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千葉輕咳一聲,對雲程喊一聲,“太子。”
雲程衝他道,“何事?”
溫千葉道,“肖姑娘大概摔傷了,要不要傳禦醫來看看?”
雲程鬆開身子走過去,扶住肖錦鶯,問她,“摔哪兒了?”
肖錦鶯癟嘴瞪他,委屈的不行,“你當我是什麼,說摔就摔?”
雲程看著她,半晌,笑道,“本宮的太子妃。”
肖錦鶯冷哼一聲,卻不再委屈了。
雲程扶她坐到後麵的軟榻裡,問她有沒有摔著,摔了哪裡,請不請禦醫來,肖錦鶯搖頭說沒事,雲程就不管她了,隻沉著臉瞪著段蕭,“本宮都對你說了,她是本宮的人,你還偏敢摔?”
段蕭道,“摔她的人是太子你。”
雲程一噎,“本宮讓你接著!”
段蕭道,“肖姑娘即是太子的人,下官哪敢觸碰?自是不敢冒犯的。”
雲程氣悶。
肖錦鶯卻是看著段蕭坦蕩、無畏、從容不驚的樣子微微驚奇,這就是如寧一顆芳心失落的男人?這就是她大哥說的那什麼危險的人?肖錦鶯摸摸下巴,從頭到腳又把段蕭看一遍,末了,她評價,硬骨頭,不過,這種硬骨頭彆人喜歡啃,她卻不喜歡的,她收回視線,躺進了雲程的懷裡。
雲程看她一眼,將她攬住。
這一動作出,段蕭就興味地眯了眯眸,這一刻雲程所展出現的溫柔完全顛覆了他以前的形象,太子府有很多女人,但沒有女主人,太子妃一位始終是空懸的,而太子也不是一個能為女人守身如玉的人,他玩過的女人,據說,有如過江之卿,在段蕭看來,這樣的雲程是不懂愛的,心中更沒有所愛,可現在,他卻懷疑了。
段蕭看看溫千葉,溫千葉卻沒看他。
段蕭看看薛淩之,看看呂止言,看看薛少陽,再看看呂如寧,似乎這幾個人都對太子與這位肖姑娘之間的親密舉動習以為常,所以,這位肖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
姓肖,又能在京城這般為所欲為的,隻有四大京貴中的肖太師府了。
段蕭微微勾唇。
雲程把玩著肖錦鶯的手指,收斂起了所有陰鷙與變態。
薛少陽站起身走了。
呂止言站起身走了。
溫千葉也站起身,走了。
呂如寧看一眼肖錦鶯,輕歎一口氣,也走了。
薛淩之看著那一對窩在軟榻裡玩著彼此手指的男女,拉著段蕭,也走了,等船舫一空,肖錦鶯就拍開雲程的手,坐起來,衝他怒道,“你剛摔我!”
雲程抱住她,“我那是要嚇段蕭的。”
肖錦鶯不聽他解釋,拂開他的手就要起身,雲程哪可能會放?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見她了,當然是想多相處一會兒,見她要走,立馬拉住,“鶯兒。”
肖錦鶯撇嘴,“我要去樓下玩。”
雲程氣悶,她就一天到晚隻知道玩兒!他將她拽下來,捆在懷裡,“等以後入了太子府,你想怎麼玩兒都行,現在,陪我坐一會兒。”
肖錦鶯哼道,“你那太子府裡有那麼多女人,就沒一個陪你坐的?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陪你睡的?所以,你找不到一個陪你坐的人了?”
雲程臉一冷,“我不喜歡你說這話。”
肖錦鶯冷笑,“我也不喜歡你說一套做一套,嘴上說喜歡我,夜夜卻與彆的女人笙歌。”
雲程瞪她,“我是正常男人。”說罷,頓頓,又道,“你那頑固老爹不讓你與我來往,你就不與我來往,你那麼狠心,又管我跟誰睡,彆以為我不知道,那老太師就是想讓你嫁給雲蘇,哼!”
說到這件事,雲程也來了火,一把將肖錦鶯推出懷抱,站起身。
肖錦鶯道,“你怪我?不是你自己惹的騷氣太多,我爹能排斥你嗎?你活該。”
雲程扭身,眼中冒火,“你閉嘴。”
肖錦鶯卻不閉嘴,嘖嘖地說個沒完,雲程氣火衝天,腦殼炸疼,所以說,他為什麼會想要見這個女人,為什麼會喜歡上這個女人,不會討他歡心,不會婉轉承歡,更不會為了他跟家族翻臉,她一心一意想的都是她肖家人,那他呢?雲程每每想到這個,心都會墜入黑暗。
可難得見她一次,若不是這次春宴河的邀請是薛家發的,那老頑固絕對不會放她出來,雲程吸吸氣,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了肖錦鶯的身邊。
肖錦鶯看著他,“雲程。”
雲程瞥她一眼,“做什麼?”
肖錦鶯道,“你睡了那麼多女人,有想過睡我嗎?”
雲程渾身一震,頃刻間眯起銳眼,可下一秒,他眼前一花,那錦緞華服在女子纖細的手間飄落而飛,絲帶被扯,粉色柔軟的裡衣頓現,雲程眼中泛紅,一把攏住她的衣服,怒喝,“肖錦鶯!”
肖錦鶯蹙眉,“彆那麼大聲喊我,我聽得見。”
雲程咬牙切齒,粗魯地撿起那腰帶,給她將衣服綁好,綁好後他冷冷警告,“你敢再脫試試!”
肖錦鶯做勢又要脫。
雲程慌忙按住她的手,氣息微喘,“彆。”
肖錦鶯失落地道,“你果然是不想睡我的。”
雲程深深吸口氣,看著目下那雪白的頸項,他咽咽喉嚨,沒有人知道他有多想睡她,就是因為太想太想了,想到他自己夜夜自蔚,最後實在是控製不住了,他才睡了彆的女人,當那些女人一躺在他的身下,他就想到了她,而一想到是她躺在他的身下,他如何不興奮?如此這般,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了,從此也戒不掉了,除非她真的能嫁給他,夜夜陪他,不然,他隻能這般下去。
雲程鬆開肖錦鶯,對她道,“那些女人沒法跟你比。”
肖錦鶯苦笑,“是嗎?可她們卻能陪在你身邊,夜夜伺候你。”
雲程揉揉額頭,“你今日非要與我爭論這個嗎?”
肖錦鶯彆過臉,悶在了軟榻裡,不再說話。
雲程上前抱住她,也不說話。
段蕭與薛淩之走下了船舫,抬頭往那高高的船頭看一眼,隻一眼,他又收回視線,薛淩之帶他去遊泳劃船,段蕭對這些都遊刃有餘,在衡州,男兒會遊泳劃船是必備項,幾乎人人都會,而他身為太守,自然更甚一籌,當時龍王祭雨大會上柳紹齊都沒能贏過他,何況這些人。
不管是遊泳還是劃船還是賽龍,參與進來的人沒一個人是段蕭的對手。
呂如寧遠遠站在橋頭,看著段蕭黑衣裹緊的勁拔身子,臉又紅了。
呂止言抱臂衝她道,“彆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
呂如寧瞪他,“烏鴉嘴。”
呂止言道,“我是給你忠告。”
呂如寧不理他。
呂止言問,“你不知道段蕭是有未婚妻的?就算你不知,剛段蕭在上麵的船舫也說了,他是有未婚妻的,言外之意就是,他會為了他的未婚妻,拒抗一切飛蛾。”
呂如寧氣道,“你才是飛蛾。”
呂止言摸摸頭,笑道,“我那是比喻。”
呂如寧問,“段蕭的未婚妻很漂亮嗎?”
呂止言撇撇嘴,想到宋繁花那一張如花似玉的臉,哼道,“一般般,哪有姐姐漂亮。”
呂如寧笑了,又問,“你在衡州那麼久,覺得段蕭的未婚妻是個什麼樣的人?”
呂止言哼道,“不是人。”
呂如寧一愣,“啊?”
呂止言連忙咳一聲,糾正道,“我的意思是,他那未婚妻土匪霸道,殺人不眨眼,壓根不是人。”
呂如寧大驚,“啊?殺人?”
呂止言想到宋繁花在神龍之眼的南小徑上殺柳紹齊的那個狠勁,又想到在懸空山她殺沈寒的那個歹毒勁,他撇嘴哼道,“是啊,姐姐你壓根不知道段蕭那未婚妻有多不堪。”呂止言搖搖頭,一臉惋惜悵歎,“可憐段兄這麼好的男人,生生要被糟蹋了。”
呂如寧原本還在動搖,雖然她接到了花千冰的信,信上言明段蕭的未婚妻十分不好,可她到底還是懷疑的,因為她覺得,她看上的男人,看上的女人,不可能差到那種地步,如今,呂止言一說,呂如寧就是不信也信了,她信心滿滿地道,“要真是這樣,姐姐就決不能讓那個女子誤了段蕭。”
呂止言一驚,“啊?姐,你……”
呂如寧道,“我會讓段蕭舍了她娶我的。”
呂止言大駭,腦中閃過宋繁花那雪白帶笑又冷意莫測的眉眼,他忙道,“不不不,姐,你聽錯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
不等呂止言說完,呂如寧看到段蕭上了岸,立刻提了裙擺迎上去。
呂止言冷汗直冒,他是不是弄巧成拙了?若是宋繁花知道有人搶她男人,她會不會大開殺戒啊?呂止言連忙去追呂如寧,追到段蕭身邊,看到呂如寧拿了毛巾遞給段蕭,那眼神間都流露著幸福的笑容,呂止言抿抿嘴,歎道,孽緣啊。
段蕭看著呂如寧遞過來的毛巾,客氣又紳士地拒絕了。
呂如寧揚起的眉尖一彎,幸福之色悉數散去,她看著他接過無方遞來的毛巾擦著臉上的水以及發絲上的水,她默默地低問,“你為何不把你未婚妻帶來京城?”
段蕭擦水珠的手一頓,他擰眉看她,問,“這與你何乾?”
一句話,冰冰冷冷,帶著十足十的戾氣。
呂如寧被他噎的臉色一白。
段蕭卻不管,把毛巾往無方手上一甩,冷道,“彆什麼人都往我麵前放,我有潔癖的,你不知道?”
無方連忙道,“少爺,我錯了。”
段蕭哼一聲,轉身往前麵的船舫走去。
無方連忙跟上。
呂如寧臉白如霜,貝齒緊咬,眼中裝了一泡淚,卻懸而不落,就在眼中打轉,好半天她才哭出聲來,這一哭可謂是驚天動地,嚇壞了所有貴族子弟名門佳秀,紛紛跑過來問怎麼回事,當得知呂如寧是被段蕭氣哭的,個個都驚的睜大了眼睛,得知來龍去脈之後,越發的驚奇,紛紛議論開來,自此,京中又多了一個傳說,京州剌史段蕭的未婚妻,雖遠居衡州,醜陋不堪,卻被他奉為心頭肉,說不得,提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