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子一挪開,她就看到了身上的衣服。
不是她從陵安城離開的時候穿的那一件,也不是她墜崖時候穿的那一件,她愕然一驚,抬頭看向秦陌。
秦陌麵無表情地挑眉,“怎麼?”
宋昭昭咬了咬唇,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小聲地道,“我衣服……”
秦陌睨著眼,“衣服怎麼了?”
宋昭昭道,“是男裝。”
秦陌白她一眼,“能給你弄一套男裝穿就不錯了,在問鼎峰你彆拿你小姐的作派。”他不耐煩地將湯勺往她唇邊抵了抵,“快點喝,我等會兒還有事。”
宋昭昭手心抓了抓床單,咬著唇說,“我記得我明明穿的是女裝,怎麼會變男裝了?”
秦陌道,“你傷那麼重,全身是血,當然換掉了。”
宋昭昭問,“誰換的?”
秦陌看著她,英俊的臉有片刻的凝固,緩緩,他說,“我換的。”
宋昭昭輕啊一聲,臉立馬一紅,接著就是大怒,她說,“你怎麼能……”
秦陌冷漠地打斷她的話,“你當時就隻剩一口氣了,時間緊迫,問鼎峰上又沒有女人,我隻能自己動手了。”
說罷,見宋昭昭的臉一會兒白一會兒紅,他又道,“你放心,雖然你的衣服是我換的,但我沒有碰你一分。”
宋昭昭心想,你沒碰我一分,你是怎麼給我把衣服穿好的?
宋昭昭知道秦陌救了她,這段時間又親自照顧她,她不該對他板臉,可……一想到自己全身上下被他看過,甚至還摸過……
宋昭昭臉龐越發的紅,渾身都開始不得勁起來。
秦陌大概覺察出了她的異樣,平靜地說,“你彆多想,我對你沒意思,救你是因為你救過我,我還你的恩。”
宋昭昭的眼睛紅了紅,她想到了在衡州那夜,被柳纖纖算計,被宋世賢……
雖然因為宋明慧的及時出現,沒有釀成大禍,可她的身子,切切實實被宋世賢摸過,後來,呂止言也離開了她,現在,她的身子又被另一個陌生男人看過碰過……
宋昭昭想到這裡,覺得難堪之極。
她其實很委屈,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遭這些罪。
她能怪秦陌嗎?
不能。
就如同他說的,她當時命懸一線,他隻顧著救她了,哪裡會顧忌那麼多?
宋昭昭搖了搖頭,“我沒多想。”
秦陌道,“那就好。”
他又將湯勺抵過去,宋昭昭張嘴喝了。
等一碗藥喝完,秦陌拿了一張帕子給她,讓她自己擦嘴,他端著碗出來。
一出來,他就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還好,糊弄過去了。
看來往後宋昭昭不會再追究這件事了。
這口氣剛呼完,他就看到了雲蘇。
表情一怔,很快就笑了,秦陌將碗往旁邊的窗台一放,走下台階。
雲蘇看到他,喊一聲,“大哥。”
秦陌高興地說,“你可來了。”往他身後瞅一眼,問,“段蕭呢?不是說來問鼎峰問生死?”
雲蘇道,“已經走了。”
秦陌挑眉,“走?”
雲蘇點頭,“嗯。”
秦陌詫異,“死了?”
雲蘇笑著說,“沒有。”
他把自己剛剛在問鼎峰山下與段蕭說的話說了一遍,當然,關於宋繁花重活一世這事,他隻字不提。
說罷,秦陌摸著下巴道,“段蕭在雲門征服了十三飛騎,由他領導他們,他們會信服。”
雲蘇道,“是這樣沒錯。”
秦陌問,“我妹妹沒事了吧?”
雲蘇道,“沒事了,已經回到九王府。”
秦陌說,“那就好。”又道,“你向外麵說要與段蕭來問鼎峰問生死,可又讓他帶十三飛騎去鏟滅各地的門閥,難道是讓他隱藏身份?”
雲蘇淡淡地理了一下袖子,笑著說,“是。”
秦陌道,“如此,等你從問鼎峰下去了,世人眼中,勝出的人就是你了。”
雲蘇輕抿了一下嘴角,眼睛望向橫空在天際上的零星斷崖,幽幽地道,“身為王爺,身為未來的帝王,我能輸嗎?”
不能輸。
所以,段蕭有段蕭的陰謀計算,他也有他的。
秦陌笑道,“這種方法不錯,但你有沒有想過,等你從問鼎峰下去,段蕭卻沒出現,宋繁花會如何?”
雲蘇蹙眉,“段蕭既然來了,就應該安排好了一切。”
秦陌道,“那可說不定,宋繁花這個女人,大概不會接受她不喜歡的安排。”
雲蘇想到宋繁花,就想到了段蕭口中所說的上一世,他沒辦法向秦陌表達自己此刻心中窒息般的疼,隻能轉移開話題,問他,“宋昭昭呢?”
秦陌往身後的門指了指,“在裡麵養著。”
雲蘇問,“沒大礙了吧?”
秦陌道,“沒了。”
雲蘇唔一聲,眉梢終於緩了緩。
現在,他能為宋繁花贖罪的,就是保護好她的家人,讓他們在這一世,衣食無憂,平平安安,一世到老。
雲蘇有點兒累,心累,就對秦陌說,“給我騰個房間,我休息會兒。”
秦陌應了,收拾了一個庭院給他。
雲蘇進去,脫了外衣就到臥室裡睡覺去了。
這一休息就休息了十天。
不是他非要賴在問鼎峰不走,而是以他與段蕭的能力,這一場決戰肯定要持續很久。
再者,他有預感,宋繁花會來。
確實,宋繁花來了。
在第十二天,她登上了問鼎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