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在度假山莊,我為什麼會帶徐薇回我房間,你其實說的沒錯,那天晚上,我是確實打算和她發生點什麼的……”他垂著眼,看著手裡的煙,語氣竟有些消沉,“也不是和她,和誰都行,隻要能讓我轉移注意力,不要再想你。”
“這幾年,我對女人提不起興趣,也不知道是真被你榨乾了……”他自嘲地笑笑,“還是被你甩出陰影,彆說交女朋友,就連個炮友都沒有,我他媽就連彆的女人一根手指都沒碰過,你覺得我陳凜是那種柳下惠嗎?”
他身子往後,靠住沙發背,整個人顯得有些頹喪,“我不是不想從那段過去走出來,我是做不到,但凡我能走出來,我也不會再來找你,阮舒怡,我是真的想忘記你。”
“你說我氣有什麼用?”他苦笑道:“氣完了發現自己還是在原地踏步,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下賤……”
“你彆……”阮舒怡扭頭盯著他,打斷他的話,“彆這樣說。”
這話太難聽了,她覺得心口像是被狠狠地刺了一下,腦子有些空,手也攥得很緊,居然忍不住地,想要安撫看起來很落寞的他。
香煙又在指間打了個圈,陳凜對上她目光,很平靜:“我說的不是事實嗎?隻有我被留在原地,你朝前走了,你交往了新的男朋友。”
“我和傅睿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都說了……”阮舒怡著急道:“我和他的交往,隻有一天!”
陳凜擰眉,懷疑自己聽錯了,“一天?”
“傅睿當時已經不行了,”她這會兒再也顧不得其他,解釋說:“大概是在他臨終的三天前,他和我告白,他說……哪怕隻有一天也好,想和我在一起,你知道嗎,他都沒有交過女朋友……”
傅睿說,想體驗一下約會,想知道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阮舒怡心軟了,而且,她也欠了傅家兄弟倆很大的人情,傅睿這個要求,她很難拒絕。
那一天,其實他們沒有做很多事,因為傅睿實在太虛弱了,他們去私人影院看電影,傅睿在沙發上太過安靜,閉著雙眼,呼吸微弱,阮舒怡一度以為他會死在那裡,她驚慌失措地探他的鼻息後,才放下心。
她沒有叫醒傅睿,後來他醒過來,很抱歉地看著她,說對不起,又靦腆地笑了下,“我怎麼睡著了……第一次約會就睡著了。”
其實那不是睡著了,那是低鉀導致的昏迷,阮舒怡知道,但是她沒有說。
傅睿說想要給她買戒指,他們一起去了珠寶店,他挑了一枚戒指,給她戴上並付了款,然後他們去了商場頂樓的旋轉餐廳。
吃過飯後,他們並肩坐在旋轉包廂裡的沙發上,看外麵北城的夜景。
傅睿靠在她肩頭,眼眸裡倒映出北城的燈紅酒綠,這一切繁華都與他無關,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為什麼彆人都有那麼多時間……”他聲音很輕很輕地說:“阮阮,如果我也有那麼多的時間,我會追你的。”
阮舒怡當時就哭了,她忍了很久,忍不住了。
傅睿反過來安慰她,說:“彆哭,要花妝了,你不是最怕花妝嗎?”
她哭得停不下來,泣不成聲。
傅睿無奈地拿了紙巾遞給她,“你這樣,我怎麼放心走?”
“阮阮,我沒等到,但是我希望你能等到骨髓,”他又說:“好好做你那個視頻號,你能鼓勵到很多人,我哥也會幫你的,如果到時候你能順利做手術就更好了,讓病友群的大家都看看……”
“這會成為大家的希望的,你一定要等,不要放棄。”
身處絕境的人往往需要一些精神支撐,阮舒怡知道,她對傅睿的意義就在此,但那一刻,她清楚地意識到,精神支持畢竟也隻是精神層麵的,它無法和病魔對抗。
病友群裡,她送走了一個又一個朋友,傅睿是她最親近的一個,她太清楚這種痛苦了,所以從那時候開始,她就更加堅定地想,絕對不能談戀愛,不能再深入地和任何人發展任何關係。
她告訴陳凜:“那天晚上,最後傅睿又昏迷了,而且很久沒有醒,我和他約會的那一天,其實傅大哥一直跟著我們,就是怕出事,後來是他把傅睿接走的,那就是我和傅睿的最後一次見麵。”
陳凜沒說話,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麼。
阮舒怡眼圈泛紅,努力忍著眼淚,“雖然隻有一天,但是傅睿對我來說也很特彆,所以你問我有沒有和他交往過,我不想否認,可這就是全部了。”
她抬手擦拭眼角,陳凜瞥見,心口像是被蟄了下。
阮舒怡低著頭,嗓音有些啞:“我沒你想的那麼灑脫……這幾年,我也沒彆人了。”
陳凜安靜片刻,閉了閉眼,身子一動,摟住她肩頭,另一隻手抬起,去給她擦眼淚,語氣也軟下來:“好了,彆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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