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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蕭不再二話,抬步便進,等人都進去後,高禦鐵將門合上,段蕭進門後抬眼環視了一圈屋內,很簡陋的房屋,桌椅全都是最低檔的,挨門口的地方有個小門,門在關著,不知道裡麵是什麼,他收回視線,衝高禦鐵拱手道,“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神鐵手在我衡州,段蕭晚來拜見,望高師傅彆生氣。”
高禦鐵哈哈笑道,“不必跟我客氣寒暄,我隻問你,你拿什麼讓我與徒兒歸順?”
段蕭道,“沒有。”
高禦鐵一怔,“沒有?”
段蕭誠然地點頭,“是。”
高禦鐵冷哼一聲,他說,“你既什麼都沒有,跑來我這裡做什麼?那丫頭說你會與雲王朝對立,可我知道,雲王朝對所有世候們都掌控的很緊,但凡有異動,必會派兵討伐,你這麼多年按兵不動,怕也是忌憚於此吧?”
段蕭毫不隱瞞,低應道,“是。”
高禦鐵擺擺手,“那你走吧,我高禦鐵的命雖然不值錢,與你犯險,還有得商量,可我徒兒的命金貴著呢,我不能讓他犯險。”
段蕭聞言,抬眸往那少年身上望去。
高禦鐵說,“不用看,看了你也不認識。”
段蕭笑道,“確實不認識。”
高禦鐵翻他一眼,指著門道,“你走吧。”說罷轉身,不再搭應他。
段蕭沒走,他站在那裡緩緩眯眼打量著那個少年,少年在做自己的事,勾著頭似乎是在分辨眼前的鐵器,似乎是感受到了段蕭強烈的視線,他扭過頭,衝他沒好氣地道,“讓你走呢!”
段蕭沒應聲,對著高禦鐵說,“我記得朱帝坐統江山後有一個極為寵愛的妃子,那個妃子雖極受寵愛,卻一直無出,後來,朱帝廣布告文,聘請能人異士進宮,為她號脈診斷,三年後,她產下一子,名為朱禮聰,朱帝大喜過望,當現就賜他太子金宮,後來,雲氏鐵騎踏進宮門,連斬帝王及其後宮諸妃,那個年不滿弱冠的太子必然也在其中,”他眯眯眼,沉吟道,“莫非,那時候,太子沒死?”
高禦鐵哼道,“算你還有點智商。”
段蕭笑了笑,負手背後,緩緩走了幾步,走到少年麵前,少年怒色衝臉,段蕭卻不管不顧,手掌伸出來往他肩膀一拍,頓時,一股浩瀚的內力排山倒海般地壓來,少年臉色一白,口吐一呸鮮血,高禦鐵驚然大怒,他衝過來,將段蕭一拉,對他怒道,“你做什麼?”
段蕭收回手,揚眉笑道,“我來找你,隻是因為你是高禦鐵,可不是幫他複興舊王朝的。”
高禦鐵沉怒道,“那你也不必對他動手!”
段蕭歉然一笑,“試試他的功力。”
高禦鐵哼道,“試出來了?”
段蕭眯眼笑道,“與高師傅一樣,差強人意。”說罷,頓頓,又道,“不過,他若跟了我,我必能把他培養成驍勇之士,即便不能複興舊王朝,也能讓他手刃仇人,如何?”
高禦鐵沒應,隻拉著少年的手,一臉擔憂地問,“有沒有傷著?”
少年憤然推開他,走到段蕭麵前,他說,“我跟你走。”
高禦鐵大駭,他壓低聲音喊,“太子!”
朱禮聰對他道,“從即日起,忘掉這個稱呼。”
高禦鐵一怔。
朱禮聰對著段蕭一跪,那一跪,跪掉了高禦鐵多年堅持的信仰,也跪掉了朱禮聰身為朱王朝唯一王室血脈的尊嚴,高禦鐵臉眶一紅,背轉過身,不再看他。
段蕭盯著麵前跪著的少年,心中卻警惕萬分,他想,不愧為皇室血脈,能屈能伸,雖為弱冠,卻忍辱負重,將來,必成大器,他若不叛,必是強臣良將,他若叛……
段蕭眯眯眼,伸手將朱禮聰扶起來。
朱禮聰衝他問,“你能教我殺敵之招?”
段蕭點頭,“嗯。”
朱禮聰說,“那我此後就跟著你。”
段蕭道,“可以。”
朱禮聰走過來,站在他身後,高禦鐵很寒心,他又轉回身子,衝朱禮聰道,“我拚死拚活把你救出來,又養你多年,護你多年,你就這般甩下我不管不顧了?”
朱禮聰抿唇說,“你會跟著我走的。”
高禦鐵氣的說不出話來,他狠狠瞪他一眼,這才看向段蕭,“你先帶他走,我還有一件東西沒有做完,完工後,我自會去找你。”
段蕭頷首,“好。”
段蕭帶著朱禮聰離開,回了段府,剛回來,還沒來得及給朱禮聰改名換姓,夜辰就衝衝跑過來,衝他說,“少爺,宋繁花被那柳紹齊帶走了!”
段蕭一怔,問,“她今天出了門?”
夜辰搖頭,“沒有。”
段蕭便不解了,“既沒出門,柳紹齊如何把她帶走的?”
夜辰把今天發生在太守府門口的事情說了,包括宋氏三姐妹來府一事,當然,還有柳紹齊擅闖南門,最後宋繁花出來,被他帶走一事,說罷,他道,“我被九山攔住了,沒能追上。”
段蕭眯眯眼,他負手站了一會兒,想到昨日在如意居的寢閨裡與宋繁花說的話,他讓她去把被柳紹齊截走的白玉簡帶回來,那她必定會趁此機會尋來,他若去了,會不會壞了事?
猶豫思索片刻,他終是揮揮手,“我知道了。”
夜辰問,“不用去找嗎?”
段蕭道,“不用。”
夜辰擔憂道,“可她若是被柳紹齊……”
話沒說完,段蕭就笑著打斷,他說,“不要小瞧了宋繁花,以前她可能會被柳紹齊欺負,可她如今的功力,大概都在我之上呢,又如何製服不了一個柳紹齊?等她回來,我去問問情況,你先把他帶下去。”段蕭指指身邊的朱禮聰。
夜辰一開始沒注意到這個人,這個時候才抬眼打量,末了,他問,“這誰啊?”
段蕭道,“還沒名字,你給起一個。”
夜辰說,“他麵色猙獰,就叫刀疤好了。”
段蕭額角一抽,“難聽。”
夜辰撓撓頭,“那少爺你起。”
段蕭想了想,想到了那個月色下一臉忠誠護主憨厚的男人,那個人叫非池,他當時大讚他的名字起的好,就是因為他的名字引申過來是非池中之魚的意思,而這個人,是朱氏的太子,確實非池中之魚,他說,“叫非池吧,往後就跟著七非一起,練那套尚無人練成的刀法。”
夜辰一怔,緩緩又點點頭,“少爺既決定了,那就如此吧。”
夜辰將朱禮聰帶下去。
段蕭在廊中站了一會兒,起身去了淨塵寺,從無方離開後,他還沒來淨塵寺看過他,段蕭自個兒騎馬,一路快馬揚鞭趕至淨塵寺,所以到達淨塵寺的時候也才巳時一刻,離午時還有好幾個時刻,段蕭將馬拉進寺廟裡,找了個小和尚,讓他去喂馬,然後就熟門熟路地進了寺門。
淨塵寺不大不小,分三個院門,一門普渡,二門摩羅,三門暗獄,段蕭去了摩羅門,推開沉重門扉,他便看到了無方,無方正在殿內閉目打坐,段蕭沒驚擾他,關了門又退出,去了暗獄門。
暗獄門名為暗和獄,實則卻是天堂,門一推開,就傳來了喧嘩笑聲,似乎還有酒香在空氣內飄散,段蕭搖頭失笑,跨進去的腿又折回來,抬頭望著那門匾,心想,在佛門清淨之地飲酒作樂,可不就是觸犯神明,墜為暗獄嗎!他又抬步,跨進去。
呂止言本來在與淨空大師下棋飲酒,看到段蕭來了,他大喊一聲,“段公子!”
淨空聞言側頭望向門口。
段蕭見他二人閒情逸致地下棋飲酒,棋擺在百年老鬆下麵,涼蔭遮麵,盛夏雖熱,這裡卻毫無熱意,他便笑道,“二位真是好興致啊。”
呂止言揚唇笑道,“段公子公務繁忙,怎麼也有空來這淨塵寺了?”
段蕭應道,“公務確實繁忙,俗事也多,所以攪的腦袋生疼,便來這淨塵寺走一走,散散心,驅驅腦袋裡的負擔,”說著看呂止言一眼,笑道,“我聽說宋繁花的五堂姐在你百書齋養病呢,你既收了病人,為何不在床前照看?”
提到這件事,呂止言就一肚子的火,本來他好心讓宋昭昭在他那裡養病,奔的就是能夠在想念佳人的時候看上一眼,指不定他還能抱一抱摸一摸呢,可現在呢,他的百書齋全都是宋府的人,丫環仆人一大堆,他即便進了宋昭昭的房間,那也是好幾個丫環隨伺在左右,不說晚上了,就是白天,他想多看一眼都會被宋昭昭身邊的兩個丫環擠兌,呂止言納悶,他看上去就那麼居心不良嗎?
他冷冷一哼,說,“我是醫生,隻管開藥,照看的事才不是我做的呢。”
段蕭笑著點了一下頭,算是附和,便不再提這事,他轉頭看向淨空大師,向他雙手合掌,鞠了一躬,“大師,好久不見了。”
淨空衝他慈和地笑笑,“施主彆來無恙。”
段蕭道,“甚好。”
淨空指著棋盤,對他說,“要下一盤嗎?”
段蕭揚揚眉,盯向棋局,棋盤上,兩個人的棋路各有千秋,還沒分出勝負,他搖搖頭,笑道,“看你們下就好了,我今天沒心情。”
淨空便也不強勉,與呂止言繼續下,段蕭站在旁邊看著,不言不語,等淨空勝出,他笑著將手中的佛珠纏在手腕上,對呂止言道,“心性太野,毫無章法。”
呂止言哼道,“天下之大,任我遊!”
淨空看著他,半晌,搖頭歎氣,起身衝段蕭施了一禮便走了。
段蕭看看棋盤,又看看呂止言,二話不多說,也抬腿走人。
呂止言喊住他,“段公子。”
段蕭嗯了一聲,扭頭問,“呂先生有事?”
呂止言起身,拍了拍布衣白袍,起身間清風驟起,段蕭眯了一下眼,他想,果然呂家的男人就是與常人不同,生來似乎都帶了一股仙氣。
呂止言起身後走到他身邊,衝他問,“宋繁花的身體可是痊愈了?”
段蕭說,“好了。”
呂止言哼一聲,咬牙在心裡罵道,巫婆!
段蕭看他一眼,見他沒什麼話要再說,向著門口去了,呂止言跟在身後走,出了門,見段蕭往摩羅門去,他也跟上,段蕭不解地問他,“有事?”
呂止言聳聳肩,“無事啊。”
段蕭眯眼,“那你跟著我做甚麼?”
呂止言笑道,“段公子既來了淨塵寺,那不妨到我那寒舍坐一坐,正巧午時快到了,我備些酒菜,小酌一番。”
段蕭想到宋繁花,進而想到宋昭昭,想到宋昭昭在呂止言的百書齋養病,去看一看也無妨,便點頭說,“那就多謝呂先生了。”
呂止言笑道,“能讓你勞駕,是我的榮幸啊。”
段蕭不應,推開摩羅門進去,殿前已經沒有無方的影子了,他負手站在殿門口,站了一會兒,無方就現身了,他看到段蕭,微微地驚了一驚,立馬上前,吃驚道,“少爺怎麼來了?”
段蕭道,“過來看看你,恢複的如何了?”
無方道,“已恢複六成。”
段蕭道,“不錯。”
呂止言插話說,“原來方侍衛在淨塵寺啊,是受了傷嗎?在養傷?哪裡傷著了?正好我對刀傷槍傷劍傷很是精通,不妨讓我看一看?”
無方瞥他一眼,冷淡道,“不用。”
呂止言聳聳肩,一臉好心當作驢肝肺的麵色,他撇撇嘴,說,“不用拉倒,我還不想手染鮮血呢。”
段蕭來這裡就是為了看看無方,見他沒什麼事,功力也恢複了六成,比起以往,恢複功力的時間好像加快了,這也就意味著無方的功力提升了,他很欣慰,同時也放下心來,便對無方說,“無事我就先走了。”
無方點頭。
段蕭背手轉身,離開摩羅門,找到小和尚,牽了自己的馬,跟著呂止言一起去了百書齋。
百書齋坐落在僻靜之地,周圍高山聳立,無人,無花,兩麵環水,兩麵環山,環境甚佳,屏嶂甚好,段蕭是第一次來,不免多觀察了幾眼,呂止言領他進院,一進院子,就看到院門裡的一戶門前矗立著四個家丁,呂止言見他看向那道門,便說,“那是宋昭昭住的院子。”
段蕭嗯一聲,收回視線,跟著呂止言一起,去了他的院子。
兩個人在院中吃了午飯,又喝了一壇老花酒,到午時三刻,段蕭起身離開,離開前,去宋昭昭院子裡看了一眼,問了一些宋昭昭的近日情況,他便駕馬離去。
等回到府中,正是未時二刻,日頭偏斜,他將馬交給門口的府衛,問,“六小姐可回來了?”
府衛說,“回來了。”
段蕭便揚長就走,一路走到如意居,進了院,見到綠佩跟環珠兩人雙雙立在堂屋門外,遙頭往裡望著,臉上都是憂愁之色,他上前問,“怎麼不進屋伺候?”
環珠看他一眼,往後退開。
綠佩急切擔憂道,“小姐從回來就把自己關在了屋裡,也不讓奴婢們近身,不知道是怎麼了。”
段蕭麵色一沉,他說,“我去看看。”
綠佩想跟進去,可她不敢,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段蕭進了門,又將門關上。
段蕭掀開門簾,又撩起珠簾,走到閨閣內,現在是白天,這如意居的房屋是他特意給宋繁花選的,雖然偏男風,但卻寬敞明亮,春暖夏涼,他一進來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宋繁花,床幔沒有遮,挽在床柱的兩側,宋繁花也沒脫衣服,就半身側趴在那裡,頭埋進被褥裡,看著像是在睡覺,又似乎是在……
段蕭眼眸狠狠一眯,他大步上前,伸手就將宋繁花撈了起來,看到她紅腫起來的眼眶,他驚怒,“哭了?”
宋繁花搖頭,情緒低落的近乎頹靡。
段蕭抿緊唇,指腹壓上來按在她的臉上,挑起一滴淚痕,伸在她麵前,輕哼,“沒哭?那這是什麼?雨嗎?哪裡跑來的雨?”
宋繁花無力地拿出帕子擦了擦臉。
段蕭眯眼看著她,問,“柳紹齊欺負你了?”
宋繁花拿帕子擦臉的手猛地一頓,隨後又一點一點地狠狠攥緊,她想,是欺負了嗎?是欺負了吧,他從來都是以欺負為名想與她多些時間在一起,上午的時候,他怒聲甩下一句,“那就恨吧。”就想強行霸占她,可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宋繁花了,比不上他的武力,她也不可能讓他碰她,以前他也許可以揉搓她,可現在,他妄想!
宋繁花冷哼一聲,微垂下眼,閃掉眼睫上的雨珠。
段蕭拍開她的手,衝她怒道,“我問你,柳紹齊是不是欺負你了!”
宋繁花說,“沒有!”
段蕭眯眼,“那你哭什麼?”
宋繁花道,“就是想哭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段蕭瞪她,“想哭就能哭?你也真行。”
宋繁花推開他,站起身走向桌邊,倒了一杯水仰頭喝下,喝水的時候,段蕭才發現她的一隻手掌一直緊緊攥著手帕,雖然另一隻帕子被她掖在了腰懷,可這隻帕子好似一直都在,他起身,走到她身邊,抓起她的那隻攥著帕子的手,原是想看看情況的,結果,剛抓住就被宋繁花甩開,她麵色不太好地衝他問,“做什麼?”
段蕭眯眼,沉聲道,“看看。”
宋繁花不給看,扭頭就往門外走。
段蕭攔住她,那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似有無儘的冷意在蔓延,他沉默地伸出手,強勢地抓緊她的手腕,不管她如何掙脫,他都不丟不放,直到把那手掌抬起來,扯了帕子,看到掌心處鮮紅色的傷口,他眸底的黑色在一層一層的加深,又一層一層的變冷,最後寒氣深深,卷著塞北雪花,卷著狂風暴雨,卷著怒火,衝宋繁花問,“柳紹齊弄的?”
等了半天見宋繁花不回話,他又冷寒地笑,“以你的功力,他想近你身子都困難,何以會讓他傷到你?你順理成章的被他劫走,難道不是為了摸清那個玉簡裡麵藏的東西的下落嗎?如今,受了傷,哭紅了眼,可有得到了?”
不等宋繁花回答,他憤然甩開她的手,“若沒得到,那你的行為就讓我很費解了。”
宋繁花無話可說,她沉默地又將帕子拿起來重新卷住手。
段蕭看著她的樣子,看著她的動作,怒從心生,他忽地衝門外喊,“夜辰!”
夜辰時刻隱在暗處,聽到段蕭的聲音他立馬現身,卻是不敢進門,隔著門道,“少爺。”
段蕭沉聲吩咐,“讓翁叔過來一趟。”
“是!”
夜辰去叫翁子貢,翁子貢一來,段蕭就對他說,“六小姐受了傷,你進來看看。”
翁子貢應是,還沒抬步,宋繁花就出聲,“不用。”
段蕭望著她的臉,挑眉冷道,“不想治傷,是想讓傷口就這樣暴露在眼下,天天看著想著念著嗎?”音落,厲聲一喝,“翁叔,進來!”
翁子貢走進來,段蕭拉住宋繁花另一隻沒受傷的手,把她拉到床邊,扯掉那礙事的帕子,讓翁子貢近身查看,翁子貢不敢碰宋繁花的手,隻看著傷口,聞著那藥味,衝段蕭說,“鞭傷,已經塗過上等的金創藥,不出兩天,必會痊愈。”
段蕭嗯一聲,擺擺手讓他下去了。
宋繁花小聲嘀咕,“都說了不用了。”
段蕭怒色衝天地對她冷笑,“你還敢跟我嘀咕,這鞭傷是如何來的?除了手上,彆處還有沒有?”見宋繁花張嘴就要答,他沉聲提醒,“想好了再說。”
宋繁花被他一句一句的逼問,早就不耐煩了,又想到上午在那個四合院裡發生的事,心中犯堵,不知要向何人傾訴,本就煩燥不堪,現今越發的煩燥,她推開他,脾氣很大,不滿道,“沒有!都沒有!”
段蕭眯眼,“沒有就沒有,你發什麼火?”
宋繁花衝他道,“你像審犯人一樣的,我能不發火嗎!”
段蕭抿唇,“你若實話實話,我何必要審你。”
宋繁花一聽就火了,她大怒道,“段蕭,我不是你的犯人,這裡也不是衙門,你想審人回你的衙門去審人,我不奉陪!”說罷扭頭就走。
段蕭伸手拉住她,“發什麼脾氣?”
宋繁花冷笑,“你官腔那麼大,誰受得了,誰不會發脾氣?”
段蕭瞪著她,“你把自己弄傷了,你還理直氣壯的。”
宋繁花抿唇,不言。
段蕭又看她一眼,見她麵色不好,其實心裡還有很多疑問想問,比如,她是如何讓柳紹齊傷著的,比如,他們二人去了哪兒,比如,那東西有沒有尋到,很多疑問想問,可在觸及到她疲倦虛白的臉色,又全都止於了口,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秀發,“讓綠佩跟環珠進來伺候,身體不舒服就躺床上睡一會兒,那兩個丫頭站在門外為你牽腸擔憂,你受了傷就受了傷,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說完,頓頓,又道,“若是下午睡了晚上睡不著,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宋繁花便問,“什麼地方?”
段蕭道,“晚上了再告訴你。”
宋繁花便不問了,段蕭也不再停留,出去後讓兩個丫環進屋伺候,一個人去了書房,剛坐進椅子裡抽出一章公文來看,夜辰就現身了。
段蕭看他一眼,問,“何事?”
夜辰道,“七非來信。”
段蕭捏著公文的手一頓,他說,“呈上來。”
夜辰將信封呈上,段蕭接住之後就展開,那張薄薄的信紙粗糙劣質,上麵潦草地用炭筆寫了一句話——酒家下酒,何處問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