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妝伐謀!
雲九安往爐子上添著柴,秦疏不時搭把手,把柴給折斷了遞給她,並且還不忘交待一句,“小心點,上麵有毛刺。”
雲九安則會回他一笑,“我沒那麼嬌貴,這點小事還不至於出狀況。你也知道,我自己經常熬藥,你隻管在旁邊坐等。”
“好,我坐等。”秦疏相當配合地坐在石凳上,抱胸半倚,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燒水,一臉心醉神迷。
“很好看嘛?”宋硯寧抬頭瞥了他一眼,冷不丁問。
秦疏眸光未動,嘴角彎著一抹笑,“我看中的女人,自然很好看。”
正在加柴的雲九安手上一僵,隨後才把柴送入,然後誰也不看,隻能裝傻地呆呆看著火苗跳動。
“我像大浪淘沙一般尋到的娘子,也能叫你看中,說明你還有點眼光。就是眼力見兒不太行。”宋硯寧說得氣定神閒,語氣卻不怎麼友好。
“宋大人好像有什麼誤解,我與她相識時,你應該還在大浪淘沙吧。”秦疏終於挪動了眼珠子,看向對麵,神色不溫不躁。
宋硯寧輕輕笑道“相識不相見,還是眼力見兒不太行。”
秦疏手指不經意地轉動著小指上的綠玉戒子,“若不是宋大人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若不是我不想她為難,宋大人現在應該就笑不出來了。”
宋硯寧不以為意,“世間沒那麼多如果。今日之後,秦太子就可以安心回去爭那太子之位了,這邊的人和事,還請放下。”
秦疏看著他,慢慢道“今日之後,並不代表今生今世。人的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說不定哪日我心氣不順,這片承載了我諸多記憶的土地,我說來就來了。”
聽他們之間的談話,雲九安有些頭皮發麻。正好水開了,趕緊提壺要把水倒到已經放好茶葉的茶壺。
“彆燙到了,我來。”秦疏接過水壺,手法熟練的洗茶,隨後才是沏茶。
雲九安隻能乾巴巴笑著,“其實我來也一樣。”
“一直不都是我來麼?廚房裡的牛肉、鴨肉和兔肉,都是我親自醃製風乾,像這等燒水沏茶的粗活,隻要我在,都不可能讓你乾。”
他說得不緊不慢,卻聽著雲九安心驚膽戰。
她迅速瞥了眼宋硯寧,發現他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那眼神,不可描述。
“呃……你們兩個慢慢喝,我去把手臂上的傷包紮一下。”
雲九安說完,轉身就溜之大吉。
長青也見勢不對,不知躲去了哪裡。
山洞裡頓時安靜了下來,隻剩下輕輕地喝茶聲。
不知過了久,才聽宋硯寧道“秦太子蟄伏多年,眼下終於能得償所願。還望你回西楚後,能夠精勵圖誌,不要妄想著攻我大慶。”
秦疏道“宋大人是個出人意料之人。要說魏不破是你外祖,當年他把我西楚打得落花流水,才有了我質子的身份。你此次竟敢放我回去,難道不怕放虎歸山,他日對大慶和你外祖不利?”
這個問題自雲九安說宋硯寧會協助他離境時一直就盤旋在胸口,他不覺得宋硯寧會是一個因為女人的祈求而不顧自己國家利益的人。
“我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胸無大誌的人。外祖把守了西關一輩子,為整個大慶做得已經夠多。他老了,也到了該退下來安享晚年、頤養天年的時候。”
宋硯寧笑道“天下大勢,本就分分合合,起起落落,沒有哪一個王朝能延續千年,也沒有哪個朝代能長久不衰,總是在不斷交替更迭,無限變幻。看似無跡可尋,卻也總有它的道理。我隻願百姓安康,六畜興旺,人們有吃有穿,不缺衣少糧。唯有天下太平,山河才能無恙。
所以,承如九安所說,放你回西楚,你總歸還要一段時間休整,暫且應該不會發動對大慶的戰爭,於天下所有的百姓來說,便是一大福祉。”
秦疏沉默著,將手中茶盞輕輕晃動,好一會,才道“你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若不是有十足的生存之道,便是個懦夫的自我陶醉。我想,你應該是前者。”
宋硯寧笑了笑,沒有回答他。
秦疏也笑了,有些嘲弄的意味,“我好像猜到了你的來曆。”
宋硯寧依然沒有出聲。
秦疏感歎,“有些人天生就處於如此優越的位置,已經勝過了那些為生存掙紮的人數倍。我不得不承認,投胎真的是門技術活。”
宋硯寧倏然一笑,“所以說,我一直都是占了你的先機,並不是我用了多少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