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烏雅的模樣,他眼神裡似乎也湧動著遺憾與惋惜,但是看到了烏雅的眼睛,以及那眼睛裡麵凶戾與瘋狂之色時,他的臉,卻是瞬間便冷了下來,低低自語:“你已經不是烏雅了。”
如今,最大的鎖鏈,正在從他的身上滑落。
他一邊大喝,一邊從壇內掠了過來,順手挑起了地上的鋸齒刀,鬼登階的功夫使到了極致,身形倒如一條鬼魅,傾刻之間,便已橫跨了大半個山穀的距離,遙遙衝向了山坡上的兄妹。
……不一定是真的,也可能隻是自己被他嚇到了,疑神疑鬼。
猴兒酒正念誦的咒語忽地消失,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向了胡麻。
它不明所以,附著在蠱蟲背上的人臉,下意識睜開眼睛,便看到了一朵烏雲,迎頭砸落了下來。
而胡麻如此近距離的靠近了他,心裡也全然不敢大意按理說,守歲人近了任何人的身,危險的都是對方。
但是,他卻可以將身邊所有事物,都變成蠱,一樣可以自保。
……
馬爺心裡受了多少委屈,大概無人知曉。
“唰!”
這是猴兒酒設下的護身蠱,不分敵我,森然可怖。
但是手裡握著的鋸齒刀淩空一絞,守歲人的功夫使了出來,隻一個刀花,所有的藤蔓與枝葉,便一截一截的飛了起來,碎屑迸濺散落。
而在遠處,看著胡麻已經攔下了穀外那恐怖的玩意兒,剛剛才鬆了口氣,但他居然又忽地與那白袍的巫人交上了手,其他人的一顆心,便也都跟著提到了嗓子眼,大氣也不敢出。
被胡麻抓住了笛子,烏頌臉上已經隱約現出了一抹憤怒,他口唇不動,但喉間卻發出了幾個古怪的聲響,那仿佛是一種咒語,即將釋放某種邪詭玩意兒的信號。
“索魂鞭……”
很短,隻有五個字:“烏雅還有救!”
“這麼凶做什麼?”
“透過現象看本質,你隻是寄居在烏雅身體裡的怪物而已……”
那不是烏雲,隻是馬蹄。
猴兒酒頓時臉色微冷,慢慢轉身向他看了過來,他的眼睛空洞,淡漠,被這目光看著,胡都渾身不舒服,仿佛連他的眼睛,都可以下蠱似的……
就連這些藤蔓斷麵裡濺出來的汁水,都帶著香甜的氣息那也是有毒的,但被胡麻身上震蕩的陰氣,層層的震飛了出去。
另外一個,卻赫然是那匹早先屁股上被下了蠱,不得已老老實實在穀裡躲了大半天的馬爺。
“嗤……”
然後,周圍的空氣裡,仿佛顫了一顫,安靜的山穀裡忽然有兩道身影,驟然衝了出來。
時間都仿佛在這一刻停頓,命運在這一刻屏住了呼吸。
但在這一刻,猴兒酒腳下的影子,卻是實實在在的動了起來,仿佛周圍有旋轉的火把在繞行,又仿佛他的影子,真個有了自己的意識,在張牙舞爪,向了胡麻身上撲來。
終於,在她來到了猴兒酒身前時,有著烏黑尖利指甲的手已經抓向了猴兒酒的腦袋,但她也被徹底纏住,動作慢慢僵在了半空之中。
但胡麻又不能不靠近,隻是迎著周圍各種細密的變化,微微頓足,周圍勁氣激蕩開來,卻是驅散了猴兒酒的影子,以及任何潛在近身的危險。
身邊陡然刮起一層陰風,呼喇喇向他吹了過去。
說著話時,他手裡的竹笛,在掌心裡輕輕轉了一下,反手倒持,竹笛的另一端,有著一根黑色的,尖銳的事物,如同蠍子的尾針。
仿佛被困在了池塘底部,囚禁良久,如今終於有了機會爬出來的蛟龍。
這大半天時間裡,周圍發生了多少凶險的事情,多少普通人一觸即死的機會啊,但偏偏,被中了蠱的自己,隻能躺在那裡苦熬著。
他心裡滿是複雜的情緒與想法,本來處於兩可之間,並未確定是否要去直接插手這一檔子事,但在看到了猴兒酒那興奮的表情時,卻還是忍不住了。
瞬間衝上山坡,絞碎了藤蔓,胡麻奔途之中,已是遙遙一揖,揖向了猴兒酒。
……
被守歲近身,彆管你這巫人身上還有著什麼厲害蟲子,也隻有死路一條。
它爬了起來,奔跑了起來,衝了過來,然後對著那一隻惹出這麼多事情來的源頭,那一隻不知耗廢了多少心血才煉製出來的蠱蟲,上去就踩,連踢帶踩。
踩成了肉醬,都不解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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