厭惡無謂的拖延。”簡短又以符合士族措辭的解釋之後,賢者抬出了武士的身份,沒有咄咄逼人,但也足以令對方謹小慎微。一直低垂著頭的巡邏隊長這會兒忙是連連點頭“大人不必擔心,沒甚麼好盤查的,歡迎歡迎。”
他再三說著,而賢者拉了一下一直低垂的鬥笠盔帽,以節製的形式進行了致謝,之後領著一群人慢慢地朝著人聲鼎沸的沼澤村內部走去。
“嘶嘶,老大,有沒有聞到一股什麼味道。”一行人走過去之後,一名巡邏隊員對著隊長問道。
“是大漆吧,這些人的甲胄估計都是全新的,漆味都沒散光。哎呀,好羨慕啊!”巡邏隊長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而進入到了村莊之中的一行人迅速地找了一個沒什麼人的角落,開始把裝備卸下來。
“女、女人和孩子繞道從前麵那邊走了,我、我們過一陣子就會和他們會合。”換成了普通衣裳的夷族領導如是說著,三十多人的夷人隊伍在亨利的指導下分散了開來,僅有十人左右的青壯年穿上了臨時改了顏色的甲胄一通隨行。他們大包小包帶著其它替換的東西還有一部分資金,準備在集市當中購入適當的偽裝衣物,以及繼續南下所需的物資。
而且最重要的,是找到一艘船,能夠走四通八達的水路順流而下。
“知道的人越多越麻煩,不要雇傭本地的船主,直接買一艘。你們會操縱吧?”賢者開口說著,而領導搖了搖頭“小、小船還好,大船不一定。”
“沒事,我會。”亨利用平靜的語氣這樣說著,而摘下頭盔喘口氣的洛安少女白了他一眼,用眼神說著“這個世界上還有你不會的東西嗎。”
“哈。”而旁邊的咖萊瓦也卸下了足輕的笠盔,他剛剛緊張得不行生怕被發現了,甚至在內心當中不停地背著幾句蹩腳的月之國語,但所幸由於嚴苛的階級緣故,對方也並不膽敢為難他們。
“總之先分散開來,兩個人去找船,其他人分彆去買食物和各種衣物。你們的麵相與和人不太一樣,所以還是要小心為上。”亨利提醒著,作為少數民族的夷族人麵部輪廓其實更接近裡加爾人,高鼻梁與大眼睛使得他們與本地人有些差距,加之以藍色的民族刺青,若是大白天的話情況隻會十分麻煩。
“這、這裡的話,夷人來買東西也是可以的。”不過領導者的解釋讓賢者相對放心地點了點頭。
依然穿著甲胄的亨利等人留在原地守著他們的金錢與物資。而夷人分成了兩組,一組換回去了自己的衣物。長相較為接近和人,月之國語言也更通順的幾人則是穿著撿來的和族衣服,在亨利的指點下喬裝打扮看起來不像是一夥人之後,他們拿著金錢開始了采購。
留在了原地的賢者則是把卸下來的盔甲用麻繩捆紮了一下,找了幾塊石頭塞進去,然後趁人不注意緩緩地把它們推到了沼澤周圍的河水之中。
“最少第一步,算是順利完成了吧。”因為戴著頭盔與麵甲而憋出汗水,一頭白發緊貼著頭皮的洛安少女摸了摸頭上蓋著馬用罩衣的小獨角獸,如是說著。
“嗯,接下來就看我們能爭取領先多少了。”而賢者打理著各種東西,開口回答。
“希望一切都順利就好。”咖萊瓦拍了一下額頭,而同樣不爭氣的艾吉也“是啊是啊。”地開始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