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騎將士策馬奔騰,氣勢逼人。
他們幾乎是在吊橋落下來的同時,策馬衝鋒而過,城門已然被堡中內線奪下,再無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他們征伐的鐵蹄。
恐怕,自此以後,莫說是宣府、大同、山西三鎮,就算整個大明、大清、闖賊等等各股力量,都再也無法製衡於他們。
若說可能,或許隻有南方的那一位,還可以在海上稱雄!
“啊……啊……”
一聲聲慘叫,隨著羽林騎的衝入,不斷傳來,他們並非是不想逃跑,隻不過被眼前的突變所震驚,一時間還沒有回過味來,便即成了羽林騎的刀下亡魂。
“抗拒者,殺;阻攔者,殺;持械者,殺……”
其實,他們死的一點也不冤,因為吳誌忠給羽林騎的軍令十分清楚,他們在羽林騎入城之時,手中持械,那就是該死!
當然了,也有一些反應快的機靈鬼,他們看到城門口那邊的血腥斬首事件後,第一時間丟棄了手中的刀槍,有的倒頭竄進旁邊的小胡同,有的也俯身跪地大呼小叫著。
“爺爺饒命……饒命”
羽林騎飛馳而過,對他們視而不見,並未為難這些真正放棄抵抗的守卒。
就連南門樓和兩邊堡牆上的守兵,熟視無睹,他們是使命必達,對於他們來講,重要的是東北永鎮門,雖然門外也早已隱伏了一隊軍士,但城門終歸還是掌控在自己手裡,才能真正安心。
五百餘精騎不斷減員,每過一個大的交通路口,都會留下五騎將士駐守,以阻絕堡內交通,最後飛奔向永鎮門的也就二十餘騎罷了。
或許,他們認為奪取一個破堡門,二十名羽林騎戰士都嫌多了。
…………
南門樓上,那個胡子拉碴的百總顧不得樓內濃妝豔抹的女子呼喚,他抽刀在手,大聲怒罵:“趙老三,你兩個彆愣著了,快升起吊橋,待我奪回城門,合力殺光那幫馬匪。”
他罵完後,正待轉身去招呼其他人,忽然間,意識到趙老三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對勁,猛地回過頭來,正巧聽到趙老三身旁的徐六子急促問著:“三哥,總爺發覺哩,咱可咋辦嘞?”
胡茬子百總猛然醒悟,大怒道:“好哇,原來是你小子在搗鬼?”
他轉頭怒聲喝問:“趙老三,咱老子待你不薄,怎還私通馬匪?你擅落吊橋,放馬匪入堡,怎對得起堡子裡的父老?”
胡茬子百總平日奸商們的許多好處,早已成為奸商們養的一條狗,他謹記奸商教誨,不論什麼軍隊來攻打張家口,一律將之視為鎮內的馬匪。
他一邊叫喊,呼喚周邊守卒,一邊就揮舞手中鋼刀,向著趙老三、徐六子急奔而來,作勢砍殺他們二人。
畢竟是他們二人的上官,平日裡也是威望素著,餘威震懾之下,徐六子早已是驚慌失措,他拉拽著趙老三的衣袖,急慌慌道:“三哥,咋……咋搞嘞……”
“草……”
趙老三可是毫不畏懼,他猛地甩開被徐六子拽住的衣袖,然後便一腳將他踹開,喝罵著:“都啥時候啦,咱鬨都鬨嘞,還管他個球,反正銀子也給到家裡,現今兒跟他娘的拚了就是!”
他手裡還持著砍斷吊橋纜繩的短斧,此刻,高高舉起,便大步流星地迎著那胡茬子百總疾衝而去,麵上神情無比堅毅果決。
那位滿臉胡茬子的百總老爺,也就是平日裡耍慣了威風,這時見不能懾服趙老三,他自己也是心虛不已,頓住腳步,似有後退之意。
可不知為何,胡茬子百總的雙腳就猶如頂在堡牆上一般,竟無法再挪動分毫,而他的一雙眼睛也緊盯著承恩門外的浮橋方向,滿臉都是驚恐錯愕神情。
見他如此,趙老三不由得也轉頭望向同一地方,隻見初起的晨光與尚未完全退卻的月光交映下,一支千餘精銳大軍,正闊步跨過浮橋,直奔承恩門而來。
雖然人數看上去並不算十分眾多,但他們行進時的那股氣勢,卻足以排山倒海,宛若一條紅龍般,整齊劃一地踏步而進,似乎要吞噬擋在他們前方的一切。
放眼望去,步軍後麵還有一溜黑影,除了身穿紅襖的戰士,還有一輛輛戰車,上麵隱約露出一個個黑洞洞的炮口。
“咣當……”
一聲脆響,那胡茬子百總威風不再,他手中鋼刀掉落在地,整個身子也隨之委靡癱倒,嘴裡喃喃著:“完了……全完了……”
…………
張家口堡城內,幾乎家家戶戶都已經醒來,他們耳中聽著一陣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脆響,心中都是驚惶不已。
已經不知多少年了,堡子裡許久未見刀兵,人們早已經忘卻刀兵之苦,可如今這大清早卻有這許多騎兵入堡,看樣子似乎還頗為急促,不知是福是禍啊?
沿街還有留有一些糞車,卻看不到那些收糞的人,顯然,他們聽見如此急促馬蹄聲,早早就丟下糞車躲藏了起來。
各家各戶都是緊閉宅門,有些甚至還以門板、桌椅將宅門頂死,以防亂兵衝入,帶來不必要的災禍。
就連巡更的更夫,都已不知去向,大街上除了戰馬奔騰踏地之聲,就剩偶爾傳來的嘶鳴。
當然,也有山右奸商聞訊後,派出來打探消息的家丁護衛,可他們才出各家宅門不遠,便被駐守各處路口的羽林騎戰士截殺。
單以武力而論,他們可以說個個都是好手,尋常人三五個絕不是他們的對手。
然,今日遇上的卻是沙場精銳、可在勇毅軍中稱雄的羽林騎戰士,他們所習之術,自是招招斃命的殺人技,全無一下是多餘的。
更何況,每處路口還都是一伍的羽林騎戰士駐守,他們互相配合起來,連韃子都占不到便宜,些許尋常家丁護院,又能如何?
那一聲聲零星的慘叫哀嚎,或許正是他們不甘的呐喊!
…………
“杜黑子這個畜生,咋個守的南門?”
張家口守備高進忠一臉怒色,繼續罵道:“咋個未見動靜,南門就被破開哩。”
原來,這些時日山右奸商們也預感,事態到了關鍵時刻,他們最不缺的就是金銀錢財,除此之外更是允諾高進忠,保他世代鎮守這張家口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