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宴風來得很快,更深露重的夜,他徑直朝沈滿知走來,像周圍一切都變得朦朧,視線裡隻有他一人,穿過夜裡急診的人流,站在她麵前。
然後微微彎身,神色愛憐又溫柔,撫上她的側臉,低頭落吻。
沈滿知突然覺得眼底有些酸澀。
上一次是得知邊書的背刺後,秦宴風來京尾找她,借口“天氣冷”那麼容易被拆穿的借口,抱了她。
這一次他也什麼都沒問,溫柔地輕吻,再抱住她,傳遞她溫度。
也許是天氣太冷了,讓沈滿知生出幾分貪念。
“秦宴風,我餓了。”
秦宴風輕撫著細腰的手牽住她,垂眸看著她眼底的紅,“回家給你做?”
家啊。
沈滿知視線微抬,往四周掃了一圈。
淩晨的小店幾乎都已經打烊,隻是醫院附近零星亮著一兩戶門店,麵館和便利店。
兩人今早從京飛回來,隻是吃了早餐,沈滿知從下午開始就沒進食,一直到現在已經是餓得有些沒力氣。
進了麵館點完餐,旁邊等待的還有兩桌,秦宴風去了隔壁24小時便利店。
沈滿知坐在座位上,有些愣神。
過道斜對麵的位置坐著一對父女,估摸五六歲的小女孩,手腕上還紮著滯留針,雪白的兩腮一鼓一鼓地吸溜著,差點埋進比小臉還大的麵碗裡。
她仰頭問身邊的人,“爸爸,明天還要來醫院嗎?”
男人雙手交握搭在桌上,灰色polo衫領口褶皺外翻,有些泛白。
他溫柔地摸摸女兒的頭,笑道,“要來的,小寶今天真的非常勇敢,明天再堅持一天就好了。”
小女孩晃著身子咧嘴開學地笑,又埋頭吸溜了幾口,“爸爸你的麵呢?”
“爸爸不喜歡吃麵,回家熱飯吃。”
小女孩看著碗裡的麵若有所思,突然放下筷子,“我吃飽了爸爸。”
男人垂眸間看著麵碗微愣,一兩的麵對小寶並不算很多,但她隻動了一點點。
女孩將麵碗推給父親,再次道,“爸爸你吃吧,我吃飽了。”
骨節分明的手入境,拿著一瓶牛奶放她麵前,秦宴風抬頭碰了碰她的肩,“先溫溫肚子。”
沈滿知視線收回,看著麵前的牛奶,眨了眨眼,再抬頭,秦宴風已經走到點餐處,在和老板交談什麼。
回來時手裡多了一壺熱茶,他坐在沈滿知對麵,簡單洗了兩個茶杯,倒滿。
老板娘端來麵,熱騰騰氣流氳濕她的眼,她剛想叫住人,老板從後廚出來端著碗麵放父女倆桌上。
“來暖暖肚子,剛好我和媳婦準備吃飯,多下了一些。”
男人臉色露出無措的笑,想站起身推脫,“這怎麼好意思……我我……”
老板把著他的肩頭坐下,爽朗道,“煮都煮了,下次路過,來照顧一下生意就好了嘛!”
男人忙轉頭感謝,小女孩也偏過頭對老板笑,“謝謝叔叔!”
老板嘿笑一聲,和老板娘一前一後回後廚去了。
沈滿知心思作罷,抬眸間正見秦宴風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怎麼了?”
秦宴風淺笑著搖頭,將燙過的長筷遞給她。
沈滿知接過,這人講究,連帶著她也習慣起來了。
兩人都很安靜,店裡其他客人中隻有一對小情侶嬉笑的聲音,沈滿知吃到一半,神色微凝。
她好像一直以來都在潛意識忽略一件事。
因為秦宴風實在太過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讓沈滿知覺得他應該擁有一個很幸福的成長期。
以至於忘了秦宴風也是重組家庭,他這麼多年來也一直缺失了母親的陪伴和愛護。
然而卻沒有像她一樣變得這般滿身戾氣囂張跋扈,整一個被各家父母拿來說教的反麵例子。
沈滿知想著想著,拿起紙巾擦嘴盯著秦宴風看。
他點了一碗清湯麵,吃東西不露聲響,有些慢,但也很耐看。
雖然有些冷淡,等等,冷淡?
沈滿知想起下午離開前又跑回車裡了一趟,眉頭輕蹙,下午不是哄好了嗎?怎麼表情看起來還是有些寡淡?
秦宴風喝完手邊的茶水,起身結賬,老板輕笑著朝他豎拇指。
剛好那對父女也吃完,再次向老板道謝後,男人牽起女兒的手往外走。
沈滿知和秦宴風落腳父女倆身後。
深秋的天說變就變,沈滿知站在簷下往外伸手,小雨輕綿,有些涼意。
階梯前的男人蹲下,將女兒一把背起,“走咯小寶,回家收衣服了咯!”
女孩圈住父親的脖子,咯咯地笑,“耶回家嘍!”
沈滿知眨了眨眼,往四周掃了一眼又收回視線。
秦宴風脫下外套搭她身上,“等我一會兒,我去開車過來。”
沈滿知拉住他的手,微微仰頭,“一起去吧。”
屋簷下的照明燈落在那雙漂亮的眼睛裡,發出細碎又微微蕩漾的光。
秦宴風喉嚨滾動,微微偏開眼,將外套往上提搭在她頭頂,又牽過她的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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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藍灣已是很晚,隻隻不知從哪兒跳出來,滾到秦宴風腳邊“喵嗚”撒嬌個不停,蹭完了又圍著沈滿知轉圈,像是許久不見地“審視”。
隻隻前段時間一直被寄養在柏卿那兒,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又不被憐愛,跑沈滿知腳邊一個勁兒地聞。
秦宴風那邊接了個電話,進書房前朝沈滿知指了指浴室,“先去洗澡。”
房門落鎖。
沈滿知躺在沙發上,輕輕掐住傻白甜前肢的下方抱起,和它對視半天,又幾不可聞地歎氣,將頭埋進柔軟的毛肚子裡。
隻隻前肢按在她頭頂,軟軟的肉墊一點都不刺撓,隻是口嫌體直地發出舒服的咕嚕聲。
書房門再次被打開,沈滿知一下子將傻白甜拿開,故作鎮定地站起身往浴室走。
秦宴風看著她進去,眼眸流露柔軟的神色。
主臥還有衛生間,沈滿知洗完出來秦宴風已經吹乾自己的短發,像是心照不宣地默契般,他給她擦乾頭發,又細心溫柔地吹乾。
最後秦宴風將她抱進了主臥,隻隻跟著進來,蹲坐在床邊盯著沈滿知,似乎在質問“為什麼你能上床”?
然後被主人毫不留情地提溜出去。
沈滿知看著秦宴風又接起電話往外走,她坐起身來,偏頭撩了撩長發,絲質睡袍從肩頭滑落,她攏著起身。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客廳裡秦宴風刻意壓低的聲音。
“這些事交給周覓,不能處理的再推兩天。”
對方說了什麼,他眉頭輕蹙,沉思幾秒,“飛不過去,我晚點回電話給那邊,就這樣。”
說完掛電話轉頭看見主臥門口的沈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