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姚半天不發一言,不知道是嚇懵了還是在想怎麼狡辯。
“葉女士,你不會以為不說話今天還能從這裡走出去吧?”韓奕威懾道。
葉姚低著頭,肩膀從微微聳動逐漸變為顫抖,接著一聲嘶聲肺裂的痛哭聲,震驚了韓奕和上官晏,還有觀察室裡的其他刑警。
她五官緊逼在一起,瞬間老淚縱橫,嘶喊道:“我就不該聽他的呀!我就不該聽他的!”
說完,捏緊的雙拳砸了一下桌麵,接著仰了一下額頭瞬間就要磕下去!
上官晏一隻手有傷,來不及阻止她;韓奕反應快速,在她額頭撞向桌麵的一瞬,手掌插入空隙中,隔在了葉姚額頭和桌麵的中間。
那一磕,紮實地撞在韓奕厚實的手掌裡。
她是沒事,但韓奕的手就像被按在桌上,用榔頭狠砸了一下!他吃痛呲牙。
觀察室裡的警員們看到後,慌忙地衝了進來,趕緊控製住崩潰的葉姚,免得她再傷害自己。
上官晏被突如起來的變故也嚇得不輕,她緊張地問韓奕:“你怎麼樣?手指有沒有受傷?我叫藍醫生來給你看看。”
韓奕因為疼痛還沒有過勁,一隻眼虛斂,但嘴裡不忘打趣道:“藍醫生看死人是專業的,看活人就一江湖郎中,不挖心掏肺給他,他啥都不知道。”
但見上官晏那張素淨的臉上掛出的擔憂神色,他心裡倒有幾分輕快:“我沒事,用冰敷一下就好。”
過了良久,在兩個警員的輪番勸說下,葉姚的情緒才稍微得以控製,但還是停不住抽抽搭搭地哭。
田芯被安排坐她身邊,以防止葉姚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韓奕受傷的手握著冰袋,臉上神情的溫度並不比它高多少。他最害怕的就是應付哭不停的女人,很容易打亂他心緒的平衡和耐心。
所以後麵的詢問,他用眼神求助於上官晏的幫忙。
上官晏抽了兩張紙巾遞給葉姚:“葉女士,相信你心裡已經清楚,我們之所以質問你下藥的事情,是掌握了實質證據的,既然已經沒什麼好隱藏的,何不如全都交代出來。”
葉姚毫無生氣的臉上,萬念俱灰,她有氣無力地問:“你們是怎麼查到我的?”
要死總得讓她死個明白吧。
“顧太太在連醫生的建議下,今早去了安然療養院做檢查,醫生在她的血液檢測中發現了藥物沉澱殘留,而且從她的精神表現和身體狀況看,她已經被下藥很久了。”
上官晏說話沒有刑警那樣犀利,語調鬆和,更像是在聊天,所以讓葉姚的情緒也逐漸緩和下來,抽泣聲小了很多。
上官晏接著道:“最開始我們懷疑是顧家的保姆,但藥檢發現是裝燕窩的碗裡含有精神藥物成分,聽保姆說,每次照顧她喝燕窩的人,是你。”
葉姚這下心知肚明,她閉上眼,長長地哀歎了一聲;再睜眼時,通紅的眼眶中攫著淚,氣若遊絲:“是我乾的。”
“您剛才一直在喊‘就不該聽他的’,是指誰?誰指使你怎麼乾的嗎?”
“是顧楓。”
上官晏吃驚的圓目一瞪:“顧先生,為什麼?”
葉姚冷笑道:“還能為什麼,肯定是想跟那個姓曲的正經八百的好唄。”
那天在顧楓家裡審問過曲娥後,幾乎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顧楓婚外情的事情了。
但上官晏記得曲娥說顧楓是不會離婚的,而她也不在乎那個名分,現在看來卻不是那麼回事。
事到如今,葉姚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她繼續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出來:“我和楊莉確實有好幾年沒有聯係了,半年前之所以重新去找她也是受顧楓所托。”
“你們剛才不是問我,為什麼我老公在保險公司做得好好的卻突然辭職,然後轉行做生意嗎?”
葉姚眼神充滿恨意,眼角的魚尾紋深如道道傷口:“那都是拜楊莉那賤人所賜!就是這個陰毒的女人害我老公丟掉工作的!她害了我們全家!”
上官晏愣了一下:“等等,您老公辭職的時候他們顧家早都破產了,顧太太還有什麼能力害你們?而且動機是什麼?”
哈哈哈哈——,葉姚淒厲地乾笑了幾聲,“你們太小看那毒婦了!我們倆因為曾經是同學,所以即便是大家成家後也時常走動,但是楊莉這個人嫉妒心強,又自私,什麼都以自己為中心,對朋友也分三六九等。”
“那時候我們家充其量就是個中產家庭,他們顧家生意得勢時期,楊莉平時會和我在手機裡上演虛情假意的姐妹情,也會約我一起逛街吃飯什麼的,但是一旦遇到重要場合,如她生日,辦宴會活動啥的就從不會找我,就好像我不配進入她的貴婦朋友圈一樣。”
上官晏不解:“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趁早和她解除朋友關係呢?”
葉姚眼神渾濁,蠕動雙唇囈語:“確實,如果我早點斷絕和她的關係,也不會害到我老公……”
葉姚的先生在投身做保險這行之前,曾有過一段年少輕狂的不堪回憶。
19歲時誤入歧途,因盜竊和持刀搶劫被抓,在局子裡蹲了好幾年。26歲出來後,他痛改前非,開始拚命的一邊打零工掙錢,一邊讀夜校補充缺失的知識。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他三十五歲時,不光在保險業找到了一份好工作,還娶到了葉姚。
結婚前他就跟葉姚坦白過他的過去,葉姚看中的是他現在腳踏實地的性格,所以並不介意。
就這樣葉姚老公憑借自己的努力和運氣,一步步爬上了副總經理的位置,他們家的日子也算過得太平,舒適,直到——
“我就不應該對楊莉那個賤人說起我老公的過去!”葉姚極度後悔地忿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