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紫衣衫 第二章 婦道人家_一劍劫道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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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紫衣衫 第二章 婦道人家(2 / 2)

南玄機很清楚老者要說什麼,也知道他是擔心自己的身體,出於一片好心才出聲提醒,但是這種時侯,他那裡還管的上自己?

玄衣老者頓時麵露糾結,欲言又止。他已經跟隨南玄機二十載,二十載的相處,他早已摸清楚了南玄機的脾性,一旦是他決定的事,彆人就算是再勸也絲毫無用。

原來在軍中時,他本是南玄機手下的得力乾將、左膀右臂,後來南玄機不知什麼原由辭官歸野,他因為放下不下南玄機一家的安危,也就跟著南玄機從軍中出來了,畢竟南玄機在從軍時,由於嫉惡如仇的罪過不少人,與人結下的梁子並不在少數。

本以為就此可以與南玄機一家一道,過上閒雲野鶴、粗茶淡飯的日子,卻不曾想新聖啟寧皇帝硬是央求南玄機擔任白龍城城主一職,美名其曰隻有他可以震懾住,一直都對蘇辭王朝虎視眈眈的北漠鐵騎,許是拗不過他,亦許是南玄機顧念先聖之恩,在推脫了好幾回也沒有推托成功的情況下,他隻好答應了新聖這個最終的要求。

於是,他們又一路輾轉來到了白龍城,南玄機做了白龍城的城主,而他則在南玄機的安排下成為了城主府的管事,但他並沒有想其他人一樣,稱南玄機為城主,由於離開軍中以後,軍中的稱呼自然也就成為了過去,所以他一直都稱南玄機為老爺,因為他覺得這樣稱呼更加親近一些。

對於這個曾經跟隨自己一起打過天下的手足,南玄機自然不可能與他糾結一個稱呼,一個稱謂而已,當時早已一切看淡的南玄機並不怎麼上心,隻不過他是當時本想是與老人以兄弟相稱的,不過老人一直堅持自己的想法,南玄機也就由著他去了。

對於這個足足大了自己十來歲的老人,南玄機一直以來都心懷感激,不論是曾在軍中,還是近十幾年來在白龍城,他對自己的照顧可以說是無微不至,尤其是在自己斷了雙腿的這十年時間裡,很多事情沒有辦法親力親為,多虧有老人一手操持著,不然的話,白龍城如今還是不是如此規模都很難說。

漸漸地,他們二人也就習慣了這種亦仆亦友的關係。

南玄機收回目光,稍加左右環顧,眸子裡莫名湧現出一縷怒氣,不過很快,他深吸一口氣,將胸中怒火強壓下去,最終把目光放到了身前的老者身上,開口問道“雁行,若蘇人呢?怎麼到現在還沒出現?”

聞言,屠雁行有些難為情的說道“回老爺,老奴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見過二少爺了,也不曉得他到底去了那裡。”

其實,他一早就注意到二少爺並不在人群當中了,隻不過他怕老爺生氣,所以一直沒敢吱聲,隻是在心裡暗暗祈禱他能早點到來,沒想到卻遲遲不見他的蹤影。但就在剛剛南玄機環顧左右的時候,他的心裡就“咯噔”一聲,知道大事不妙,老爺之所以一直都沒有注意這事,肯定是由於心中過度悲痛,沒有心情去留意這個平日裡就叛逆不定的兒子,剛剛隨意一掃,勢必會發現他並不在人群之列。

南若蘇雖然紈絝不羈,但好歹也是屠雁行看著長大的,屠雁行膝下並無兒女,因此在他身上傾注了很大的感情,一直把他當做自己親生兒子一般看待,事已至此,他隻希望老爺這一次千萬莫要大動乾戈,不然的話,二少爺可就有的罪遭了。

南玄機霎時怒目圓睜,氣的整個身子顫抖地越厲害了,當即猛然一拍輪椅扶手,差點沒從輪椅上跳起來,怒道“這個孽子,當真氣死我也!”

聲音洪亮如鐘。

突如其來的一聲,嚇的周圍那些人無不縮了縮脖子,而後一臉驚懼的向他瞄了過來,聽到“孽子”這個稱呼,不用想他們都知道是誰惹城主大人生這麼大的氣。

“完了!”

屠雁行同樣被老爺嚇了一個拘靈,不禁心下哀歎一聲,二少爺這次可是把禍給闖大了,平日裡不管他再怎麼胡亂折騰,作威作福也好,調戲彆家姑娘也罷,老爺雖然每次都會有罰於他,但是那一次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是因為他雖然不學無術,但卻一直都沒有做出什麼真正出格的事情來。

可是此次卻與以往不同,此次二少爺的行徑表現無疑是戳中了老爺的痛處,使得他原本沉悲的心情雪上加霜,也難怪他會如此生氣。

按理來說,家裡遭遇這種事,二少爺不論在做什麼,都應該會在第一時間趕回來才是,可是現在卻遲遲還不見蹤跡,莫不是他並沒收到消息?

屠雁行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不然的話以二少爺跟大少爺的關係,彆說是出了這麼大的事,就算是大少爺平時在軍中受一點小傷或是稍微有點磕磕碰碰,一旦傳到二少爺耳朵裡,他也會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團團轉。

彆人隻曉得二少爺整日裡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但是他卻知道二少爺對於大少爺向來非常敬重,可以說是言聽計從。他們兩兄弟的關係向來十分要好,二少爺一向最見不得彆人說大少爺的閒話或是大少爺受到任何一丁點的傷害。

於是,他上前俯身,在南玄機的耳邊輕聲說道“老爺,會不會是二少爺他並不知道大少爺出事了?您想想看,以二少爺的性子,如果真的聽到什麼風吹草動的話,恐怕早就將這天都給捅破了,他們二人的感情向來都是非常要好。”

南玄機目光微凝、眼皮橫跳,強壓著心頭的怒火沉聲說道“去,雁行,派人去給我找他,那怕是把白龍城翻過來,也要把這個膏粱紈絝給我揪出來,老子不管他收沒收到消息,不把他的腿打斷老子跟他姓!”

儘管他也覺得屠雁行之言不無道理,但還是壓不住心中的熊熊怒火,不是他不通情達理,而是他完全被氣糊塗了。

看到自家老爺氣的吹胡子瞪眼,屠雁行不敢多言,隻好匆匆領命去了,心想老爺這次看來是要動肝火了,連老子這種粗語都用上了,可想而知他心中的怒火有多盛。

不過他轉念一想,又隱約覺得那裡似乎有些不太對勁,老爺跟二少爺不一直都是同一個姓嘛?他跟二少爺姓與二少爺跟他姓又有什麼區彆呢?

“看來老爺真是被氣的不輕啊,但願二少爺能夠自求多福!”

即便如此,屠雁行還是不免替自家二少爺暗自擔心,老爺雖然性情溫很少動怒,也很易與人相處,可是一旦他真正動起火來,彆說是他,就算是夫人也不一定勸的住。

慕含煙看到丈夫如此盛怒,怕他氣壞了身子,連忙拽了拽他的胳膊肘,帶著埋怨的口吻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蘇兒這孩子一向比較貪玩,說不定這個時候他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你跟他置什麼氣啊?”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甚至有些嘶啞,加上她那跟南玄機一樣血紅的眼眶,在場之人都清楚是何因所致。

慕含煙並不是有心埋怨丈夫,她不過是怕他受不了多重打擊情緒過激,想勸一勸他而已。

然而,她的勸阻換來的卻不是南玄機的諒解,反而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指責。

聞言,南玄機像是一根引燃了的導火索,猛然甩開她的雙手,指著她的鼻子訓道“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慈母多敗兒你知不知道?你看看你都把他慣成什麼樣子了?到了此時此刻你難道還要維護他不成?果真是婦道人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被南玄機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毫不留情一番訓斥,一直佯裝的很平靜的慕含煙突然覺得心裡出現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煩亂與委屈,她的眼眶更紅了,眼淚更是在眼眶裡打轉,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

終於,南玄機左手邊的南紅樓看不下去了,用她那雙靈秀的怒目瞪了一眼自己的父親,鼓著早已被淚水衝花的腮幫子說道“爹爹,紅樓不許你這樣說娘親。”

“閉嘴!”

南玄機直接瞪了回去,絲毫沒有給自己最寵愛的女兒好臉色。

今日這種場合,他那裡還管的上女兒的情麵?家裡出了這種始料未及的變故,他本就心如刀絞,也不曉得有多少人在等著看他的笑話,彆看他們一個個表麵上人模人樣,可誰又知道他們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又豈能容許她們在這裡給自己添亂?

“哇!”

南紅樓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一下子衝進慕含煙懷裡,放聲痛哭起來。

在她的記憶當中,這還是頭一遭父親衝她發這麼大的火,以前不管是犯了多大的錯,父親總會很耐心的給她講述個中利弊關係,從來都不舍得說她一下。

原本她就已經因為哥哥的事,很傷心很難過了,可是從小懂事的她,害怕勾起父母心中過多的悲痛,都不敢哭出聲來,可是被父親這麼一吼,她心中的委屈難過一下子湧了出來,想壓都壓不住。

慕含煙一臉疼惜,摟著懷中梨花帶雨的女兒,撫摸著她的秀發,眼淚終於決堤,順著臉頰“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女兒南紅樓一哭,她的心也就跟著徹底碎了,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隻好陪著她一起默默哭泣,把心中的悲痛全部化作眼淚,讓它流出體外。

雨幕裡,人影中,一切皆靜,唯獨少女哭聲響徹白龍城,見者觸目,聞著慟心,與這份難得一見的寧靜顯得格格不入,少女宛如芙蓉般的臉頰上,雨水與淚水交織在一起,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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