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樹葉縫隙中灑落下來,三人的臉幾乎掩映在斑駁光暈中。
越接近五層民房,空氣變得越汙濁混沌。
宗村拓海跟在秦澤洋身後,無聲走著。
眼前的大片綠色像緩慢鏡頭般轉向幾張凶神惡煞的臉他們穿著奇裝異服,有的拿著棍子,有的拿著槍。
他躺在地上,用力揉搓著眼睛,並試著抬起頭。
在他旁邊,還躺著一個年輕人,一把刀插在他脖子上,鮮血緩緩噴湧著。
他恍惚地想,不能再動了,要不然會被發現。
突然,警笛聲出現。
年輕人四處逃竄。
緊接著,兩列全副武裝的隊伍從車上下來,他們所有人戴著軍用頭盔,上麵架著戰術護目鏡,臉上戴著麵罩,器宇軒昂地朝他們這邊跑過來。
領頭的兩個人,一高一矮。
他們圍在周邊,將他的視線擋的密密實實。
有人出聲“這些人可真不走運,就差這麼一點時間?”
他又說,“那個人是不是活著,他好像動了。”
“哪個?”又有人說話,聲音有點熟悉。
聽到這個聲音,宗村拓海下意識屏氣凝神,一動也不敢動。
接著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應該是第一個人在指認,然後熟悉的聲音平靜地響起“你產生幻覺了吧?”
隨著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離去,他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他努力回想著,終於想起來熟悉聲音是棒球帽男——原來他沒有撒謊,他真的是個警察。
但棒球帽男為什麼要追自己?
慢慢的,他好像睡著了,狀態一直介於半睡半醒之間。
一會兒聽到嘈雜的腳步聲,一會兒又聽到聊天的聲音,然後,他被抬了起來……
雜亂畫麵猶如潮水般滌蕩而去。
宗村拓海收回神,出聲“那個……”
秦澤洋回頭看宗村拓海一眼,見他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繼續往前走。
安碩耐心等待著。
“你們剛才不是問過我,關於爭執的話題嗎?”宗村拓海捋清楚思緒,“我之所以沒回答,是因為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現在我有點想起來了,”他簡單把剛才大腦裡的一幕說了一遍,最後說,“就是這樣,後麵我應該是暈過去了。”
秦澤洋接上“看來被扔下去的不止你一個人,隻是你浮在水裡,活了下來。”
宗村拓海輕聲“應該吧。”
安碩問“高個的長相,你能用語言描述出來嗎?”
“頭發是棕色的,眼睛是藍色的,但很空洞,”宗村拓海一邊回憶一邊描述著,又補充,“對了,他會中國功夫。”
“我已經知道是誰了。”秦澤洋說。
宗村拓海問“你們認識他?”
秦澤洋回過頭,衝他笑笑,然後掠過他的肩膀看向安碩。
“見過一兩次,隻知道他是個警察。”安碩說,“他的名字是布雷·裡斯特,莫斯廷人,說英語的時候帶南方腔。”
宗村拓海恍然大悟“原來那是南方腔,難怪聽的很吃力。”
接下來的路段,他們沒再討論問題。
三人終於到達房子位置。
跟傅正卿他們略有不同的是,空地前沒有斷裂的枝乾,眼前的一切就像封存了幾十年的廢棄地,無人進入。
整棟建築幾乎掩埋在垃圾堆裡,左右兩側依稀能辨彆出被遺忘的石頭圍牆。
藍色雙開門褪了顏色,斑駁中露出些微原木,映著天光,襯得環境更加蕭索蒼涼。
安碩和秦澤洋上了台階,走到門前。
秦澤洋抬手推了推門,沒推開。
兩個人開始研究怎麼才能進去,偶爾發出討論聲,比如,撞門進去,還是找什麼工具撬鎖。
宗村拓海站在五米開外的距離,觀察著周邊環境。
類似的環境,不同的人,即便成年後,他仿佛還能聽到響徹樓道的狂吼。
哐當,門被重重踹開,門把手砸在牆上,形成一個小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