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璽記石頭與水!
杜尚書這樣的官場大佬,對官場了解之深,遠超常人想象。杜長史當時就說了,“哥你怎麼不早說。”剛說完他就一副咬到舌頭的模樣。果然,杜尚書已道,“先時也不知道你們查的案子與舊聞相關。”
杜長史不好意思的跟穆安之說,“軍糧案的事,我沒跟我哥說過。”
“這並不為錯,這是應當的。朝廷大案,必然要嚴守機密,這是本分。”
杜尚書堂堂正正一句話,即便穆安之都得說,這位裴相之下的六部第一尚書的確公私分明,見識不凡。
僅憑杜長史遇刺之事,摘出玄隱樓的事不足為奇,直接點明劉重當年那段升遷中的可疑之處,這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做到的。
以杜尚書的縝密,雖沒有確鑿證據,想必也有五六成的把握。
當然,以杜尚書的謹慎,必然對杜長史遇刺之事極為惱怒,不然,他與穆安之並無交情,沒必要說這麼多。
杜家這對兄弟,端看杜長史一出事,杜尚書來的有多快,就知道感情如何了。
穆安之還在杜長史這裡,宮中內侍匆匆而至,宣三殿下入宮覲見。
“小杜你先養傷,旁的不要擔心。”
鄭尚書道,“我送殿下。”
“不用了,你陪陪小杜吧。等他傷好再讓他去衙門,什麼都要緊不過身體。”
“是。”杜尚書起身相送,穆安之不疾不徐的客套著。
邊兒上內侍小心翼翼,“殿下,陛下急招。”
“急什麼,我又不會抓刺客,黎尚書不是進宮去了。”
杜尚書道,“殿下趕緊進宮吧,彆讓陛下久等。”
“也沒什麼好等的,過來時我都安排好了,九門那裡也去傳了命令,現在正在以刺殺之地為中心搜查。我就是去,也不過再重複一遍那些套話罷了。”
杜尚書算是明白他家那不成器的東西為什麼跟這位殿下投緣了,簡直都是不會好好說話的那類人哪。
話說三殿下以往風評好的時候可不這樣,這是犯什麼病了。
杜尚書好聲好氣的把穆安之送出去,穆安之倒也沒故意耽擱,騎馬進宮。
穆宣帝身邊隻有太子相伴,太子正俯下身聽穆宣帝說些什麼,此時見到穆安之進來,穆宣帝就有些惱怒,“朕還當你不進宮了呢。”
“小杜傷得不輕,半條命都沒了。衙門那邊安排好,我看黎尚書要進宮就沒著來,就我去瞧了瞧小杜。”穆安之沒有半點誠惶誠恐,說到杜長史的傷勢,忍不住有一些擔憂。
“傷的這麼厲害?”
“十幾處刀傷。胸前一道見了骨頭。”穆安之見邊上有張椅子,他就過去坐了。
太子道,“禦醫去瞧了吧?”
“我把章太醫叫過去看了看,開了藥,我讓他在家好好養著,先彆著急差事的事。”他左右看了看,“有茶沒給我一盞,折騰一大早上,連口水都沒喝。”
穆宣帝揮揮手,內侍端上茶,見穆安之兩口,就喝了一盞茶,知他是真的渴了。穆宣帝等待的不悅,稍稍消減一些下去,“你讓黎尚書進宮,可這回傷的還是你的屬官,死的是與周家案相關的人,你比旁人清楚。”
穆宣帝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請陛下與太子暫為保密,那位周家管事的身份有些蹊蹺。原不過是試探,杜長史在審訊時察覺有異,周家自雲貴私販來的玉石,在帝都出手時,找到幾個接手的商家,背景都頗為巧妙。一位是何家,這是陛下的親姨媽。一位是黎家,就是黎尚書的族人。彼時就是周老豚,他也沒有這樣的見識,這些牽橋搭線的事,都是這位宋管事做的。”
“再往深裡查,雖有父母來曆,但家族已無人口,漂泊逃難來的帝都。論學問見識,他一見杜長史,就能嗅出杜長史常用龍涎香,再細審問,一味香的香譜說的分毫不差。”穆安之道,“他隻是周家尋常一個管事。不是我說話刻薄,周家上上下下怕也沒人有這樣的本事。”
“他不肯招出來曆,我們索性將計就計,用離間之法,施恩他的家人,平時也親近此人,不過是給外人看。在刑部大牢時,他就受過五六遭的刺殺,試問若尋常管事,誰人會來殺他?”
“這回是想借他釣魚,周邊安排了十幾個侍衛,沒想到來的刺客如此厲害,杜長史都險些出事。”穆安之道,“是我疏忽了。”
時近中午,陽光熾烈銳利,冰盆中的冰開始融化,帶來一絲果香的清涼。
穆宣帝與太子的神色都非常嚴重,穆安之說得最簡單,可這件事卻又是極不簡單。
“現在如何了?”穆宣帝繼續問。
“剛剛在杜長史家裡見到杜尚書,倒是很巧知道了些狀況。”
穆安之沒什麼隱瞞,直接就說了。太子道,“杜尚書一向穩健,鮮少說無把握之話。這次將自己舊時的一些猜測都說出來了,可見也是心焦杜長使遇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