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佛岡汽車客運站出發,一路南下,來到廣州越秀南客運站,一共需要三個多小時的車程。
三叔和朱光慶來到越秀南客運站,時間已經是中午一點多,兩人饑腸轆轆,便在附近一個祥記腸粉店吃了兩個叉燒腸。
吃過午飯之後,兩人一合計,就決定先去洛溪大橋那邊,尋找張躍才,然後再一起等待劉秋菊和陳小寶的到來。
他們還記得,張躍才來洛溪大橋這邊尋找他的父母,一般都會住在附近一個名叫“安心旅館”的地方。
於是便直奔安心旅館而去,來到賓館前台,詢問有沒有一個名叫張躍才的人入住,前台靚妹查了一下登記本,說有,就住在303號房,不過那人好像出去了,一般要到晚上才回來。
由於現在是過年時間,很多人都回家過年了,這旅館客人很少,空房很多,三叔和朱光慶便登記入住在304和305號房間,然後就出去逛街,打算晚上再回來找張躍才。
此時是年初四,廣州這邊的年味還沒消散,大街上到處散落著紅色的炮竹碎紙,不遠處依舊能聽到有人燒鞭炮的聲音,街道兩旁都掛著紅色燈籠,無論是商鋪還是住房,都貼了對聯、門神紙。
三叔和朱光慶來到一條花街,這邊人很多,摩肩擦踵的,像一個擁擠的爐子,沸沸揚揚,大人帶著小孩,情侶雙雙對對,老人也樂嗬嗬的,花街上兩旁很多賣花的,剛剛盛開的桃花,白色的梅花、鮮紅的玫瑰花,甚至有菊花,還有各種盆栽、富貴竹、年桔等等,走過花街,是一條賣小吃的街道,油炸鬼、腸粉、雲吞、包子、冰糖葫蘆、馬蹄、甘蔗……
滿目琳琅,應接不暇。
三叔這是第一次在廣州過年逛花街,之前倒是也在廣州過過一次年,不過那次要在醫院照顧昏迷不醒的林微音,過年期間沒有出去走動過,並不知道這邊過年的時候,竟然會這麼熱鬨。
他記得老家那邊,鎮上的集市,隻有年二十九和年三十這過年前的兩天,集市上才會熱鬨,過了大年初一,街上便是冷冷清清的,因為大夥兒都各自回家過年去了,不再出來做生意,一直要到開元宵,才會逐漸熱鬨起來。
正逛著街,這時候,突然不知道誰大喊:
“抓小偷!抓小偷!”
“那撲街偷了我錢包!”
隻見街道上立即引起一陣騷亂。
一個瘦骨如柴的青年男子,慌裡慌張逃竄著,就像是一隻過街老鼠那樣,後麵一個壯漢,正拚命追過來。
路人或驚慌,或冷漠,或發笑,都紛紛閃躲,不願意惹麻煩上身,都沒有出手幫助。
朱光慶見到那正在逃竄的小偷,立即滿臉意外,竟然是毛鼠!
在我三叔加入白老爺團隊之前,毛鼠也算是白老爺團隊裡麵的一員,隻不過因為此人人品實在是太差,後來被白老爺踢出了師門。
幾年前三叔和朱光慶一起從廣州坐車回佛岡老家過年,正是這毛鼠和朱光慶暗中聯合起來,擺了三叔一道,差點讓三叔吃大虧還對朱光慶感恩戴德,所幸三叔當時及時看破這個局,反手擺了朱光慶一道,讓他吃了個暗虧還不敢開口說話。
正是因為這一件事,所以現在三叔對毛鼠都還有印象,不過卻不是什麼好印象,而是壞印象,所以現在見到毛鼠被人追著打,心裡意外之餘,正偷著樂,並不想去多管閒事。
可朱光慶卻覺得應該出手幫一幫,他和毛鼠好歹也是同門一場,而且大家都是同行,出來行走江湖,多一個朋友就多一條路子,所以立即就上前去,準備幫毛鼠一把。
他立即站出街心,對著毛鼠一指,大喊:
“警察,彆跑!”
然後就一個躥步五步作三步,迅速飛竄上毛鼠身前,一把將他逮住。
因為朱光慶留著短寸頭發,麵容方方正正,一臉正氣盎然的模樣,所以他雖然沒有披上警服,但是這一出手,街上的行人,就都相信他是警察。
他迅速一把抓住毛鼠之後,就神不知鬼不覺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不想死的話就配合我。”
然後一把搶過他手裡的錢包,將他雙手反扣起來,死死壓在地上,一腳踩著臉。
圍觀的群眾見狀,都不由鼓掌叫好。
毛鼠被朱光慶弄得疼痛難忍,額頭青筋暴漲,卻不敢多說什麼,如今這種情況之下,他也隻能寄希望於朱光慶能夠幫他。
這時候,被偷了錢包的那個壯漢氣喘籲籲跑了上來。
朱光慶就將錢包交給他,說:“大叔,過年期間人多混雜,看管好您的錢包,彆再粗心大意了!”
那大叔連忙道謝:“多謝警察同誌,多謝!”
朱光慶一把將毛鼠提起來,說:“這小賊我帶回警局去處理,我先走了。”
然後就帶著毛鼠,大搖大擺離開。
街上的群眾,還在為朱光慶鼓掌送行。
三叔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瞠目結舌,心中暗暗驚訝,這朱光慶,演技真的比三年前更加爐火純青了,他一個撈偏鬼,竟然敢在大街上公然假扮警察,而且還假扮得這麼堂堂正正,比真的還真。
也真是牛叉!
三叔連忙跟了上去,隻見朱光慶把毛鼠帶出花街,然後拉進一個小巷子,就立即換了一張嘴臉。
不再是堂堂正正,不再是正義凜然,而是吊兒郎當,痞裡痞氣。
朱光慶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吞雲吐霧,再扔一根給毛鼠,嘴裡罵罵咧咧:
“你這死毛鼠,手藝那麼差就彆出來丟人現眼!”
“要是師父見了,絕對會被你氣死!簡直蠢過一條豬!”
“師父當年教你的手法,是不是都當鼻屎扣了出來?”
“真是對你這碌擦無話講,笨到死!”
毛鼠一邊吸著煙,一邊點頭如搗蒜:“慶哥說得對,慶哥教訓得是。”
“我手藝確實大不如前了。”
“都快混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