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探微瞧見風沙,略微一怔,眼神劇閃,戾氣迸發,又強行壓住,一閃即逝。
他的愛馬死了,還是被殘忍分屍。
血淋淋的四條馬腿就扔在他床上。
嚇得他屁滾尿流逃出房門,又見馬頭吊在樹上,隨風晃動,圓眼圓睜。
後來又被告知馬的身體被塞在他的馬車裡。
雖然查不到誰做的,他就認定肯定是風沙。
如今見到風沙,李探微分外眼紅。
立時招呼馬車停下,又去招呼小竹下車。
自己也撥轉馬頭,揚著馬鞭跟風沙打了個招呼。
他從小就是天之驕子,想要就沒有得不到。
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受過這麼大的氣。
從來都是他讓人忍氣吞聲,想讓他忍氣吞聲,做夢!
風沙眼睛盯著李探微,心裡想得是東鳥總執事。
他用解文表跟東鳥總執事換李探微不糾纏小竹。
如果東鳥總執事敢違約的話,那就是壞了規矩。
有人壞規矩,他就可以對等報複。
東鳥總執事不會乾這麼蠢的事吧?
莫非想乾掉自己的親孫子?
不便動手,借他之手?
不至於吧!
馬車上,小竹伸長脖子扭轉腦袋出車窗往後看。
她的視線被車廂後部和門柱擋著,看不見風沙。
見李探微麵帶微笑,略微吃驚,以為巧遇朋友。
不等馬車挺穩,急忙忙掀車簾,趕著下車。
她不想在李探微的朋友麵前丟李探微的臉。
這段時間,李探微鞍前馬後,幫了小竹不少忙。
購置商鋪,裝潢進貨,牽線搭橋,樁樁件件細致用心。
更陪她四處遊玩,引薦親朋好友,一舉一動體貼入微。
這種感覺令她沉溺,以為自己還是那個受到萬千寵愛的刺史府六小姐。
幾乎忘了時過境遷。
小竹做夢都沒想到,她這一下車,居然看見了風沙。
兩人在蘇冷的逸園宴會上不歡而散後,將近十天沒有見麵。
之前還有半個多月沒怎麼見麵,前後加起來差不多一個月。
她驀然覺得原本熟悉的風沙,突然間變得有些陌生。
陌生到不好意思打招呼,甚至不敢跟風沙對上視線。
李探微嘴角含笑,走路有風,招呼道:“好久不見。”
說話的時候,他好似無意般來到小竹的身側,而且還肩並著肩。
輕蹭微分,瞧著十分親昵。
似乎在向風沙宣示他跟小竹關係非常親密,頗有點示威的意味。
風沙盯著兩人接觸的地方,冷冷道:“我跟你不熟,沒什麼好見的。”
他跟東鳥總執事是一個層次的人物,現在東鳥總執事還矮他半頭呢!
李探微算老幾,居然這麼不知分寸。
看在東鳥總執事和李探微師傅的麵上,他可以給麵子,也可以不給。
怎麼都輪不到這小子跑來裝大頭蒜。
除了上次逸園宴會,張星雨就沒見主人舉止失措過。
哪怕遇上措手不及的事,也會迅速恢複冷靜。
上次六神無主,明顯是因為小竹。
後來很快就正常了,路過卻錯過,連聲招呼都沒打。
她以為主人這次也會很快恢複冷靜。
沒想到主人直接冷冰冰地拿話刺人。
李探微見風沙如此沒有風度,居然連裝樣子都不裝,不怒反喜,道:“一回生,二回熟,咱倆這是第三次見麵了吧!有空我請你喝茶呀!”
不提喝茶還好,一提喝茶,風沙立時想到狸奴睡足。
這本是他送給小竹的禮物,珍貴到他自己都舍不得用,結果卻被李探微弄走了。
雖然不知道李探微在中間做了什麼手腳,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做了手腳。
現在居然哪壺不開提哪壺,擺明是故意想要激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