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爺這計謀,其實就是一招簡單的借刀殺人。
步驟也不是很複雜,但是卻能將胡溫首玩得死死的。
這個計謀需要曹正成的配合。
所以,第二天,三叔又來到了高田鎮,在學校門口那間豬腳粉店等曹正成。
中午放學,曹正成出現,三叔見到他,就給他扔了一根煙,然後直接說:
“我需要一個殘廢的人,斷手斷腳的那種,你可以幫我找到嗎?”
曹正成一愣,“你要這種人做什麼?”
三叔說:“我自有用處。”
曹正成沉吟片刻,然後說:“有倒是有,前天威哥和蛇哥鬨了點小矛盾,在沙田店劈友,結果傷了好幾個兄弟,有一個很嚴重的,被打斷了手腳,還斷了幾根肋骨。”
三叔嘴角一翹,緩緩點頭:“你能把他弄過來嗎?讓他配合我演一出戲,我給他兩千塊錢,而且我保證,他不會出什麼大事。”
曹正成點頭,說:“可以,我認識他,和他喝過幾次酒。”
“他家就在鎮上,我現在帶你去見他吧。”
曹正成老練地將最後一口煙吸完,掐滅,然後就帶著三叔去往鎮上。
來到一間屋子,隻見這裡光線昏暗,烏煙瘴氣,有好幾個人圍著一桌麻將,玩得正在興頭上。
曹正成進來,就打招呼道:
“魚叔,我找阿天!”
正在打麻將的魚叔將嘴裡的煙夾下來,一揮手,說:“去吧去吧,就在二樓,東風!”一張牌砸下去,大嗬道:“丟他老母啊!這一局這麼好的牌麵,我就不信還不自摸!”
麻將桌上的人,認真地打著麻將,看都不多看曹正成和三叔一眼。
曹正成帶著三叔來到了二樓,依舊能清晰聽到一樓下麵搓麻將的聲音,以及賭友們的各種叫喊。
二樓一間昏暗小屋子裡麵,躺著一個人,手上和腳上都纏著繃帶,嘴裡叼著煙,正在看小人書。
這人麵容很稚嫩,臉上有青春痘,最多也就十七八歲。
見到曹正成出現,立即笑笑:“阿成,你竟然還知道來看我?”
曹正成嗬嗬笑,扔給他一根煙,“你個死撲街,早就提醒過你,劈友彆那麼猛,你又不信,現在中招了吧?”
阿天將曹正成的煙拿起,夾在耳朵上,說道:“丟你老母,要是不猛,怎麼得到威哥的信任?”
“這次也是肥蛇那幫人陰濕,打群架本應該正麵劈友,他們卻從背後掄我幾棍,撲他的街啊,下次再遇到這死肥蛇,我扒他蛇皮,抽他蛇骨!”
曹正成笑笑,說道:“對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袁哥,一個大財主,出手大方,隨手一扔,就是幾十狗水,這次他想來和你做個大生意。”【一狗水,就是一百塊錢的意思,幾十狗水,幾千塊錢】
阿天上下看了三叔一眼,笑嗬嗬說:“袁哥好,你有生意益我?”【益,方言,當動詞,給彆人好處的意思。】
三叔笑笑,點了點頭,說:“這一單生意兩千塊錢,而且不需要你去劈友,隻需要做一件很小的事情就可以了,風險小,收益大,就不知道你肯不肯合作。”
“有這樣益我的事?袁哥你不是玩我蠱惑吧?”阿天好奇道。
三叔笑笑,直接將一疊錢扔到他身上,“這是定金,一千塊錢。”
阿天接過錢,立即驚訝,好家夥,果然不愧是大金主,出手這麼闊綽!
可隨即卻猶豫道:“可是我現在手腳都被人打骨折了,肋骨還斷了幾條,都還沒完全好,就怕會給你幫倒忙。”
三叔卻自信說:“不會的,我要的就是你這種斷手斷腳的人,傷得越重,效果越好。”
阿天聽了這話,不由一愣,“你要我去坑人?”
三叔笑笑,“小夥子,有前途,悟性不錯嘛。”
阿天齜開牙齒,像個焯水狗頭,笑著說:“袁哥,坑人這種事情,我最中意做了!”
……
又過了一天。
這天早上,太陽剛從胡家村旁邊的山頭上升起,空氣很冷。
此時已經是深秋時節,田地裡和屋頂黑瓦上,都結出了一層白白的霜。
胡溫首的豬肉鋪生意很不錯,一天基本上能賣一條豬的肉,因為附近幾條村,就他一個人殺豬的,都會來他這邊買豬肉。
早上的豬肉新鮮,因為是剛宰的,豬血還冒著熱氣。
好一村民圍著豬肉鋪子,對豬肉品頭論足,議論紛紛,說要哪一塊豬肉,要多少斤。
胡溫首一一滿足他們的要求。
用豬肉刀將豬肉分成長條小塊,掛在稱上稱量。
8毛錢一斤的豬肉,一頭兩百斤水的大豬,能賣一百六十塊錢,除去分給養豬人的一百四十塊錢,胡溫首每宰一頭豬,就能賺二十塊錢左右。
這在當時,已經算是很不錯的收入了。
彆人出去外麵打工,累死累活一個月就賺四五十塊而已,他在家裡殺豬一天就能賺十來二十塊,一個月下來,四五百塊。
這在84年那會兒,絕對是一份很不錯的工資。
不過劏豬很辛苦,甚至比外出打工還要辛苦。
胡溫首每天淩晨三四點就得起床,去彆人家的豬欄趕豬,趕豬回來,就得立即燒水劏豬,他必須在早上六點鐘彆人來買豬肉做早飯之前,把豬劏好。
劏豬是一門技術活,也是一門體力活。因為劏豬要“活放血”,才能讓豬肉顯得鮮美。
什麼是“活放血”?
用殺豬鉤往豬的下巴喉嚨處一勾,在豬斷氣之前將豬血放出,便是活放血。,
活放血過程中,需要和兩百斤水的大豬打拉扯戰,大豬“啊啊”地尖叫著,拚命掙紮著,殺豬人拉住殺豬鉤,稍不留神,就會被豬掙脫鉤子,鉤子一脫,豬血到處亂灑,就代表著不吉利。豬肉也會變得沒那麼好。
胡溫首每天需要花費大量力氣來殺豬,殺完豬,還得賣豬肉,一賣可能就是一天,本村賣不完,就用小四輪載著豬肉,去往附近其他村子叫賣。
所以他每天都沒多少休息時間,錢賺得多,但卻也很辛苦。
胡長征背著雙手,來到了豬肉鋪。
胡溫首笑嗬嗬打招呼道:“長征,今天想要什麼肉?”
胡長征微微笑著,說:“給我來一塊胛肉,兩斤左右就可以了,還要一個腰子。”
胡溫首立即拿起豬肉刀,切了一塊胛肉下,一稱,剛好兩斤。
再稱了一下腰子,說:“一共兩塊二。”
胡長征付了錢,然後說:“對了,溫首,今天中午你有空嗎?”
“我想去一趟桂林,看看我兒子,你要是有空的話,我想你用小四輪載我去鎮上,到了鎮上,我再自己坐車去桂林。”
胡溫首心中暗想,你自己不是有摩托車嗎?自己開摩托去鎮上不好?為什麼要我載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