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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繁花回了臥室睡覺,風櫻自然就不再打擾了,帶上劉大刀和劉寶米回了自己的院子,回去之後看到風香亭一個人坐在樹下發呆,她好奇地湊上去,問,“爹,你在乾嘛?”
風香亭看她一眼,問,“雪域地圖拿到手了?”
風櫻道,“宋六說明日給我。”
風香亭嗯一聲,“拿到了雪域地圖後我們就馬上走。”
風櫻一直不明白她爹為啥這般不願意呆在玉府,不過也能理解,這玉府再好,那也不是自己的家啊,而且元豐出門找元喜去了,馬懷燕又不知所蹤,如今的三元湖、馬洲和醉風城可都靠她爹一個人支撐呢,他急切地想回去也是正常的,風櫻拍拍風香亭的肩膀,說,“好,這次聽爹的。”
風香亭看著她,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就怕風櫻在這個地方跟他強,想到明日就能離開玉府,風香亭終於不再發呆了,他回到屋內,躺床上小憩。
晚上用了飯,各自相安無事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風香亭早早地就起來,喊風櫻去找宋繁花拿雪域地圖,對於雪域地圖這件事,風櫻也是非常上心的,風香亭一喊她就起來了,父母倆穿好收拾好,也不吃早餐,去了奉青院。
原以為這麼早,奉青院裡是沒人的,卻不成想,奉青院裡有很多人,而且,正大院的中間還擺了很長很寬的一個桌子,桌子上擺滿了各種豐盛的菜肴,桌子四周也擺了很多椅子,卻沒有一個人坐,宋繁花就站在堂屋門前不遠的地方,正在跟玉溪山和芙蓉月說著話,環珠和綠佩守在她的兩側,再遠一點兒,站著麵無表情的封嘯天,以及玩著樹葉的江左,再遠一點兒,就是九霄盟的五大堂主,庭院的大門前柱的一邊,還站了幾個玉府內的丫環。
風香亭和風櫻一來,宋繁花就看到了他們,衝他們笑著喊一聲,“風城主,風櫻。”
風香亭看著院中的人,不知不覺的就皺起了眉頭。
風櫻雖然也覺得九霄盟的人此刻出現在這裡有些奇怪,但卻沒多事兒的問,隻衝宋繁花道,“你也起這麼早啊?”
宋繁花笑道,“嗯。”她問,“你與你爹吃過飯了沒有?”
風櫻道,“還沒呢。”
宋繁花便說,“那就跟我們一起吃。”
風櫻挑挑眉,“你們?”
宋繁花笑著指了指玉溪山,又指指芙蓉月,然後,頓了頓,笑道,“還有一個人,等他來了我們就開飯。”
風櫻詫異,不明白怎麼突然之間所有人都跑到宋繁花這裡來蹭飯了,說蹭飯好像有點反客為主的感覺,但一窩蜂的湧到奉青院吃飯,也真是夠怪的。
風櫻還沒想明白,院子外麵就傳來了腳步聲,聲音不多,就兩個人的樣子,腳步聲很穩很沉,不一會兒就來到了門口,風櫻往門口去看,就看到了兩個老人,當然,其中一個氣度不凡,另一個一眼看過去就是下人的模樣。
風櫻撇撇嘴,暗道,這二人是誰?
風香亭看著突然之間從院門口走進來的玉南王,渾身一顫,目光頓時如冰封了一般,直直地落在玉南王那張蒼老的臉上,那一刻她的心是抖的,手是緊握的,眼睛卻像是被膠水粘住了一般,無法從玉南王身上挪開,她悲哀地發現,她爹原來已經這般老了,原來魁梧健壯的身子好像瘦了不少,烏黑的發也變的斑白,眼睛周圍布滿了細紋,臉上也是褶皺橫生,原來英俊的臉被歲月無情的給風蝕了,她眼眶突然一紅。
玉南王進來卻沒看他,隻是慣性的去找玉溪山的身影,看到了玉溪山,就看到了宋繁花,看到了宋繁花,就自然而然的看到了風櫻,看到了風櫻的那張臉,玉南王忽然一怔。
胡敬也是在視線觸及到風櫻的那張臉時,大驚,“二小姐!”
這一聲二小姐出,生生的把風香亭從見到玉南王進來時就陷入到感情的漩渦裡拔出來,他猛的抬步,擋在了風櫻麵前,伸手拽住風櫻,說,“我們走。”
風櫻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風香亭拉著手拽著走了,在經過玉南王的時候,他沉聲道,“站住。”
風香亭頓了一下,也隻是頓了一下,繼續走。
宋繁花卻笑著說,“雪域地圖不要了呀?”
風香亭怒恨地扭頭瞪她,那一眼,藏著好多好多的殺氣,宋繁花看出來了,她卻滿不在乎,伸手從袖兜裡掏出昨日畫好的雪域地圖,對著風櫻道,“說好今日給你的,就一定會今日給你。”
風櫻看一眼風香亭,掙脫開他的手,跑到宋繁花跟前。
宋繁花非常講信用地將地圖交給了她。
風櫻拿到,立馬展開看了一眼,她沒去過雪域,自然不知道這上麵畫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但她相信宋繁花,是以,她毫不猶豫地將地圖塞進了袖兜,對宋繁花誠懇地道,“謝謝。”
宋繁花看著她臉上真誠的笑容,微微地歎了一口氣,心想,但願等會兒你不會恨我。
風櫻拿到了雪域地圖,歡快地拽住風香亭的手臂,要走。
但此時此刻,她卻走不了了。
玉南王攔住她,看著她酷似玉香的容貌,問,“你叫什麼名字?”
風櫻看他一眼,問,“你是誰?”
玉南王笑道,“玉南王。”
風櫻一愣,立馬站直了身子,客客氣氣地道,“玉家主。”
玉南王又衝她問一遍,“你叫什麼名字?”
風櫻道,“風櫻。”
玉南王指了指身邊的風香亭,問她,“這位是?”
風櫻道,“我爹。”
玉南王哦了一聲,左右看了看,沒看到風櫻的娘,就問,“你娘呢?”
風櫻砸巴了一下嘴,歡快的小臉上露出了怏怏的神色,不過很快的,她又把這負麵情緒轉化了過來,因為打小就沒有娘,所以,她也不知道娘是一種什麼樣的生物,隻搖頭說,“我沒娘。”
玉南王一怔,“怎麼可能會沒娘?”
風櫻撅起嘴,“反正就是沒娘。”
玉南王轉頭看向風香亭,“你妻子……”
風香亭沉著臉不搭理他,隻對風櫻道,“地圖既拿到了,我們就走吧。”
風櫻嗯一聲。
玉南王想攔人,奈何風香亭態度很強硬,玉南王雖說是主人,可也不能貿然把人扣下,正不知道要怎麼辦的時候,宋繁花慢慢地衝著風香亭的背影說,“雪域地圖你們確實是拿到了,可是彆忘了,風澤還在段家軍軍中呢。”
風香亭腳步一頓,雙手緊握,已經是怒不可遏了!
宋繁花竟這麼逼他!這麼逼他!
風香亭怒極反笑,“你非要這般咄咄逼我嗎?”
宋繁花歎道,“親人是你的,不是我的,家是你的,不是我的,你不想要那是你的事,可你不能連累風櫻,因為你,風櫻從小沒享受過一點兒母愛,身邊沒親人,沒朋友,沒姐妹,你大概以為把她護在身邊就是對她最好的照顧,但你錯了,她也許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更想多一個親人,更想多一個家,更想要……”
話沒說完,就被風香亭大聲厲喝著打斷,“夠了!”他沉聲說,“我們家的事,輪不到你來置評。”
宋繁花抿了抿嘴,說,“確實,你們玉家的事,你們玉家人自己解決。”她淡淡挑眉,不冷不熱地道,“是你自己揭開你的麵目,還是讓我來揭開你的麵目?”
風香亭冷笑。
風櫻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宋繁花這些話的意思,什麼叫……揭開你的麵目?風櫻看著風香亭,咽了一口口水,問,“爹,你難道戴了假麵?”
風香亭隱忍地彆開臉,然後,就與往他這邊看來的玉南王對上了。
玉南王往前猛地跨出一步,盯著他的臉,半晌,倏地伸手,抓住他的胳膊,風香亭要掙紮,卻被玉南王按的更緊,他扯他胳膊上的袖子,扯不開的時候直接用內力震破,然後,當光滑的手臂露出來,當肩頭上那個帶著玉家身份標識的紋記露出來,玉南王手一抖,呼吸頓沉,踉蹌地往後倒退好幾步,險險栽倒。
胡敬嚇一跳,大喊一聲,“老爺!”伸手就將他扶住。
玉溪山也看到了風香亭肩頭上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紋記,他幾乎是震驚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他看看風香亭的臉,又看看那個紋記,看看風香亭的臉,又看看那個紋記,最後,大驚失色道,“姑母?”
風香亭閉上眼,知道今日無論如何是躲不過去了,從踏進玉家開始,大概她就沒退路了,宋繁花故意把她引至此,不達目地,誓不會罷休的。
風香亭伸手揭掉臉上的表層人皮,無力地道,“是,我就是玉香。”
一句話,讓屋內除了宋繁花以外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對玉南王而言,玉香是他失蹤多年的女兒。
對玉溪山而言,玉香是他找了多年的姑母。
對封嘯天、江左和五個堂主而言,玉香是那個曾與他們一起踏南闖北,風靡過整個九霄盟的雷斬使。
對風櫻而言,這個人,是她的親爹。
可是,她的爹爹剛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