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心,向來難測。
果然,仁孝帝見大臣中有人接二連三的為宸王求情,眼神愈發陰鷙,他怒聲道:“好,很好,朕還沒死呢?你們竟敢為一個想要弑君弑父的人求情。”
淑妃一時被兒子滿頭是血的樣子嚇到了,平日裡的精明都不複存在,她哭著喊著道:“皇上,不可輕信他人的話啊。旭兒一直敬重皇上,他將那元池帶進宮來,不也是為了討好皇上嗎?定是那道士自己存了害人的心思。皇上,切莫冤枉了咱們的兒子啊。”
仁孝帝聽罷,這才稍稍恢複了些許理智,但懷疑的種子已經在他的心裡種下。
他死死的盯著元池,陰惻惻的問道:“說!何人指使你害朕的?”
白知願到此刻倒是有些知道為何齊澤意會選擇元池了。哪怕到了如今這番田地,元池仍舊雙手合十,低頭道:“皇上,老衲不敢謀害皇上,老衲本是一介雲遊的道士,幸得皇上青睞,才得以在宮中生存。請皇上明鑒。”
這元池行走江湖多年,行騙技術真乃卓絕,一般人到了此刻,必然早已跪地求饒了,可他仍如此這般的站立著。
不過,白知願立於人群中,仔細看去,那元池的手已經在微微顫抖,不過是強行裝著而已。況且,皇帝的疑心一旦開始,怕是沒那麼好糊弄了。
仁孝帝目不轉睛的盯著元池,揮揮手對著一旁的羽林軍首領李密道:“去給朕搜,看看國師住的地方可有什麼可疑的東西。”
李密:“是!”轉身帶了一隊人向著元池的院子而去。
大殿內瞬間又安靜了下來,眾人更是連大氣也不敢出。
白知願卻觀察到,那元池雖然仍舊雙手合十,但眼神卻不斷的瞥向燕王。
跪倒在地的宸王依舊鮮血直流,沒有皇帝的命令,誰也不敢貿然上前為宸王醫治。
一個頭破血流的皇子,加上一個默默哭泣的妃子,還有跪倒一地的大臣,這畫麵倒是難得一見。
白知願察覺到一道目光,她抬眼望去,直直對上謝雲嵩。她看得分明,謝雲嵩的眼裡是滿滿的擔心,他是怕今日之事和自己有關嗎?
白知願收回目光,不再理會謝雲嵩的疑問。
不過一會兒,李密帶人歸來,跪倒在仁孝帝麵前。
仁孝帝急忙問道:“可有何收獲?”
李密眼神掃了一眼宸王,雙手奉上幾封信件,開口道:“陛下,臣在國師的屋內找到了幾封他與宸王的信件往來,信裡並沒有什麼內容,但二人私下確實約定常常見麵,至於密謀些什麼,怕是隻有二人知道了。”
仁孝帝一個眼神,老太監便走下去,為皇帝呈上了信件,皇帝看完之後,臉色越發陰沉,信上每次約定的時間,偏偏和那道士煉藥的時間對上了。
也就是說,道士每次見完宸王後,都會再回來為他煉藥,如此看來,此事定和宸王脫不了乾係。
仁孝帝怒氣衝衝,將信件扔到了宸王眼前,道:“你看看,為何你每次見完這個道士,他回來就會為朕煉藥?是不是你指使他的?”
宸王仍嘴裡喊著:“冤枉啊,父皇。兒臣私下是見過國師,但都是因為關心父皇的身體,向國師詢問父皇的身體狀況。兒臣絕不敢存了害父皇的心啊,求父皇明鑒啊!”
仁孝帝怒聲一笑,道:“李密,給朕就地用刑,看看這個道士招是不招。”
元池這才慌了神,跪倒在地,道:“皇上饒命啊,皇上——”
李密得了皇上的旨意,命屬下找來了一條滿是倒刺的鞭子,絲毫不理會元池的求饒,揚起手便甩了上去。
元池雖是道士出身,但這麼多年到處行騙,養尊處優,何時受過這種罪?不過幾下,便痛哭流涕,跪地求饒,與方才仙風道骨的國師判若兩人。
仁孝帝未喊停,李密也不敢停手,隻得繼續鞭打元池。很快,元池便渾身是血,奄奄一息,嘴裡這才求饒道:“陛下,我說,我都說。”
一旁的宸王早已被如此變故嚇的瑟瑟發抖,不知所措。
仁孝帝眼裡儘是殘忍,見他肯說,才示意李密停手。
元池趴跪在地,眼皮輕輕抬了一下,似在看向誰,眾人當然以為他在看向宸王,隻有白知願知道,他看向的是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