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晏心裡咯噔一下!
她一下撐起上半身,薄單下,雙手指甲陷入掌心。
她臉上佯裝平靜,語氣小心翼翼:“我……說什麼了?”
有這麼兩三秒的空檔,上官晏緊盯著韓奕的臉,想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他都知道了什麼。
韓奕淡淡一笑,把滑下的薄單幫她拉上去:“聽不清楚,隻見你在掙紮,我就過來把你搖醒了。”
聽到這話,上官晏提到嗓子眼的心沉了下去。
房間裡的光線越來越強,窗外早已大亮,上官晏這才意識到自己一覺睡到了天亮。
“你在這裡守了一夜?”她見韓奕還穿著昨天的衣服,沙發上有人睡過的痕跡。
韓奕拿起旁邊的水瓶倒了杯水給她:“你現在算是我搭檔,我當然得確定你的情況穩定才行,你那尊玉麵門神還想趕我走呢。”
“玉麵門神?”上官晏狐疑了一下,但隨即連雲舟眉清目秀的形象浮現於腦海:“你是說連醫生?”
“還能是誰。”韓奕又坐回沙發上,一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往前麵桌子上交叉一擱,“我昨晚被他站在門口數落了半天,他要搭飛機去外地參加什麼學術會議之前,還專門叮囑方秘書不許放我進你房間。”
連雲舟雖然文質彬彬,麵容溫煦,看著本是那種通情達理的人設,但其實非常有原則,自己堅守的東西和規則很難被說服和打破。
“那你怎麼還能進來?”
韓奕一副得意的樣子:“我韓奕想乾什麼,誰能攔得住?”
上官晏靠在枕頭上的背一下挺直,警覺道:“你不會是把方秘書綁了吧?”
韓奕露出不可思議她會這麼想他的表情:“我是警察,不是土匪。”
然後又油滑一笑:“我就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以德服人。方秘書可比玉麵門神通情達理多了。”
上官晏都不想問細節,就韓奕的性格,她知道肯定是纏著人家方秘書死皮賴臉的軟硬兼施;方秘書本就是個老好人性格,韓奕這種二皮臉吃定了她。
韓奕看了眼時間,從沙發上一躍而起:“看你沒事我也放心了,那你好好休息,一會兒田爺他們就會把白川帶到局裡來審問,我得回去了。”
這正是上官晏想要的,她需要和韓奕保持距離,更不想被他發現自己就是當年害死他弟弟的幫凶。
“唔,好。”她答得極簡。
倏爾,從薛卓家搜出來的那張鬼藍卡片的事情,一下又提醒了她,如果現在放棄,尋找鬼藍的線索可能就斷了!
怎麼辦?
她必須在須臾間做出人生最快的決定——冒險被發現身份,還是繼續追查案件直到搞清楚那張卡片背後的秘密?
……
“韓奕!”
韓奕剛跨出房間的步伐一頓,不解地回頭:“嗯?”
上官晏最後遲疑了半秒,做出選擇:“給我二十分鐘收拾一下,我跟你去。”
話落已經翻身下床。
韓奕收回腿,把房門又關上,他略感驚訝:“我都害你生病了,你還想跟著我查案?”
上官晏想好了,她遲早肯定會離開特案組,躲開韓奕遠遠的,但不是現在。
“我發病和你沒關係,是我自己的問題,這個病就是這樣來得突然,去得也快。現在案子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我希望事情在我這裡能善始善終。”
“連醫生說你需要時間好好靜養,你這麼跟我跑了,回頭我又得被他教訓得狗血淋頭的。”
上官晏已經進了衛生間換衣服,聲音從門後傳來:“我的病我自己最清楚,要是需要休息我會提出來,再說,你要真在意連醫生的教訓,這一晚也不會在這裡。”
她了解他的性格。
韓奕完美的唇型一勾,對著門說:“那你慢慢收拾,我在外麵車裡等你。”
上官晏走得早,方秘書還沒有上班,她就讓值夜班的小護士幫她帶話,讓方秘書幫她把出療養院的手續辦了,回頭她再回來簽字。
原本她還想給連雲舟說一聲,通訊錄都翻到他名字了,但手指懸在撥打的按鍵上,遲遲下不去,最終拇指往上一滑,關掉了頁麵。
上官晏紮著乾淨的馬尾走到停車場找韓奕,未施粉黛的麵容略顯蒼白,但是素雅清亮,有一種不沾塵埃的疏離感。
她跟韓奕說的二十分鐘,一分都沒讓他多等。
韓奕手插褲兜,拉長了腿斜靠在車上。他高聳的鼻梁架著墨鏡,看不清背後的眸光,隻見唇角噙著笑。
上官晏眼尖,發現他身後的車沒有之前撞凹的痕跡了,再細看還是藍色的捷豹,但某些地方卻不一樣了。
“你換車了?”她質疑道。
韓奕幫她拉開副駕駛車門:“嗯,昨晚讓我在捷豹工作的朋友送了輛新車來,舊的加點錢和他們置換了。”
加點錢置換。
他說得輕描淡寫,這一換可就是捷豹最新款的ipace了。其實之前的車拿去修一下,哪怕換個車門也不是不可以,富二代果然任性。
市局審問室。
拖了半天才姍姍來遲的白川穿著花色襯衫,燙著一頭時尚的“羊毛卷”,左耳打了個耳釘,姿態散漫地搭靠在椅子上。
白川和穩重可靠的哥哥白燁不同,他不參與家族生意,或者說因為其放浪形骸的形象,白啟山並不希望他沾手家族生意。
對他唯一的期待和要求就是不給家裡捅婁子,至於白川做什麼生意,搞什麼投資,怎麼花天酒地,醉生夢死,白啟山都可以不管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