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侍候的連翹見此立刻默默退出花廳,吩咐在外侍候的下人趕緊去廚房催菜,大表少爺這架勢,菜都供不上吃了。
其他人看飯桌上橫掃千軍的秦遠看都看飽了,大家雖沒什麼胃口,但聊天的欲望卻都很足,尤其秦溪,滔滔不絕地跟家人們講著自己在學院裡遇到的趣事。
暮筠想起了自己身上的重任,自顧自地往麵前白玉酒盞裡倒滿瓊液,開口就要提及劉白芷一事,姚氏握緊她手腕的手和秦茂典、秦明達的製止聲同時到達。
“小筠,你不可飲酒!”
暮筠訕訕撂下酒盞,見秦溪幸災樂禍對她笑著,她唇角一揚,出言道:“祖父,舅舅,舅母,你們可知,二哥在上京城找到心中所愛了呢。”
秦溪的臉立刻“刷”的一下紅得如同門外走廊隨風搖曳的大紅宮燈,“小筠你彆胡說!”
暮筠舉著筷子吐了吐舌頭搖頭擺尾,“怎麼我說錯了嗎?那我回頭告訴白芷,你在玩弄人家感情,略略略......”
“小筠!你你你,”秦溪站起身來舉起顫顫巍巍的手指向暮筠,“你莫要破壞我和白芷之間的感情!”
秦明達和姚氏同時拿起筷子敲打秦溪的手,“怎麼和小妹說話呢!”
秦遠嘟囔著滿是食物的嘴,“二弟到了上京城膽子變肥了,等我吃飽了收拾你。”
秦茂典鄭重端坐起來,“小筠,說說你二哥怎麼回事?咱雖小門小戶出身,可不能對不起人家小姑娘。”
暮筠身子往後一靠,二郎腿高高一翹,眉梢一挑,唇角一勾,瞬間找回了寧興縣北台街茂典鏢局小扛把子形象,“我以前可沒看出來,我二哥竟是個渣男,小街逛過,小手摸過,愣是不給人家一個交代,今天都來我府上哭訴了呢!”
“秦溪,你竟會做如此愧對祖宗的事!”
秦茂典大掌一拍,震得秦遠口中的肉來不及咽,竟是被嗆得連連咳嗽。
正要罵秦溪幾句的姚氏隻好先給她大兒子拍背遞水。
“你慢點吃,你是傷了腿,又不是傷了腦子,吃個飯竟還能嗆到。”
“不是不是,”秦遠咽了口白水可算是緩了過來,他對著秦溪捏了捏拳頭,“二弟,你大哥我連個相好的都沒有,你怎麼......”
秦明達“啪”的一下用筷子重重擊打了下秦遠腦袋,痛得秦遠直哎呦,“這事兒跟你沒關係,快吃你的飯去!”
秦遠悻悻重新拾回麵前大碗,一邊往嘴裡扒拉飯,一邊用幽怨的眼神掃向秦溪。
“祖父,我沒有不迎娶白芷的意思,隻是現在我又沒個功名,哪能有資格迎娶她。”
一聽這話,秦明達不乾了,“我們秦家養出的兒子,身正心清,小姑娘既然願意,你扭扭捏捏個什麼勁兒啊!”
秦溪一臉苦笑,“人家祖父是太醫院的。”
秦明達瞬間就泄了氣,吃宮裡飯的,是有點攀不上。
暮筠幽幽插了一句,“二哥再不抓緊,恐怕白芷過了年,就會被你未來嶽丈帶到齊州去了,這一彆,可就終生無緣了。”
秦溪神情怔愣,這事兒,他沒聽白芷說過,在房間埋頭苦學的這段日子,他錯過了什麼?
姚氏追問了一句,“那姑娘,父母是做什麼的?”
暮筠咬了咬唇,思忖半瞬,知道這事情瞞不住,隻好輕描淡寫道:“劉父是齊州巡撫。”
“啊?”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暮筠,每個人都瞪大了圓圓的雙眼。
巡撫,可是一地封疆大吏,這哪是他們這種小門小戶可以攀得上的!
秦溪的眼珠子驚得都快要掉下來了,怪不得之前他旁敲側擊詢問白芷父母之事時,總是被她輕描淡寫帶過,原來她的父親竟有如此高階官位。
以前他還擔心白芷在她們小姐妹麵前,會因為家世地位而自慚形穢,他還特意拜托暮筠多照顧白芷幾分。她們小姐妹圈子,一個公主,一個郡主,一個宰相之女,秦溪生怕隻有太醫爺爺撐腰的白芷會融入不進去,可他哪會知道,人家的家世並不比她的小姐妹們差幾分。
完蛋完蛋,這些他隻能考個狀元才能配得上她了。
被心裡重擔壓得喘不過氣來的秦溪重重坐回椅子上,表情是要多萎靡有多萎靡。
暮筠輕歎了口氣,對此刻神色出奇一致的家人們柔聲道:“白芷家中長輩對上門的媒人放言,隻要真心待白芷好,未來姑爺有上進心,門第出身都不重要,我二哥這麼優秀,文質彬彬,風度翩翩,除了摳了點,腳又有點臭,幾乎都沒有缺點的,咱們秦家人莫要妄自菲薄,更何況,有我這個公主身份坐鎮,試問上京城哪戶人家敢對二哥家世挑挑揀揀?”
暮筠這話,著實令秦家人的心氣回漲了幾分,隻有那被暮筠連貶帶誇的秦溪,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的,一時竟不知做出如何表情。
秦明達歎了口氣,哎,要不是他之前一氣之下將官給辭了,現如今要是有個官身在,倒也能給秦溪漲漲臉麵。好在小筠的生父是當朝天子,要不然那巡撫家的貴女,他們哪能夠得上啊。
姚氏有些拿不準主意,隻好向家主秦茂典求助,“父親,您來說說,咱們眼下當是如何做?若是按照秦溪那磨磨唧唧的性子,等他醒悟過來,恐怕劉家好姑娘都嫁作他人婦了。”
一聽自家老娘這話,秦溪立刻就慌了,“不,我不想與白芷分開,”他猛地看向暮筠,“小筠,幫幫我,幫我留住白芷,千萬彆讓他接觸其他男子!”
暮筠柳眉一豎,“你當我是神仙?還能屏蔽白芷的姻緣不成?”
秦溪委屈巴巴,那他該怎麼辦呢?
見全家人都齊齊看向自己,秦茂典撫了撫胡須,正襟危坐,端出了曾經在沙場上上陣殺敵的架勢,隻是一開口,氣勢瞬間就矮了三分,“小筠,上京城的事,一切由你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