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蕭眯眸看著那句話,酒家下酒,字麵的意思就是酒家要下酒了,開始作坊了,用在他們這裡,就是要行動了,何處問東風,意思就是,對象是誰,要問東風,也就是不知道的意思。
段蕭將信紙攥在手心,用掌力震碎,扔進垃圾簍。
夜辰問,“七非說了什麼?”
段蕭道,“對方在行動,但是不知道要做什麼。”
夜辰啞然,“這也行?”
段蕭掀掀眼皮,悶聲不語,過了小片刻,他才說,“無妨,反正早晚都會來,他們能做的事,不用查也能猜得到,要麼滅我段蕭,要麼得宋府財富,而我猜,他們已經知道了我向宋繁花提親的消息,大概以為宋世賢已經站在了我這一邊,所以,柳纖纖要麼在今年就嫁給宋世賢,以此來掌控宋府後院以及帳簿,要麼,他們會安個名頭給宋府,抄家滅族,把錢財一攬入手。”
夜辰一聽,驚道,“也就是說,無論如何宋府都要遭殃了?”
段蕭眯眯眼,忽地一笑,“按理說是這樣沒錯,不過,如今麼……”段蕭想到宋繁花,還有她似乎什麼事都了然於心的樣子,他冷道,“怕是不能如他們的願了。”
夜辰問,“為何?”
段蕭抬頭看他,“宋繁花能斷言你的命,又如何不能斷言她宋府的命?這事兒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不用搭理,任他們來就是。”
夜辰點頭,閃身又隱了起來。
柳紹齊從四合院裡回到柳府,臉色極度陰沉,而且還一臉青腫傷痕,進了大門後,丁懷看到他這個樣子,嚇了一大跳,慌忙問,“二少爺,你這是怎麼了?”
柳紹齊沉默不應,甩袖往前衝。
丁懷納悶,他拉住九山的胳膊,問他,“二少爺是怎麼了?”
九山看一眼前麵即將走向拐角消失的柳紹齊,衝丁懷伸出指頭噓了一聲,“彆問,這兩天少爺的脾氣大概不會好,你當心點。”
丁懷一怔,訥訥的不敢再言。
九山連忙追上柳紹齊,可追上去之後才發現,柳紹齊不是回他的折花居,而是去了柳元康的書房,九山候在門外,看著柳紹齊推門進去。
柳元康幾乎一年四季都在他的書房看書,除了吃飯睡覺,他好似沒有彆的事做,就隻是看書,柳紹齊推門的時候柳元康就聽到聲音了,他往門口望了一眼,隻一眼,他就蹭的一下子從椅子裡彈了起來,還沒開口問柳紹齊的臉是怎麼回事,他倒是先開口了。
他衝柳元康道,“爹,給我任務,我要殺人。”
柳元康看著他,沉聲說,“沒任務。”
柳紹齊暴躁如雷,扭身就走。
柳元康喊住他,“你做什麼去!”
柳紹齊冷哼,“爹沒任務,那兒子自己去找,他段蕭手下有很多人吧?除了夜辰,七非,還有一個無方,夜辰和七非不在身邊尚能理解,可無方不在他身邊,就很令人費解了,無方是他的近身侍衛,除非受傷,不然不會離開他半步,最近無方一直沒出現,我猜,他定然受了傷,而他養傷的地方除了淨塵寺,彆無他地,我去淨塵寺……殺了他!”
柳元康道,“最近你大姐在找前朱氏王朝的神鐵手高禦鐵,你若無事,可協助查一查。”
柳紹齊眯眼道,“找人這種事讓姐姐做就是了,我隻管殺人。”
說罷,扭頭就走。
柳元康沒再喊他,也沒來得及問一問他的臉是怎麼回事。
柳紹齊回到折花居,他讓九山打盆水,水打過來,他對著盆子裡的水照了照臉,輕嗤一聲,暗道,夜辰那個兔崽子,下手真是不留情,把他的臉都打殘了。若不是不想驚動了段蕭,暴露身份,打草驚蛇,他早把那兔崽子給殺了,他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痰血,衝九山道,“拿藥!”
九山哎一聲,立刻取出上等的金創藥遞給他,遞給他的時候,問,“少爺身上的藥呢?”
柳紹齊往他臉上狠狠一瞪,“多話!”
九山抿抿唇,不言,但他心裡卻跟明鏡兒似的,那藥肯定是少爺又拿來給宋繁花了,今天少爺如願以償地揍到宋繁花了?不像啊,如果如願了,少爺為何還這般憤怒?一般少爺一如願,那就有好幾天會失蹤,而失蹤後回來,臉上都會蕩漾著歡快,哪會像今天這般陰沉?
陰沉也就算了,還一副要殺人泄憤的樣子。
九山很想問少爺你今天帶著宋繁花做什麼去了,可不敢問,他眼觀鼻鼻觀心,安靜地立在一邊,等到柳紹齊清洗了臉,上了藥,扭頭往床的地方走,他連忙喚了丫環過來把水盆端走,他跟上柳紹齊的腳步。
到了床邊,柳紹齊沉目站在那裡,看著那張大床,明明那床上除了床被和寬枕什麼都不再有,可他似乎看到了宋小六,看到了她雖然被他壓在了床上,卻從容不驚,單手伸出來按在他的肩膀上,輕輕鬆鬆就將他震開的樣子。
他的宋小六,何時有那麼深的功力了?
她不是宋小六!
他的宋小六去哪兒了!
柳紹齊狠狠地閉上眼,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因為巨大的憤怒巨大的驚恐巨大的不安而一顫一顫的,那滿身輕狂不羈的氣場也變得陰沉駭人。
九山不自禁的往後退開幾步。
柳紹齊忽地一揚手,衝九山道,“出去。”
九山二話不說,扭頭就走,這個時候的少爺,千萬千萬不能招惹。
九山離開後,柳紹齊脫了衣服躺床上睡覺。
宋繁花也在睡覺,但她沒脫衣服。
綠佩跟環珠兩個人進來伺候,見她合衣躺在床上,眼睛睜著看向那帳頂,兩個人對視一眼,似乎對宋繁花此刻的行為都大感奇怪。
環珠上前一步,還沒開口說話,綠佩就將她的手一拉。
環珠詢問的視線看向她。
綠佩衝她搖搖頭,又看一眼床上似乎對外界事情毫無所感的宋繁花,將環珠拉出寢閣,小聲衝她問,“你記不記得小姐今天起床穿的是什麼衣服?”
環珠道,“記得啊,小姐的衣服是我伺候穿上的呢。”
綠佩問,“是小姐現在穿的這一套嗎?”
環珠想了一下,眼珠子猛的擴大,她驚道,“不是!小姐今天穿的是冰絲纏裙,綠色的,那顏色還是我替小姐選的呢。”說著她撓撓頭,“我剛是不是看錯了,小姐那裙子,好像是……藍色?”
綠佩一臉凝色道,“你沒看錯,是藍色。”
環珠瞠目,忽地想到什麼,她咬牙切齒道,“是不是小姐今天被柳紹齊擄走,又被柳紹齊給欺負了?這個柳紹齊,他怎麼就那麼可惡,專門欺負小姐!”
綠佩很擔憂,她低低說,“以往小姐與柳紹齊如何倒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小姐已經許配給段公子了,她若是還跟以前一樣,時常與柳紹齊攪纏在一起,那……”
環珠將帕子一甩,“我要進去問問小姐!”
綠佩一怔,她說,“不可!”
環珠不聽她勸,執意掀了簾進門,進去後就直奔大床,衝躺在那裡的宋繁花說,“小姐,你今天被柳紹齊擄走,是不是又受他欺負了?”
宋繁花睜著眼,自然是沒睡的,她聽到這句問話,頭偏了偏,視線落在環珠身上,不言不語。
環珠看她一眼,蹙眉坐下來,“小姐,你倒是說話啊!”
宋繁花輕聲問,“說什麼?”
環珠道,“你是不是又被柳紹齊欺負了?”
宋繁花搖頭,“沒有。”
環珠不信,她說,“那小姐的衣服為何變了?我記得你以前隻要一被他欺負了,回來都會變了衣服,這次是不是也一樣?他對你又做了什麼?”
宋繁花抿唇,唇角一沉,“什麼都沒做。”
綠佩一直站在旁邊聽著她們的對話,這個時候插一嘴,“小姐,你受了委屈一定要說出來,切不可藏在心裡,以前沒有人為你撐腰,現在有段公子,他柳紹齊若敢再對你不規,讓段公子去收拾他。”
宋繁花原本心情很不好,一來她沒在柳紹齊身上搜到那玉簡裡的東西,想要毀掉柳府還得費些時日,二來她今天確實受了傷,那鞭傷在背上,以前都是柳紹齊幫她擦藥養傷,今天她沒讓他碰她,那傷就隱隱的開始作疼。
可是聽了二個丫環的話,她又有點想笑。
讓段蕭去收拾柳紹齊?
主意不錯,隻是,不管是柳紹齊的命,還是柳元康的命,還是柳纖纖的命,她都要親手去取,她不需要誰的幫助,更不需要段蕭的。
宋繁花無力地看著一坐一站的兩個丫環,輕歎一口氣,說,“今天柳紹齊拿鞭子抽了我。”
“什麼!”
二個丫環一聽,齊齊尖叫。
宋繁花輕斥,“小聲點。”
綠佩大聲說,“怎麼可能小聲!小姐,他鞭你哪裡了?你疼不疼?你受了傷回來怎麼不吭一聲!”說著,她立馬道,“我去找郎中!”
宋繁花喊住她,“回來。”
綠佩愁眉不展又憂心滿麵地看著她,“小姐!”
宋繁花說,“傷在手上。”她將那隻纏了手帕的手衝她們抬了抬。
環珠接住她的手,拆了手帕,看向那手心,手心很紅,當時宋繁花是接鞭子的時候受的傷,所以那傷口很長,傷口的四周也被鞭子磨蹉的泛著紅,環珠一看眼睛就紅了,她問,“小姐不疼嗎?”
宋繁花搖頭,“不疼的。”
環珠問,“彆的地方還有傷嗎?”
宋繁花道,“背上。”
環珠便說,“小姐你躺著,我看看。”
宋繁花聽話地翻身,躺在床上,環珠給她衣服脫了,衣服一脫,那纖細白嫩的肩膀上一條長長的如蜈蚣般的鞭傷就顯露在眼前,很刺目。
綠佩默默地去翻藥櫃,找藥。
宋繁花聽到櫃門開開合合的聲音,她道,“我這裡有金創藥,就是塗不到,你們幫我塗一塗,這是上等的金創藥,塗抹兩夜就好了。”
環珠接過那藥,小心翼翼地給她塗抹,抹罷,她說,“小姐就這樣躺著,免得傷口沾了床。”
宋繁花點頭。
環珠去洗手,綠佩換到床前伺候,見宋繁花塗了藥,沒過多久就閉上眼沉沉地睡了,她眼眶一紅,掏出帕子擦眼,鬱鬱地想,老天爺為什麼要讓宋府生了一個宋繁花,又讓柳府出生一個柳紹齊,讓他天天這般欺辱小姐!她越想越氣,越氣那火就越大,最後蹭的一下從床沿外板上坐起來,頭也不抬地衝出了如意居。
綠佩來到段蕭的書房前,躊躇猶豫半晌,不敢敲門。
段蕭功力深厚,耳聰目明,他雖然坐在書案後閱覽公文,其實一早就聽到門外有人在來回踱步,能來他的書房找他的人,基本上都是他的人,但是他的人來這裡,從不會拖三落四,拖拖遝遝,到了門口卻不入,所以,此刻站在門外的,決不是他的人,不是他的人,那麼,就隻能是宋繁花的人了。
段蕭眯了眯眼,將公文往案桌上一放,站起身。
綠佩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向段蕭說小姐受傷一事,結果,還沒做下決定,那書房的門嘩的一下被拉開,段蕭站在門口,麵色冷峻,衝她問,“找我有事?”
綠佩恍然一驚,沒防備著他會突然出來,腦袋發懵地“啊”了一聲。
段蕭問,“什麼事?”
綠佩看著他,百般糾結,手中的帕子被她揉的像皺了千年的老樹皮,她說,“沒……沒事。”
段蕭冷道,“沒事不許來我書房。”
綠佩嚇的一下子就跑了。
段蕭站在那裡,看著她落荒而逃的樣子,眼角眯了一下,但也隻是眯了一下,他又轉身入了書房,關上門,繼續閱覽公文。
綠佩一口氣跑出很遠,大口大口喘氣,實在是跑不動了她才停下,她扶著門簷下的廊柱,掏出帕子擦著額頭的汗,媽呀,嚇死她了,說實在的,姑爺……不,段公子每每一冷目一冷眼,那渾身上下都似乎寒了刀峰,她呼出一口氣,扭身就坐在了貴妃榻上,用著帕子扇風,邊扇風邊自言自語道,“這可怎麼辦呢?”
房梁上,夜辰在打坐,雖然陽光很熱,他卻毫無所覺。
打坐打到一半,底下就傳來女子絮絮叨叨的聲音,他眉頭一皺,睜開眼就要怒喝,卻忽聞,“小姐被柳紹齊欺負的那麼慘,不對段公子說,難不成要憋著忍著?這樣小姐就太委屈了,可是要對段公子說的話,要如何說呢?說小姐被柳紹齊拿鞭子抽了?”
夜辰聽到這裡,渾身一震,宋繁花被柳紹齊用鞭子抽了?
他挑挑眉,正要起身,又忽聞,“可是這樣說的話,段公子應該會去看小姐,然後問她情況,到時候,要是小姐隱藏不住,讓段公子知道了她與柳紹齊的事,那就不妙了。”說罷,一歎,“哎。”似乎很糾結。
夜辰卻奇了怪了,宋繁花與柳紹齊的事?什麼事?還不能讓少爺知道,詭哉!
夜辰豎耳去聽,想再聽聽那個丫頭還會說什麼,不過,等了半天,除了她的哀聲歎氣外,什麼有用的話都沒有了,夜辰悄然起身,隱身斂跡,去了段蕭的書房,他將他在房梁上聽到的話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轉述給了段蕭,段蕭聽罷,麵色一寒,他問,“宋繁花的婢女真是那樣說的?”
夜辰點頭,“屬下決不會聽錯。”
段蕭坐在那裡,穩穩不動,他是知道宋繁花的手有鞭傷的,他也看到那傷了,他此刻琢磨不解的是,宋繁花與柳紹齊之間有什麼事是不能被外人知的。
他眯眯眼,說,“不用管。”
夜辰不再二話,閃身離開,繼續到房梁上打坐了。
宋繁花這一睡又睡了大半日,結結實實地睡了個好覺,一睜開眼就覺得神清氣爽,後背的傷也不疼了,手掌處雖還有點隱隱作疼,但不影響她一覺起來的好心情,她衝門外喊,“環珠。”
環珠哎一聲,立馬奔進來。
宋繁花問,“幾時了?”
環珠道,“已經進入酉時了,小姐睡好了?”
宋繁花點頭,伸伸懶腰,長發落下來,垂在那錦緞被褥上,薄薄的裡衣藍的深邃,印在她那白皙的皮膚上,有一種高貴到出塵的韻味,環珠看著這樣的宋繁花,想到她這個樣子很可能被柳紹齊看過,甚至……
她連忙一驚,抽回神識。
宋繁花撐了懶腰,收回兩臂,衝她說,“更衣。”
環珠立馬去衣櫃裡翻衣服,翻衣服的時候宋繁花扭頭看了看,想到晚上很可能段蕭要帶她出去,雖然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但以她的推測來看,段蕭帶她去的地方,必然不會是煙花之地,她說,“不要選太繁瑣的裙子,也不要選過長的。”
環珠應聲,選了一套雙姘裙,待穿好梳洗罷,還沒走出如意居的院子,就有一個府衛來通知,說是晚膳做好了,等她去用,宋繁花應了一聲,帶著丫環往膳堂走去。
段蕭坐在桌前,目光落在桌子上多出來的那幾道菜上,心情很微秒。
從十六歲他父母過世到宋繁花住進來前,他吃飯都是一個人,偶爾,韓廖會抽風地跑過來,與他擠一起吃飯,但大多數時候,他都是一個人,而且,即便韓廖來,他也不會等他,也不會為他加菜。
如今,他卻是為了宋繁花,不僅加了菜,還開始等人了。
段蕭眉頭蹙了蹙,指尖落在桌麵,輕輕地敲了起來。
宋繁花迎著月光一路來到膳堂,還沒進門,就看到了坐在裡麵的段蕭,跨門的時候她四下瞅了瞅,除了門口守了一個府衛外,膳堂裡一個伺候的下人都沒有。
其實段蕭不近女色是聲名在外的,可即便不近女色,這麼大的太守府也得有女婢吧?
前世宋繁花雖然對段蕭的結局很清楚,卻對他的個人私生活不清楚,她不知道段蕭是真不近女色,還是……咳,像四堂姐說的那樣,不能行?
宋繁花想到這裡,禁不住的就拿出帕子掩了掩笑起來的唇角。
段蕭停住敲手指的動作,抬頭看她,“又在偷偷笑我?”
宋繁花搖頭,眼睛卻笑彎了起來。
段蕭冷哼,“睡一覺起來,你倒是忘了傷了,感情鞭傷是好了,一點兒都不疼了!”
宋繁花止住笑,收起帕子揣入腰懷,走到他對麵一坐。
段蕭望她一眼,麵前的女子發絲輕挽,半縷青絲垂在肩側,半縷青絲搭在胸前,衣衫淡紫,袖口緊縮,與她之前所穿之服大相徑庭,他垂下眼,說,“吃飯。”
宋繁花拿起筷子,段蕭也拿起筷子,吃飯的時候,宋繁花問,“你等會兒要帶我去哪?”
段蕭眉目不抬,淡聲說,“百書齋。”
宋繁花一愣,“啊?”
段蕭道,“去看看你五堂姐。”
宋繁花納悶不解,“為何要晚上去?”問罷,又覺得不對勁,接著問,“你怎麼忽然想到要去看我五堂姐了?”
段蕭掀起眼皮,輕緩一笑,“帶你去看她,自然是因為你之前也病過。”
宋繁花沒聽明白,她問,“什麼意思?”
段蕭哼一聲,不答。
宋繁花覺得這個人今天有點奇怪,她古怪地看他一眼,也不問了,專心致誌地吃飯,吃罷飯,段蕭就帶著她出了門,門外老早停了一輛轎子,就一輛轎子,夜辰坐在馬車前麵,手裡拿著馬鞭,見到他們出來,立刻跳下車。
段蕭衝宋繁花說,“走吧。”
宋繁花抿抿唇,見段蕭一身黑衣在月色的照耀下格外的沉冷,她便不再多話,扶住綠佩的手,上了馬車,剛踏上去,段蕭就隔著簾子衝外麵道,“綠佩跟環珠不必跟上。”
宋繁花一愣。
綠佩、環珠二人立刻道,“段少爺……”
段蕭坐在馬車裡,麵容看不見,聲音卻低沉冰冷,“不必跟著,你家小姐我會照看好。”
宋繁花莫名其妙,看一眼自己兩個丫環委屈至極的臉,她掀了車簾,衝裡麵的男人說,“不讓她們跟著,一會兒你伺候我?”
段蕭看也不看她,隻坐在那裡,淡淡地“嗯”一聲。
宋繁花徹底無語了。
段蕭說,“進來吧,早去早回。”
宋繁花隻得讓兩個丫環回如意居等她,她放下車簾,跨進去,找了個位置坐下,待坐穩,夜辰就駕了馬往百書齋趕。
路上,段蕭閉著眼淺寐,宋繁花因為睡了一下午毫無困意也毫無倦意,這馬車上沒有書也沒有畫,她沒什麼東西可看,當然了,即便有,她也不一定看,她安靜地靠了一會兒,這才看向對麵俊容清冷的男人,“我五堂姐還好嗎?”
段蕭不睜眼,隻道,“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宋繁花撇撇嘴,心想,她五堂姐的身體好著呢,她給她下的隻是昏睡症,而且是間歇性的,不會讓她不舒服,卻會讓她怡養性情。
宋繁花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段蕭卻睜開眼,往她臉麵一看,最後看向她的手,說,“手伸來我看看。”
宋繁花不給看。
段蕭挑挑眉,嘴角斂了一絲笑,他伸出胳膊把她的手抓過來,扯了那層帕子,翻開她的手掌心,見那掌心裡的鞭痕輕淡了很多,他眯眯眼,問,“今日柳紹齊就隻是傷了你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