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明嘴角微微上揚,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嘲諷,說道:“我記得你方才一口一個方鏢道的叫著,不是很崇敬他?怎麼這會又改王八蛋了?牛大俠真會見風使舵啊!”
牛傑猛然磕頭,大吐苦水道:“公子明鑒,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等也是迫於方賊的淫威這才不得已而為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劉子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我理解的。”
牛傑額頭溢滿汗珠和烏青,他一連磕了十幾個響頭,求饒道:“牛某願意痛改前非,改過自新,做個好人。”
話音剛落,客棧老板猛然睜眼,眼角冷冷射出一道寒芒。
客棧外有一紅條九節長鞭飛入客棧,勾住牛傑的脖子,猛然一抽,牛傑雙腿在地上掙紮不過片刻就口吐白沫,眼珠子突出,死狀難看。
劉子明歎了口氣,伸手輕輕將他眼睛閉上,惆悵道:“哪有那麼多改過自新,下輩子再當個好人吧。”
他起身抬頭望去,有一位背旗老太婆手持九節鞭,腳跨門檻,緩緩走來。
“我想起你了,劉三婆子。”
“小劉公子,一彆多年,近來可好?”老人聲音沙啞充滿粗糲感。
劉子明忙上前攙扶,握住老人家滿是褶皺的老手,“白日裡就瞧著婆婆眼熟,怎麼蒼老了這麼多?”
劉三婆子輕輕拍了拍劉子明的手,眼神慈祥道:“人總會老的,老婆子罪孽深重,老天爺懲罰我呢!倒是老身老眼昏花,沒有認出公子來,該罰!”
坐在搖椅上的中年老板冷不丁笑道:“好一出溫情戲碼,要演去彆處演去,眼不見心不煩!”
劉三婆子淡淡的眼眸裡透出怒意,“你找死?!”
中年老板緩緩從木椅上起身,麵沉似水,倨傲笑道:“我找不找死,你都要動手,有什麼區彆?”
劉三婆子鬆開劉子明的手,緩步向前走去,看著整整齊齊的九顆帶血頭顱,語氣冷冽,“你說的對,牛傑誆騙老身,隱瞞狄老死亡真相自然死不足惜,可其他人畢竟是我鏢局的人,老身身為鏢局右旗使,要為他們討回公道。”
劉子明上前一步,拱手道:“婆婆,人是我請這位前輩殺的。”
劉三婆子搖了搖頭,手指關節摩挲紅身長鞭鞭身微微屈指,“公子稍後,待老身教訓這個混賬東西!”
話罷劉三婆子甩動九節鞭,劈裡啪啦,揮鞭如擊鼓,鞭頭和鞭身相撞,勁力驚人,所過之處無堅不摧,一鞭劈下,那具木椅瞬間碎成幾半,掀起大量木屑塵埃。
客棧老板靈巧翻身躲過,袖口猛然一抖,幾枚殺人銅錢直射老人家的膻中穴,劉三婆子冷哼一聲,手腕上下翻飛,那條九節紅辮如同一條吐信的紅蟒,將飛錢銅板一一擊落,銅錢向四周飛去,深深紮入客棧牆壁,沿著木梁微微裂開幾道縫隙。
須臾之間,中年客棧老板便已躍至背旗老人身後,雙臂如鐵鉗般製住老婆子的雙臂。劉三婆子身體扭曲如盤鬆,背部發力一抖,那麵狼牙旗杆彈射而出。客棧老板瞳孔一沉,腦袋一縮,身形側向擰轉,這才免去被狼旗上的尖刺刺穿頭顱。然而狼旗一過,銳利的罡風便掃過客棧老板的衣領,那精巧的翻花圓領瞬間被撕開一道口子,直入胸膛溢出血跡。
劉三婆子活動了一下胳膊,咬牙轉身一腳踢出,客棧老板同時也是雙拳直出,拳腳相撞,砰的一聲巨響,剛才裂開的縫隙沿著四麵八方的牆板木條轟然開裂,風沙灌入,兩人向相反方向退去。一陣內力掃壁之後,客棧搖搖欲墜,不少沙土向下漏出。劉子明大喊一聲不好,金甲瞬間泛起金紋,身形彈起掠向二樓。童姑娘尖叫一聲,被劉子明攬腰抱起,躲過了一根翻滾而下的烏木巨梁。
“老太婆,你這是要拆家啊!”中年客棧老板額頭微凸,艱難站起,臉色陰沉道。
劉三婆子背靠木門,嘴角淌血,神色嚴肅,語氣沉穩道:“活該,沒有長進的東西!受傭殺人,老婆子我看不起你。”
客棧老板搖晃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塵埃,冷笑道:“我不用你看得起!你手下那些蠢貨平日裡欺壓良民,根本死不足惜,倒是你親手殺的那個牛傑與陌門的關係匪淺,老太婆你這手殺人滅口做的是爐火純青,不愧是馬匪出身,骨子裡的本事倒是沒忘。”
“好,好,好!”
劉三婆子登時怒目圓睜,一鞭揚起,惡狠狠道:“老身今日就清理門戶,打死你這喂不熟的狼崽子!”
中年客棧老板一把死死抓住九節鞭,渾然不顧長鞭勁力在手中破開皮肉的痛楚,麵色陰沉道:“你不是我娘,有何資格管我?!”
劉三婆子頓時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手心僵硬。
客棧外驀然響起幾道馬蹄如激雷。
客棧老板鬆開九節鞭,快走到門口的縫隙往外掃了一眼,狠狠吐了口唾沫,“媽的,真是倒黴,你快滾吧,人都是我殺的,與你這老太婆無關。”
劉三婆子連忙撇頭望去,隻見十幾名披甲持大刀的刀客湧入客棧,為首之人是一名頭係青絲巾,臉寬如餅,雙目細長的雄偉男子,跨下一匹漢血馬,手持一柄長柄四尺刃三尺有餘的鋒銳陌刀,威風凜凜。
騎在馬上手持陌刀的男子眼神冷漠地掃過那一排頭顱,視線停在了那名被九節鞭勒殺的牛傑身上,然後輕輕揉了揉粗糙的臉頰,嗓音如風沙磨石,洪聲道:“陌門辦事,放下武器者,不殺!”
與此同時,客棧二樓後窗有破窗動靜,有披甲刀客抱拳稟道:“有人潛逃!”
雄偉男子眼角泛起一絲狠毒,手腕微微傾斜,修長的陌刀露出耀目的寒光。
“陌門拿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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