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安麵色如屎,這大過年的,陳忠道竟然給他送來《刑法》,實在太過誅心。
不過周翔安又不得不將心中的怒氣隱忍不發,畢竟若是他一發作,就代表著做賊心虛。
於是轉而一笑,麵上的表情變得風輕雲淡,甚至有些坦蕩。
“嗬嗬,陳隊長,有心了。”
“這確實是個好東西,這可是治家之本,咱們泱泱大國,能有如此穩定的治安環境,除了你們這些警察立下的汗馬功勞之外,靠的就是依法治國。”
陳忠道見周翔安的反應,竟然如此風輕雲淡,不由在心中暗暗驚奇,嗬,這老東西,還就真是個戲精。
“沒錯,這刑法是咱們國家的基本法,裡麵共有192條,詳細說明了哪些是犯罪行為,哪些犯罪行為要判多久期刑。”
“貴公子周燦,以天弘服裝設計公司為幌子,有目的、有組織、有針對性地實施詐騙,涉案金額巨大,社會影響惡劣,如今已經查明,證據確鑿,就等待判刑,周先生您知道會判多久嗎?”
周翔安麵色終於不再那麼沉穩,沉聲道:
“這一切,就交給國家法律吧,法律自有公證判罰。”
嘴上雖如此說,心中卻早已有了盤算,他打算花大價錢請最好的律師,並且打點上下,買通關係,儘量為他的兒子爭取到從輕量刑。
陳忠道雙眼盯著周翔安,想要從他臉上細微的表情中,捕捉到一絲端倪。
他一笑,附和道:“是啊,法律是最公平的,也是最公正的,法律麵前人人平等,沒有特權可言。”
“可周先生您可知,您兒子還涉及劉文超之死一案,而且現在所有罪證,都指向他是幕後真凶。”
“怎麼可能?!”周翔安臉色狂變。
那一刻,他再也不能淡定自若。
隨即對陳忠道怒目而視,實在忍不住,咬牙切齒說出了這麼一句:
“陳隊長,你在玩我嗎?”
陳忠道見狀,不但不驚不懼,反而心裡高興。
隻要周翔安產生憤怒,那他的法子就奏效了。
“周先生,您彆激動,我隻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如今李錦書和吳永的好幾個手下,都被我們抓了起來,他們的口供一致指認,李錦書和吳永去魚灣鎮殺劉文超之前,曾在李錦書的多寶街彆墅裡麵共同謀劃過行凶對策,而當晚多寶街彆墅裡頭,除了李錦書和吳永之外,還有你們周家的另外一個人。”
“周先生您一直都說那天晚上您在家裡休息,有不在場證據,那這周家之人,恐怕就隻能是貴公子了,畢竟貴公子是天弘服裝設計公司的創始者,貴公子和李錦書、吳永二人,又走得極其之近。他們一起謀劃此案,那是再合情合理不過的事情。”
“當然,這隻不過是我的推論,事實的真相是不是這樣,還得繼續查下去。”
周翔安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陳忠道這一番破漏百出的話的言外之意,那就是要是他不乖乖認罪,他們就會拿周燦開刀,從周燦著手調查此事,並且儘量將罪證都往周燦身上靠,以坐實他的殺人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陳忠道真是狠啊!
這一出手,就捏到了周翔安的軟肋。逼周翔安不得不做出選擇!
那一刻,周翔安整個人恍然若失,彷佛瞬間老了好幾十歲。
周家,真的要坍塌了嗎?
他知道,陳忠道敢來這邊這樣對他說話,恐怕是上頭早已有了指示,上麵的人,恐怕早就盯上了他,下定決心要將他打掉。
他在權貴場這個大染缸裡麵混跡這麼多年,又怎麼可能做到一直守身如玉,出淤泥而不染?
就算他再怎麼小心謹慎,再怎麼步步為營,就算陳忠道不拿他兒子來做靶子,恐怕他也經不起太過深入,太過詳細的調查。
想到這裡,周翔安不由深深歎了一口氣,麵露絕望。
他緩緩坐下,扶著額頭,老氣橫秋道:
“陳隊長,多謝你的春節禮物。”
“我累了,你回去吧,讓我一個人好好想想。”
陳忠道見周翔安的心理防線已經被擊潰,已無需再多說什麼,於是便說道:
“那告辭了,再見!”
說完,轉身就走。
周翔安看著陳忠道離開的背影,隻覺得這世界一片蒼涼,沒想到他周翔安一輩子順風順水,就連83年那場大風浪都沒能打掉他,如今卻會毀在陳忠道的手裡。
時也,命也。
而陳忠道,從周家出來之後,便上了一輛小轎車。
開車的司機是三組小組長莫小風。
陳忠道剛上車,莫小風就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
“陳隊,李錦書的性命保住了,不過現在還在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