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二爺憑白的受了這份氣,就已經讓他心間生恨,如今二爺要靠了走火坑來吐出這口鬱氣,那自己便不能讓這妖人壞了大事。
驅趕了四下裡的陰穢,胡麻便也緩緩的吐出了一口陽氣,身子隨了這口陽氣吐出,便也漸漸趨至冰冷,與這片山林之中的陰森,徹底融為了一體,腳步沉重,走入了深林之間。
四野寂寂,無窮無儘的動靜,都夾在了風裡,儘數湧入了自己耳中。
這是聽墳之法,高明了也可直接聽風。
這一刻他甚至連心臟也不跳了,但那無數挾在了風裡的動靜,卻儘數湧入耳間,纖毫畢現。
他能聽到如今的大羊寨子裡,那無數緊張心聲,也能聽到二爺那為了自己活了一輩子的清白而走火坑的決心,甚至能夠聽到那些貴人老爺不理解的疑惑,也聽到了鬼祟的遊蕩。
直到,他忽然聽到了大羊寨子裡麵,忽地起了一片震憾之聲,旋即便是說不出來的高興與喜悅。
甚至可以看到,大羊寨子上空,那蒸騰人氣,節節爆漲,被染上了一層神光之時,也驟然之間,有某種詭異的東西,混在風裡,傾刻之間,便已向了大羊寨子方向飛來。
“找到了!”
同樣也在這一刻,胡麻驟然抬頭,眼神鋒利如劍,霎那之間身形便已搶出。
量天靴便在腳下,自陰府裡借了那一回之後,就沒再還回去。
他這一動,便如使出了縮地成寸的神通,霎那之間,隻有一條淡淡的影子,傾刻之間便已穿過了深林,來到了大羊寨子西邊,約摸三四裡的地方,目光驟然看向了一團火影。
如今他已借了罰官大刀上麵的煞氣,驅趕了寨子四下裡的邪祟陰靈,諸山皆寂,不聞人聲。
但在這裡,居然正有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羊皮大襖,臉上畫得花裡胡哨,身上也掛滿了各種古怪小玩意兒的人,正在火堆旁邊,蹦蹦跳跳,口中念念有辭,仿佛是在作法:
“生來無福為有福,天不降災災自來。”
“三災八難無處避,原知此心為禍胎!”
“……”
胡麻身形搶至林邊的一霎,正趕上這人念完了古怪的戲詞,手裡捧出一顆黑糊糊的事物。
赫然是一顆心臟,居然還在跳動。
胡麻不知他施的什麼法,但哪裡容他動手,趕至的一刻,便已忽地提刀砍去。
刀隨身走,幾步之間,便已搶出了十幾丈的距離,一抹寒光抹過林間。
“哎喲,走鬼大堂官,來的好快……”
那火堆旁邊的人聽見了刀聲,便轉過頭來,抹滿了油彩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來不及繼續施法,口中笑了一聲,身子便忽然之間,向了身後一退。
可胡麻既已出刀,哪容他逃開,這人看起來隻是退了半步,刀光便已到了,傾刻之間,便將對方直接劈成了兩半。
按理說,對這不知哪裡來的妖人,該先拿下,審問一番。
但胡麻擔心二爺,不敢被他壞了事,這一出手,便是全力,大不了殺了再問他的魂兒!
但殊不料,這一刀確實夠狠,但在對方身體裡麵掠過之時,便立時察覺不對。
定睛看去,便見這被自己劈成了兩半的人,被風一吹,也就直接散了。
自己砍到的,居然是影子?
“瘴氣?”
也就在對方影子散掉之時,胡麻立時察覺了原因。
老陰山裡多瘴氣,能讓人生出幻象,甚至有時會形成海市蜃樓般的景像,如今這裡便恰恰就有,也不知是不是對方的法,正是借了這瘴氣形成的幻像,讓自己砍了一個空。
但胡麻一刀斬落之後,毫不猶豫,立時便重重頓足,踩在了地麵上。
他是大守歲,全力頓足,力量何其之大,四下裡地麵都跟著顫了一顫,下一刻,胡麻便聽到哎喲一聲,便見旁邊陰影裡,有人立足不穩,撲地跌倒。
這次可是看的實實在在,知道不是幻象,便手裡罰官大刀一晃,踏步而去,手裡的罰官大刀,已是對準了對方的脖子。
但殊不料,才剛剛邁出了兩步,竟是忽地腳下一空,卻原來落腳之處,恰好有一個兔子洞,隻是被荒草掩埋,就是這般匪夷所思的巧合,自己這一腳,居然陷入了兔子洞裡去。
急奔之中,腳下落空,便是腳踝也能被這衝勢掰折了。
甚至連手裡的罰官大刀都因了身子的晃動,忽地向自己脖子上割來。
而那黑影則是飛從地上爬起,不忘了笑道:“你太心急,人這一心急了,便容易出事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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