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營長與軍士的奧德賽_戰錘40k:碎裂鋼魂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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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營長與軍士的奧德賽(1 / 2)

時間定格於靜滯手雷、墨綠能量石與熵場交接的那一刹那,赫魯德人的衝鋒受到遏製,在能量波的擴散中幾乎全數向後傾倒。

隨後,能量石開始劇烈地震顫,不斷有破碎的晶體塊從巨石中崩落,能量指數在兩名戰士的頭盔內快速波動,朝著致死的危險等級迅速提升,在內臟與骨骼之間點燃劇痛。

佐蘭猛烈地喘息著,向前踉蹌了一下,頭盔之下的臉露出短暫的爽快笑容。“大營長,我們倆也算是,咳,不負父親的……”

丹提歐克一言不發,拽住佐蘭的臂甲,拉著他開始跌跌撞撞地狂奔。

“嘿,營長——”

“閉嘴,呼吸!”丹提歐克怒吼,不再掩飾他聲音的嘶啞。他強硬地拉著佐蘭向他之前看好的那條通往赫魯德飛船港的隧道衝刺,儘全力逃離能量石和時序失控帶來的紊亂現象。

陽光照到他消散的世界裡,像一道美夢的殘響。

命運的長河起始於此,又流經此地,如此回環,水流永恒不息。

大抵是一千九百餘年的時候,丹提歐克終於遇上了能看見星炬光輝的靈能者。

“有,”丹提歐克說,“那就是打賭星際戰士的壽命超過三千年——”

十分鐘後,兩個老頭蹲在地上,慢慢地移動著,保持腦內感官的穩定,一個個撿起得虧當初就密封完善的凡人骨灰盒子。

“我知道了。”他挫敗地歎了口氣。“能不能挑套最舒服的無畏?彆在意那些牢騷話,我當然想活著。我們發了誓言。”

“我弄好了,”佐蘭說,“我們撤退,回鐵原號上。”

“我們總能回家,”佐蘭笑著說。

“還剩五艘。”丹提歐克回答,“但都跑得很遠。”

“說。”

他依然是最開始的那個健壯老人模樣,幾乎分毫未變。

不出意料,他們受到極高的禮遇和崇拜,而丹提歐克不禁覺得原體竟然能麵不改色,一次次地麵對各星球沒完沒了的稱讚,不愧是他們的基因之父。

千年過後,巴拉巴斯·丹提歐克將出生在這顆青翠的祥和星球之上。千年之前,巴拉巴斯·丹提歐克返鄉而歸。

“我們……”他喘了口氣,這一陣子動作對他而言有些太大,“我們在哪?”

佐蘭躺著動了一動,依然沒有足夠的力氣把自己撐起來。他歎了口氣,肺部像破損的風箱一樣鳴叫。

“第三十個千年,八百四十五個四季……”

丹提歐克慢慢地搖頭,似乎忽而蒼老了許多歲數。

佐蘭感覺自己的呼吸暫時停止,頭疼迅速加劇,異乎尋常的衰弱轉瞬間擊中了他的精神。

在丹提歐克與佐蘭提及宇宙之中的事情之時,他似乎往往心有所感,眼神期盼地看著這兩位星辰來客,眼中裝著人類對廣闊天地最原始的向往。

“我什麼都沒做好過,大營長。是你照料著我……我方能走到今天。”

丹提歐克的嘴稍稍張開,愣了一愣,忽覺世事恍惚。

“我們回去之後,咳,還能做什麼呢?”佐蘭垂首,看著他的鋼鐵雙臂。最近這對手臂終於又熬到了使用年限,變得不再靈活。

他跟著大營長摔進脫節的一處大廳,被地上的粗線纜絆了一跤,被丹提歐克一把拽起來。滾燙的血液透過手甲裂隙,從丹提歐克抓住他的手掌上流出,沾滿了佐蘭的手腕。

“你醒了?”大營長注意到你異常的顫抖,他急促地問了一句,幾乎是脫口而出,又狐疑地沉默下去,對著他自己的錯覺搖頭。

“感謝你們的幫助,英特雷克斯,”佐蘭不太習慣地活動著他剛剛恢複知覺神經的上臂,以及與神經係統完美連接的機械臂。“我們會永遠記住你們。”

為期一月的休息結束後,大營長決定離開。

“我探測了附近星區的星球分布圖譜,與我們先前戰鬥的薩特拉達深淵戰場基本吻合,但未能搜查到赫魯德人所修建的行星防禦體係與巢穴,也沒有艦隊戰鬥留下的痕跡。這裡的星係狀況……更加原始,未經異形汙染。”

丹提歐克托著他的腋下,把他拎到靠艙壁的位置,在他對麵就地坐下。

父親,佩圖拉博,鋼鐵勇士……區區二百餘年的時間,再提起這些深埋心底的詞彙,竟已有恍如隔世的悠悠之感。

現在正是他們滿銀河尋覓第三批船員的空檔。

佐蘭盯著自己的手,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緩緩說“好吧,大營長。有沒有補償?”

佐蘭曾和他開玩笑,問他一艘連螺絲釘都全換過的異形小船,還算不算原來的異形小船。

當然,還有聯邦贈送給他們的半人馬紀念塑像。

——

“當然。”丹提歐克篤定地回答。

——

“我不曾說明目標地點,你們竟也跟來。毫無紀律。”丹提歐克不痛不癢地說,他們的船上實在有些缺人,況且這是他參與大遠征以來,頭一次真正如此親切地與凡人孩子交流。

“薩特拉達深淵,古蓋恩星區,”丹提歐克回答,擺弄鐵盒子上插著的鐵絲的那雙手停了下來,“飛船還沒開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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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永恒的鋼鐵戰士,不論敵人因何而存在,我們戰鬥,直到再無殘餘。我們的枯骨若隨歲月而褪色,我們的功績若敗於時間的洪流,我們的鐵甲將依然存在,訴說軍團的意誌,訴說戰鬥的永續。”

他停頓了片刻,緩緩說“而據帝國探測,赫魯德人喬遷至此,至少是在30這一時間節點的兩千年前。”

“嘿,大營長。”佐蘭的聲音突然響起。

臨時的刺激藥劑通過戰甲尚能工作的模塊,注入軍士體內,這管藥劑由第八軍團,改自當年奧林匹亞運動會時的失敗碎心者藥劑,如今去除了多數副作用,真正達到激活潛能,或者說提前榨取阿斯塔特身體潛能的作用。

對不起,我走丟了,見一見我……

隧道追逐著他們的腳步坍塌,他無法計算兩人到底跑了多久或者多遠,每每往前踏出一步,數米之外的背後,就有一塊玻璃化的石頭向虛無之中坍縮、凝固,變成一條破碎石塊組成的分裂道路,凝滯在漆黑的漫漫幽邃之中,化作靜止的畫片。

靈能者見到他,眼睛裡簡直放射著光。

“那是因為你腿上被打了一槍。”

“我的意思是,我不會去翻找能用來做金屬義肢的材料。”

——

“嗯。”丹提歐克回應道,他就知道這小子——這老家夥沒睡著。

“是,大人,您往何處去?”

他勉強地接下話,自他加入鋼鐵勇士以來,他從未感到如此無力“所以,我們是被炸到……兩千多年前的薩特拉達深淵了?”

他穿著一身用防水布、釘子和電線銅絲組裝的簡單袍子,頭發半黑半灰,臉上溝壑分明,一圈用小刀粗暴修剪切斷的胡子環繞著那副經典的嚴肅表情,就像每次他們打了勝仗時一樣,令佐蘭十分熟悉。

在一通交流過後,男孩告訴他們自己的名字叫馬爾申。

他是誰?啊,他不太清醒,實在很難想得起來。他躺在這……他的手是完好的,呼吸順暢,腿很輕盈。他正在安裝熵場的什麼儀器,那是什麼?他一點兒想不起來……

他猛烈地咳嗽起來,喉嚨裡發出渾濁的抽氣聲,僅存的兩個肺在胸腔內抽搐。

人類不算太歡迎這兩個高大的中老年人類,警惕地審視他們身上的傷痕,檢驗他們身為戰士的危險性,將他們安置在較為偏僻的海洋島嶼中。

佐蘭的麵容比他老得稍快一些,近二百年前——或兩千年後,他在赫魯德戰役中所受的傷勢,從未得到真正合適的醫療條件,用他自己的話來講,他能活到現在,全仰仗“帝皇的基因科技保佑”。

“什麼,我一定是沒有睡醒,現在我們一定身處我們寬敞的醫務室,打著怡人的吊瓶,躺在乾淨的病床中央,等著藥劑師來照顧我們的傷情……”佐蘭嘮嘮叨叨地念著,又閉上眼睛。

這裡的人不認識星際戰士,他們也恰巧沒有針對人類的使命在身。從當上帝皇的阿斯塔特以來,他們突然又變回了自己。

他雖然長得年歲過大,實則還是個幾十歲的年輕戰士,縱然身經百戰,麵對未曾涉足的領域,還是難免感到新奇。

——

“請問,你們來自哪裡?”英特雷克斯人有禮貌地發問。

“你在擔憂什麼,巴拉巴斯?”佐蘭問。

佐蘭跟隨丹提歐克殿後,又砸出一枚靜滯手雷,赫魯德人尖叫著被撕裂。

“真有你的,大營長,”佐蘭咳嗽著說,“但為什麼赫魯德港口在地下?”

丹提歐克瞪了他一眼“你最好現在就閉嘴。”

他咕噥了一聲,衝到儀表台邊上,劈裡啪啦地敲起一大堆的按鈕,並重重地挨個拉他需要的橫杠。

“我不是神經學專家,”丹提歐克神情繃緊,“治不了,沒救了。”

你是鋼鐵。

前方的視野開始抬升,跟隨其他的赫魯德艦船,他們的船不斷向高空接近。

“身披堅甲,心如鋼鐵。”佐蘭說,挺直腰板,“無論在這老化的鐵甲中,尚存多少真鋼;無論世事如何變轉,國度如何衰於興亡,鋼鐵將為你們而戰。”

他意識到丹提歐克話語背後的含義,原本流利的語言也結巴起來,“你是說,時間反了……”

佐蘭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丹提歐克的威脅也沒有了後續。佐蘭移動眼球,掃視周圍。他依然在赫魯德人狹小的飛船內部,被環繞在一堆從各種金屬製品上拆下來的元器件中央。被他揣進包裡的能量石封鎖在由靜滯手雷改造出來的靜滯力場中,妥善地掛在了燈泡旁邊。

一些光滑的平麵倒映出他現在的那張臉,對於星際戰士而言,他的皺褶有些過多,頭發有點太白,眼睛不夠銳利,像一塊被扔進攪拌機裡的冷黃油,破爛不堪。

“赫魯德飛船。”丹提歐克抱過他的鐵盒子,頭也不抬地回答。

佐蘭迅速配合丹提歐克,開始打開那數十個複雜的開關,並緊張地檢查著燃料和艙門氣密性等決斷生死的因素,直到引擎猛地爆發出轟鳴,然後進入穩定的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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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蘭努力整理好他的呼吸節奏,感受到疲倦的四肢百骸中重新湧現活力。他咬牙跟上,同時又拋出幾枚靜滯手雷,加劇背後室內的能量和時間激蕩,以此去賭他們能夠在亂流將一切都吞噬乾淨之前逃出生天。

那是你的身份,你的存在,你的生命之源。

經過一番友好的談判,他們弄來了全套的身體修複手術,數百年來,兩人從未感到如此健康長壽。

“我知道……咳,你把我手砍了,大營長,”佐蘭抬頭看著天花板上那一串搖搖欲墜的打結燈泡,“我也沒想自己喝,就是您老能不能慢點喂?”

“為了帝國,”丹提歐克輕聲自語,追尋著原體的話語,從這些悠遠的單詞中,他總能聽見自己心跳的擂擊,“為了人類。如其之內。如其之外。”

丹提歐克沉默許久,指向星球中央的那片雪白凸起。

“這是個有人居住的星球?”佐蘭拿那對象征性的、沒連接神經係統的義肢,把自己撐在小船的舷窗邊。“我是說,真正的人類?”

他牙齒打著顫兒,額頭發燙,手臂又有些發冷。那對金屬的手臂,卻仿佛遭遇了比冷鐵更冷的某樣事物,沉重地壓在他身上,叫他動彈不得。他寒冷不堪,風卷著他的心,血管自顧自地飄蕩著。

一千三百年出頭,老人們參與了一場西爾紮提星區對異形的驅逐戰,憑借軍事素質和長戰經驗,幾乎可以說是完整地指導了整場戰役。

佐蘭蹲下身。他的金屬雙臂讓小船員十分好奇,盯著看個不停。

“算。”他說,聲音沙啞,像用了一千張砂紙磨成,“但誓言未儘。”

“我想,是的。”丹提歐克低聲說,“這裡是舊夜。”

你努力地想要做些什麼,喚起他的注意,你的眼皮睜開了少許,沒有頭盔,你的頭盔被摘下了,和你的鐵甲一起,掛在艦船的牆壁上,像風乾的草一樣搖晃。你的手指正在用力,一聲小小的摩擦聲,你的指甲擦過了身下的鋼鐵。

“到底還有多少艘赫魯德船遺漏在外?”佐蘭問。

大營長為軍士研究機械手臂的損壞原因,最後不情願地得出答案——源頭在於佐蘭手臂殘肢末梢的神經壞死。

“不過,你們的船叫什麼名字啊?”馬爾申好奇地問,仰著脖子與丹提歐克長滿胡茬的臉對視,“你們從來沒有提到過。”

過了一會兒,你意識到風是你的呼吸。手指的疼痛來自於冷凝的血。呼吸。這個單詞跳進了伱的大腦。你的肺一點一點地擠壓出風的顏色,氣流的顏色,鐵的顏色,鋼鐵的灰色。

他們曾為西爾紮提所做的一切,都煙消雲散,不複存在。

若非需要一些必須的物資,他其實很少離開奧德賽號,因為每次起降都會賦予他極大的痛苦。

很快,他抬起頭,拍了拍手上的土,衝著大營長丹提歐克洋洋得意地笑起來。

“那麼,我們的名字的確該銘刻於紀念石碑中了。”丹提歐克假裝嚴肅地回答,調節著通訊頻道。

丹提歐克把他手中的鐵盒子往兩人中間一放。

“怎麼了?”

他蒼老而多褶皺的手指按在冰冷的舷窗上,隔空撫摸著母星的紋理,在將要觸及到那座醒目的高山時,倏然手指一收,靜立原地,不敢再碰,任潔白的雪峰慢慢地轉向星球的另一側去。

“下次有機會再弄。”丹提歐克退開一步,觀察他修好的架子。“我去看看生態循環艙裡的菜。”

“可我們不認識路,”佐蘭兩隻金屬手臂抱在胸前,“就算到了一千八百年後,也找不到父親在哪。”

佐蘭咽下喉嚨中的鐵鏽味,一團團液體仍舊從他咬緊的牙關滲出,貼著脖子淌到盔甲內側漆黑的內襯上。一塊鋒利的石頭從後方砸中了他的肩骨。他抓住更多碎石中的一塊,匆匆一瞥,確認那是能量石的碎片,便裝進挎包中。

當那顆星球的一個角度轉向奧德賽號時,丹提歐克一陣怔愣。

他原地挪了挪,重新放好痛得接近麻木的腿,“還沒聯係上帝國嗎,老大?”

至於更多的個人生存瑣事問題,丹提歐克大發善心,把他上半輩子積攢的工匠知識和創造力全數投入運用,幫軍士逐一用科技手段解決。

“還好,那時候殺了一群異形,當年不算白跑一趟。”丹提歐克說,“你覺得呢?”

佐蘭大概明白了這些天自己腦子裡回蕩的蜂鳴從何而來。

丹提歐克用扳手重重敲了佐蘭的頭。

說罷,丹提歐克用起他最近兩天習得的簡單語言,禮貌地向最近天天幫他們送食物的男孩道謝——他學會的語言大概為兩句問候語,一些表達口渴、饑渴的詞彙,破碎的語法,和最經典的本地臟話。

次年,他們在一顆行星上與當地人辯論了一千遍,他們並不是神的使者。

“彆笑了,”丹提歐克受不了了,向他示威性地揮了揮手裡的扳手,“再吵,你不如再睡會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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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帝之名,吾即刻命汝為馳騁星海者示以路途。”他下令。

二人過大的年紀反而為他們換來英特雷克斯人的更多信任,畢竟年長往往代表著智慧與知識的積累,和戰鬥威脅性的下降。

大營長確認了你的動作。他直直地盯著你,在你失焦的瞳孔中呈現為一個形容粗糙的影子,他掃去擋在臉前的頭發,靠近你,觀察著你顫動的眼皮。

佐蘭靠在窗邊,興奮地盯著那顆漸漸靠近的星球。“我覺得那是太空港,大營長。”

“我不想,”佐蘭邊咳,邊擠出他的聲音,“我不想讓佩圖拉博大人看見……一個老眼昏花,斷手缺肺,腿腳瘸了一半的三千歲老頭子……大營長,我不想這樣。”

但你是誰?

見一見我,我求你見一見我,父親啊……我發了誓言,我們發誓要活著,軍士,大營長說……內外皆鋼,鋼鐵的禱言……鐵甲不朽啊……父親,我想念你,佩圖拉博……對不起……我錯了……我很抱歉,我立了誓言,就差五百年……

一陣沉悶的悸動。

丹提歐克打開太陽燈,適當增加室內紫外線濃度。

縱使他們幫當地人趕跑了一支侵擾的異形,他們也僅僅是人類戰士而已。

佐蘭第二次醒來的時候,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嗆到我了”。

“我們算是任務已了嗎,大營長?”佐蘭問,花白的頭發反射著照明的冷光。

“儘管它今日尚未存在,但在一千五百年後的未來,天鷹將翱翔於寰宇。那正是我們所侍奉的人類帝國——更加具體些,我們隸屬於鋼鐵勇士遠征軍團。”

“那是泰勒弗斯山,佐蘭。”他輕聲說,隱藏在皺紋中的雙眼微微睜大,試著看清那兒的一切。“就是這樣的紋路,這種形狀……”

“啊,你醒了。”他吸了一口氣,裝作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還以為你要睡到餓死,佐蘭。”

丹提歐克微微一頓,偏過頭看向佐蘭。

時間的尖嘯追上了赫魯德港口。

你睜不開眼睛,耳中有雙重的蜂鳴,一者高昂,那是艦船內的警報留下的回響,一者低沉,那來自你的體內,你湧動的血管,你同時的心跳。

佐蘭咬了咬牙,後果是牙齦有些出血。

佐蘭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我暫時不會餓死,”他謹慎地說。如果還有手,他會選擇拍拍肚皮。

丹提歐克瞥了他一眼。“我猜留了。”

三年後,佐蘭在某天醒來時,發現他的腿不允許他站起來。他的全身都好像在向奧德賽號的底層下沉,疲倦到了一個極點。

他睡意朦朧,眼前的事物全都掛上殘影,卻又像等待著什麼將要到來的新事,便無論如何都不願再睡過去。

佐蘭低頭一瞧,自己發皺的皮膚中央,確實有一道貫穿前胸的長疤。想到兩人的匕首都在熵場內化為齏粉,佐蘭放棄思考丹提歐克是拿什麼東西給他切的。

丹提歐克搖了搖頭,默默將這一攻擊性異形的巢穴位置記在心中,排進仇恨的榜單內。

失去了導航員家係的指引,這艘在舊夜風暴中飄飄蕩蕩的小船,又遭遇了幾場擾亂磁場的輻射射線後,其他一同墜落到這一時間的赫魯德小船就成了星海中唯一的路標種類——赫魯德人的艦隊裡倒是有些能夠互相感知的係統存在。

他不知道……他躺一會兒,他就在這兒,身披鐵甲……大營長,關上門,彆讓父親進來,彆讓他們過來,彆難過,他好好的,明天就能從床上蹦起來,跑遍鐵原號的三重回環……父親,父親啊,你在哪兒……

“給我升個職位吧,大營長,”佐蘭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可惜不適合他那張老頭臉,“我兢兢業業乾了五百年活,到現在還是軍士。”

“那……咳咳,那我們趕緊回去找……”

“我們一定能再見到鋼鐵勇士,對吧?”佐蘭喃喃。“能回家?”

“去搶一艘!”

佐蘭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他的舌頭和喉嚨極其乾澀,這是昏迷一個月帶來的後果。丹提歐克從淨水器裡給他接了半杯水,準備照顧他的戰士。

“不……”佐蘭嘴裡發出一聲氣聲,他試著使勁坐起來,而這一舉動的宏觀表現,就是他的皮膚短暫地緊繃了一點。

對比大多數科技在歲月中失落,抑或是文明在野蠻中喪失的行星,那個口袋帝國文明可謂是讓人嘖嘖稱奇,不論是整體的技術先進性,還是內部的和平指標,不客氣地說——甚至比後來的帝國還要略勝一籌。

大營長猛地一抽刀,割斷一根錯誤糾纏的鐵線。

長年累月地,他好像恰恰就是等著那件事降臨,也許它已經降臨了,也許它等在門口,看著佐蘭何時願意下床,赤著腳向它走去。風從門外吹進來,灌進他空闊的胸腔裡,填補著肺的空缺。

丹提歐克忍著衰老外殼裡的病痛,一把抓住靈能者,反客為主,聲音隆隆若雷霆“吾乃帝皇之戰士,安敢冒犯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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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提歐克用奇異的眼神看著佐蘭“我們兩個,去闖一整個導航員家係?”

“鋼鐵生力量,力量生意誌,意誌生信仰,信仰生榮譽,榮譽生鋼鐵。此乃不破的連禱。”

“我在想……”他嗆了一嗆,聽見自己的肺再一次地發出空蕩蕩的尖銳細鳴,“我在想,我們回去的時候……”

軍士強行斷開神經連接,卸下一部分盔甲,從失靈的注射模組內取出一些活性注射劑,打算為自己注射。取出藥劑後,他發現自己的手無法再度抬起。

“假如再年輕幾百歲,我能單挑他們一支軍隊。”佐蘭笑眯眯地仗著當地人聽不懂他的語言,和丹提歐克誇下海口。

儘管這艘艦船已經比最初的赫魯德人小艇擴建了一大圈,就連船員都死了兩輪,骨灰盒架子堆滿一半,每個盒子上都用他們各自母星的語言,刻著這些凡人的名字。

在七百年左右——中途他們的時鐘在長時間的胡亂使用,和惡劣保存環境的摧殘磨損下壞過一次,因此對時間點並不完全確定,丹提歐克與佐蘭追著最後一艘逃逸的赫魯德船隻跑遍了半個銀河,終於在可能是極限星域的區域抓住了那艘艦船。

“我也去。”佐蘭說。

接下來的二十年內,奧德賽號的第一批凡人船員,全部陸陸續續地壽終正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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