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飛道,“明白。”
秦陌道,“明白就好,雲蘇來我雲門,就是要借雲門十三騎,而雲門十三騎可不是那麼好借的,也不是誰都可以借出去的,雲門十三騎一出,祖歸被打破了不說,勢必也要引鋒煙入城,這樣一來,我可是會受到城內百姓們的責罵的,為了不遭這份譴罵,我隻能讓雲蘇以雲門女婿的身份,帶走十三飛騎。”
歐伯豎起大拇指,“少爺的計策好。”
莊飛道,“你自己也想出去打架吧?跟自己人打膩了,想去外麵闖闖。”
秦陌哈哈一笑,說,“猜到我的心了,不過,在這之前。”他眯了眯眼,笑道,“有一個現成的人,我倒是很想挑戰一下。”
歐伯道,“誰?”
秦陌沒應,轉回頭繼續找書。
歐伯等了半天,沒等來秦陌的回答,隻好下去忙自己的了。
莊飛抱臂靠在牆壁上,無聊地數著院外階後樹上的葉子。
秦暮雪一路哭著跑到宗德院,找雲蘇哭訴。
雲蘇支著額頭,聽著她把秦陌罵了個半死,從十年前的行徑罵到十年後,然後哭腔就變成了憤慨,雲蘇眉頭一挑,向彌月招了一下手,讓她給秦暮雪倒杯水來。
秦暮雪端著水,喝了一口,這才拿帕子擦了擦眼。
雲蘇看著她的動作,笑著說,“眼晴都哭腫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在為秦陌的欺騙哭呢,但其實,你在為自己哭吧?因為愛情,自此徹底沒了。”
秦暮雪惱羞成怒地道,“你都不能給我點兒麵子?”
雲蘇很想笑,可笑不出來,因為他忽然覺得,他與秦暮雪一樣,此生與愛,再也無緣了。
他伸手端了一杯茶喝,壓下喉間的酸澀。
秦暮雪坐在那裡平複了一會兒情緒,然後掀眼看他,“宋繁花來了,你不去打聲招呼?”
雲蘇嗤笑了一聲,伸手把玩著陶瓷杯蓋,沒什麼情緒地問,“我為什麼要去跟她打招呼?”
秦暮雪道,“好歹是認識的呀,你先來,自是你要去打招呼的。”
雲蘇抿嘴,說,“不去。”
秦暮雪道,“怎麼,不想見她?”
雲蘇道,“不想。”
秦暮雪陡地一愣,繼爾就忍不住笑了,哎,有時候人就是這麼奇怪,明明自己難過的不行,可一看到彆人比自己還難過,卻還得裝腔作勢地忍著,那痛就化作了同情,然後注意力就全部轉移到另一名“受傷者”身上了。
秦暮雪道,“你不好意思的話,我可以帶你去的。”
雲蘇沒理她,隻冷冷瞪了她一眼。
秦暮雪故意地道,“段蕭也在,我不跟你去的話,可能你跟段蕭又會打起來了,到時候宋繁花對那個段蕭噓寒問暖,又是擦藥又是吻的,你大概會撾斷十把椅子的扶手。”
雲蘇氣悶,她就專記得他丟臉的事!
雲蘇哼一聲,起身直接走了。
秦暮雪從沒見雲蘇狼狽過,真的,可上一次玉刹閣的所見所聞,簡直讓她對雲蘇有了天翻地覆的認知——再厲害的男人,也有過不去的坎。
想到這,又想到了莫誌誠。
秦暮雪心裡悲悲涼涼的,淚也流不出來了,她隻是坐在那裡,沉默地喝完一杯茶。
喝罷,起身去找宋繁花。
宋繁花、段蕭、無方、玉香被歐伯安排在了迎客院。
從院子的安排來看,就知道他四人有多不被秦陌待見了,但這不打緊,反正秦陌不待見也不影響他們四個人來此的目地。
借不到兵,能阻止雲蘇借兵就行了。
四個人在迎客院裡各自挑選好房間,無方和玉香都是形單影隻的,沒有另一半在身邊,挑選房間很簡單,二人隨意挑,看中哪個就進哪個,挑罷就收拾收拾躺在床上休息了。
宋繁花和段蕭站在院中,宋繁花說,“你住你的,我住我的。”
段蕭很糾結,他道,“為什麼要分開住?”
宋繁花道,“分開住有利於我們各自行動。”
段蕭道,“不利於我們商議事情。”
宋繁花道,“商議事情的時候大家集合在小書房就好了。”
段蕭抿嘴,瞪著她。
宋繁花往四周瞅了瞅,見沒人,就踮起腳尖安撫性地吻了一下他的下巴,段蕭抄手就把她提起來按在懷裡,攫住她的唇,吻了進去,吻到一半,正兩舌交纏密不可分的時候,有腳步聲從遠處傳來,聲音很遠,也很輕,可段蕭就是聽到了,他緩緩鬆開宋繁花,氣息沉沉地說,“不分開睡不行嗎?”
宋繁花道,“不行。”
段蕭氣悶,一把推開她,轉身挑了一間屋子,推開門走了進去,進去後又將門大力一關,壓根不看宋繁花了。
宋繁花抻手摸摸鼻子,心想,生氣了。
她無奈地笑了一下,也選了個房間,進去休息。
隻是,剛將門關上,還沒來得及挪步往臥室的方向走,門又被敲響了。
宋繁花眉頭一挑,沒開門,揚聲問,“誰?”
秦暮雪說,“是我。”
宋繁花聽到秦暮雪的聲音,微微一驚,退一步回去,將門打開,看到秦暮雪站在門口,戎裝英姿,氣勢無聲凜冽,可眼睛紅腫不堪,她蹙蹙眉,讓開門,對秦暮雪道,“進來吧。”
秦暮雪抬步走進來。
宋繁花指指椅子,“坐。”
秦暮雪挑了把椅子就坐,一點兒也沒客氣。
宋繁花看她一眼,不明白她這個時候來此是何意,就問,“來找我有事?”
秦暮雪道,“知道你駕馬趕路很疲累,也不想打擾你,我隻是來跟你說一句話。”
宋繁花問,“什麼話?”
秦暮雪道,“休息一晚,明天你們就走吧。”
宋繁花笑道,“我才剛來,屁股還沒落一落座,你就在趕我啊?”
秦暮雪道,“這裡沒旁人,你彆跟我打馬虎眼,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你們來這裡做什麼,你清楚,我也清楚,在玉刹閣的時候,你們能逃過一劫,那是因為雲蘇的一念仁慈,可在雲門,我哥不會對你們仁慈,你們若不走,往後發生什麼事,可彆怪我沒提醒過。”
宋繁花不解地問,“會發生什麼事?”
秦暮雪沒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聽過天壁山嗎?”
宋繁花眼睛輕輕一眨,笑著說,“不曾。”
秦暮雪道,“那你們最好明日一早就走。”
宋繁花歪著腦袋想了想,卻不再問秦暮雪為什麼非要讓他們走,而是問她有沒有怪她,秦暮雪一剛開始不知道宋繁花說的怪她是什麼意思,後來想到那把玲瓏玉劍,秦暮雪抿了抿嘴角,苦意蔓延心間,稍頃,她道,“怪你有什麼用,不愛我的人是莫誌誠,我怪誰都沒用。”
宋繁花安慰地說了幾句話,因為在玉刹閣的時候她們二人也算結交過,就閒聊了幾句,但畢竟不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是以,沒聊多久,秦暮雪就走了。
秦暮雪一走,宋繁花臉上的笑就沉了下來,她拉開門,去敲段蕭的房門。
段蕭躺在床上休息,還沒睡沉,敲門聲一響他就聽到了,他沒起,隻是加了點內音入腔,揚聲問,“誰?”
宋繁花說,“是我。”
段蕭眯眯眼,哼一聲,不開門,就老神在在地躺在床上,問,“敲門做什麼?”
宋繁花道,“有事與你說。”
段蕭道,“你剛說了,有事到小書房說。”
宋繁花一愣,接著一噎,火大地拍著門道,“你到底開不開?”
段蕭道,“不開。”
宋繁花一腳踹在門上。
段蕭聽到她的踹門聲,想著她這會兒氣呼呼的樣子,禁不住笑彎了唇角,他道,“進來的話,就不能走了。”
宋繁花道,“那我到小書房等你。”
段蕭撇了一下嘴,聽到腳步聲走遠了,他直接蒙頭就睡。
宋繁花在小書房等了很久,沒等來段蕭,反倒把自己等睡著了,再睜開眼,眼前哪裡是書房了?明明是男人結實白皙的胸膛,還有男人的發不停地刷過臉頰的騷癢感,耳邊是男人輕淺的呼吸聲,鼻間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人體香,宋繁花愣了半秒鐘,後知後覺自己在哪裡後,氣的抬手就往某個男人的身上打去。
結果,手掌打下去,被人反手製住,壓在了懷裡,接著男人的吻就落了下來。
這個床不大,宋繁花被段蕭按在懷裡動彈不得,隻能任由男人予取予求,等到段蕭滿意了,這才睜開眼,看到身下女孩氣的發紅的臉,他吃吃地笑著,用下巴親昵地蹭著她的額頭,性感低沉地喊道,“軟軟。”
宋繁花氣道,“我明明在小書房,誰讓你把我擄來的?”
段蕭笑道,“這就是你的房間啊。”
宋繁花伸長脖頸往外看了看,壓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臥室,因為她昨天都還沒來得及進臥室。
她瞪他一眼,“是我的臥室,你怎麼會在?”
段蕭笑道,“你昨晚睡的像豬,又纏著我不放,我丟你又丟不開,不睡這裡能怎麼辦?趕了那麼多天的路,我也很累很困的,最後隻好睡了呀。”
宋繁花心想,我相信你才鬼了!
而且,誰睡的像豬?
你才睡的像豬!
宋繁花哼一聲,拍開段蕭作亂的手,“醒了就起開。”
段蕭笑著看她,因為一整晚有柔軟的身子可以抱,所以他睡的很好,精神奕奕,眼睛閃閃發光,此刻透著深邃,烏黑迷人的很,他想多抱宋繁花一會兒,當然不可能聽話地起開,但又不想一大早的惹宋繁花暴怒,隻好拿話題來轉移她的注意力,輕聲問,“昨天你要與我說的事是什麼事?”
宋繁花蹙了蹙眉,果然注意力被轉移開了,她道,“事關天壁山的。”
段蕭眉頭一挑,“嗯?”
宋繁花道,“昨天秦暮雪來找了我,說了一番話。”
其實也沒說什麼話,但最重要的幾句,宋繁花還是對著段蕭陳述了一遍。
段蕭聽罷,指腹勾起她脖頸間的秀發,一邊摩挲一邊把玩,垂下的眼睫遮去了滿眼深沉,他道,“秦暮雪的意思是,如果我們今天不走,秦陌會在今天,帶我們去天壁山。”
宋繁花道,“沒這麼簡單。”
段蕭道,“是,大概是想給我們個下馬威,或者說,”他頓了一下,忽地笑了,“試探我們是否有能力度過在雲門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