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袖鳶姐姐_浴火貓妖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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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袖鳶姐姐(2 / 2)

“好好好,”老鴇笑得更不得手舞足蹈了,“那是一定的,一定的。”

明明是已經夜深,秦淮河上依舊漂著燈火闌珊的船隻,這裡太過吵鬨本就不太適合她的性格,她喜歡的吵鬨不在這裡。總記得那時草原上奔馳的駿馬和草長鶯飛的天色,天空比這兒的天空藍上許多,她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但換來的,她心甘情願。

正常時空,妖界大嵐景宮。

半陰之地以北的陰山之下,北邊的風經過陰山之巔發出嗡嗡的悶聲,青色發絲被綰到腦後。熙炎背對著如沫站在很遠的地方,懷裡麵的又又已經化成人形在一邊拉著他對麵男子的胳膊,臉上一副著急的樣子。如沫隻盯著熙炎依舊平靜的臉卻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

從那個男人來找熙炎到現在已經很久了。如沫把玩著自己長長的頭發一邊瞧著熙炎,好一會兒,如沫的手指在半空中停了停,睫毛閃動一下,熙炎終於開口了。

“我去找。”

“上哪兒去找啊?”魄霄急的滿頭都是汗,攔住熙炎的去路,“整個大嵐景宮都找遍了,小七非挑這個時候閉關!能找的地方全找了,你哥也說沒回去,你上哪兒去找啊?”

熙炎垂下眼瞼,右拳輕輕握住,“去她會去的地方。”

“她會去哪裡?她最會去的地方我已經翻了個底朝天了,”魄霄叉著腰在熙炎麵前走來走去,擺著手,“不行不行,這麼突然不見的情況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不是被人拐走了吧?不對不對,死丫頭那麼厲害也不是一瞬間能辦到的事情!哎,都怪我!眼睛怎麼就這麼不好使了!”

熙炎懶得聽他廢話,直接繞過他,“等我的消息。”

“哎!”

“我也要去!”又又一把抓住熙炎的手,熙炎拍了拍她的腦袋,又又嘟著嘴她知道熙炎不會帶她一起了,但她卻不肯放開手。

“好。”

又又一時愣住,手緊緊抓著熙炎的袖子,咧著嘴點頭,撲進熙炎懷裡,“恩!小十七最好了!”

熙炎無奈,他真的想過自己一個人就行了,但是落姬最後說的那句話。他懷裡的坐騎是落姬最疼愛的玩伴,她將這個坐騎交給自己,自己要完完整整地還到她手中。

“你要去哪裡,我也去。”

“不必了,”熙炎騎上化作貓妖的又又,拿出一隻小鳥兒遞給魄霄,說,“就在大嵐景宮等我,一旦有落落的消息,馬上用這個通知我。”

魄霄看了看小鳥兒,熙炎就已經飛了起來,他急忙追上兩步,“喂!這個玩意怎麼用啊!”

一道青色的微風吹過,魄霄轉身看了看,空無一人。

“小十七,咱們去哪兒?”

熙炎沉默一陣,他實在不想再去一次那個地方。之前是因為跟著落姬沒有辦法,這次還是因為落姬,嗬嗬,他輕笑兩聲,低頭,“你會原諒我愛上彆的女人嗎?”

聲音小得幾乎連自己都快聽不見了,沒有人回答。熙炎苦笑,“不會,對吧。就好像我不會允許你愛上彆的男人。如果你在,你一定會明白。”

“小十七?”

熙炎抬頭看著遠處,“往下麵去。”

“恩。”

她已經失去了一次,連懺悔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失去了。這一次連開始都沒有開始,或許也這麼結束了……

秦淮河有多深,這個時候還沒有人知道,知道的是,秦淮河淹死過人,而且數量不少。

綿堇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鳧水,反正是跳下來了的。借著河麵上那些倒映下來的燈光,她徒手托起剛剛從天上掉下來的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那人從河裡帶上岸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被衝到了哪裡。

深吸一口氣,才知道自己已經累得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摸了摸身上濕透了的衣裳,才感覺到一陣陣寒意,卻不是傷人的冷。隻是男人卻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衣裳,這麼冷的肌膚,怕是撐不住了。

緩過一口氣,綿堇湊到身邊那人旁邊,她伸手將那人淩亂的頭發扒開,是個男人,還是個容貌非凡的男人。

嗬,真好笑,為了個男人,真搞不懂方才自己在想什麼。

拖著男人,綿堇用頭上一支金釵換了兩件衣裳和一間很小但卻乾淨的茅草屋。茅草屋的女主人看見那隻金釵差點兒沒高興得暈過去,晚一些的時候還送來了兩碗粥和一碟小菜。

茅草屋裡的男主人去了縣裡過幾天才回,綿堇自己換好衣裳,拿著那套男人的衣裳不知道如何是好。

女主人送粥來的時候,看見還是一身濕噠噠的男人驚訝地說“小娘子,你怎麼還不給你相公換上,這天氣涼,你看你相公全身都濕了不說,身上這血……你們該不會是被仇家追殺吧?”

綿堇無奈地說“遇上了隻狼罷了。”

“什麼!狼?那你們運氣算是好的了!要是一群,命早就沒了!”

“是啊,運氣好。”

“我去給你那些草藥來,咱們這兒什麼都缺,就是不缺草藥!嗬嗬!還有些藥丸,是咱自己做的!效果很好的!”

“謝謝大姐。”

“甭謝了!些什麼呀真是,趕緊給你相公換上啊!我過一會兒就來!”

“恩……”

坐在男人麵前,綿堇回想著。她一小在窯子長大,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什麼都學了,還真沒學怎麼給男人換衣裳。

等到女主人把藥草都給拿來了,綿堇連男人的衣裳都沒解開,於是又被女主人恥笑了一番。

她鬱悶了,笨手笨腳卻小心翼翼地解開男人的衣裳,微弱的燭光下,她才看清這男人的樣子。她第一次看見有男人的頭發這麼好看,黑得發亮卻又有點泛著微藍,那麼長的睫毛到底是怎麼長出來的,陶瓷般的皮膚,被凍得發白的嘴閉得緊緊得……

“啊……”綿堇捂著發燙臉,才覺得自己的臉肯定紅得不像樣子了。那麼多男人都見過了,這個時候臉紅個什麼啊!甩甩頭,紅著臉給他擦乾身上。

男人的傷很嚴重,水泡過之後的傷口簡直難以入目,她以前見過一次彆人療傷,用燭火燒一下小刀,然後割開傷口放一些血,再用藥消毒,包紮。

綿堇很小心地割開男人肩頭,手臂和腰間的傷口,傷口處有些都化膿了,她怕會弄疼男人,不敢用手擠血,再三思考之下,隻得幫他把毒血給吸了出來。

這檔子事她這麼大可是第一次乾,要是被哪個知道了,估計她再也混不下去了!特彆是這個男人,死都不能讓他知道!但是為了救人,她豁出去了!

“呸!”綿堇吐掉最後一口血,拿清水簌簌口,趕緊給男人上藥。

她不笨,手巧,很快就給男人上好藥。傷口總算處理好了,也算鬆了口氣。

“啊!”

“什麼人?”

“我我我……”綿堇一下就從床上跳了起來,手腕卻被人猛地一扯整個人就摔在了男人的麵前。脖子上一股冰冷,才發現不知道男人從哪裡拿了把劍架在了她的脖子前。

深得發紅得眸子,沒錯,是紅色的,僵硬的表情好像可以把她一口吃下肚子裡去的眼神,她的心跳好像停止了,是的,她害怕。

“你不是鬼?”

綿堇不知所措地搖搖頭。

“人?”男人頓了頓,“怎麼會,該死!”

他的表情好像很痛苦,綿堇手中的藥丸就在男人臉旁,她咽了口口水,大著膽子下意識地動了動手,直接給男人塞了進去。

“你給我吃的什麼?”

“藥。”

“藥?”

男人閉了閉眼,又搖了搖頭,一手撐在床上,看著女人一副被嚇到的表情突然沒有那麼警惕了。

“喂!喂!你怎麼又暈了!喂!”

紅燭照亮的紅木屋子,幾方粉色的簾子下坐著滿頭發汗的綿堇,她小心為床上這個前天從秦淮河中就來的男子蓋好被子,擦擦汗才靠在床榻一邊安心地睡著了。

白天的悅己滿園比晚上安靜得多,房門就算被輕輕推開,綿堇都能覺察得到,但這個時候她很累了,就連有人走到她身邊也沒有驚醒過來。

“綿堇?”聲音有些驚訝,白皙的手指在她臉上拍了拍,“綿堇,綿堇?你這丫頭怎麼在就這裡睡了?夏姐都找你兩天了,都上哪兒去了,真是。”

說著就扶起綿堇往床上搬,這一看不打緊,自己的床上什麼時候多出來個男人!

“啊!來人啊,來人啊!”女子剛站起來,卻一腳踩到綿堇的長裙,“啊!哎喲。”

“詩話?”綿堇動了動身子,用手低著太陽穴,一陣暈眩,“大早上的,你怎麼進來我房裡?”

“小,小姐啊,”詩話努力從地上爬起來,無奈地把綿堇拉起來,“這裡是我房裡,你房在隔壁!我說你有床不睡乾嘛睡地上……啊!”

“咚!”

“啊……”綿堇捂著被詩話撞到的額頭,“我醒了醒了,也不至於撞我吧。”

詩話瞪著眼睛盯著床上露出半張臉的人,一把拽過綿堇,“你,怎麼藏了個男人在我床上!”

“男人?”綿堇揉著額頭瞅了瞅才想起來前天在秦淮河邊救了個人,忙拉住想出去叫人的詩話,“好姐姐!”

詩話聽著這三個字馬上僵住了身子,眼皮跳動地看著綿堇,估計是自己耳朵長了繭,聽錯了。還在思考中,綿堇又一句“好姐姐”真是讓詩話聽得心裡都笑開了花。

“咳咳,”詩話輕佻眼睛,掃一眼床上的男人又掃一眼綿堇,小聲問道,“你這丫頭是做什麼?難不成想藏個男人在咱們院子裡?”

“嗬嗬,姐姐玩笑了,就是,”綿堇不好意思地說,“收留他幾天而已,等他傷勢好了,馬上就走。”

“你與他一起?”

“我不走,他走。”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什麼?”

“哎,”詩話無力地在腦中構思自己想表達的內容,好一會兒才說,“你竟然會帶男人回來,真是奇跡。”

綿堇眼中有一瞬間的懵懂,想了想點頭,“恩。”

詩話無奈地搖著頭,自言自語道“不,不,你估計沒大明白我是什麼意思的。”詩話湊近她一些,悄聲問,“是哪家府上的公子能讓你護著?”

“不知道,”綿堇想也不想就答道,“他姓什麼我都不知道,我也不是護著他的,隻不過是不想見死不救罷了。既然救了,總不能又讓他死了。”

詩話愣住,“不知道?”沒好氣地說,“不知道你帶回來做什麼?長得好看有什麼用?”

綿堇死死按住詩話的嘴,眼神凶狠地低吼“小點兒聲會死啊!你想讓整個院子都知道你詩話房裡藏了個來曆不明的男人?”

詩話被她這麼一吼吼得有點寒,僵硬地扯出一抹笑來,“綿堇生氣了?”

綿堇翻了個白眼放下手,“生氣了還能與你說話嗎?彆喊了,人家是不是少爺公子都沒關係,隻不過是順手救了他罷了。”

“那你帶回家去不更好?”詩話理理衣裳。

“不想讓那些人說閒話,”綿堇彎身給男人蓋上被他弄掉的被子,看著他有些失神,“在我當上花魁之前,不能讓任何人給我戴上不必要的帽子。”

詩話微笑,拿出一方手絹擦著眼角點點淚光,感動地說“綿堇……”

“不要這誇張!”綿堇低聲吼道,臉側有微微的紅色。最受不了的就是詩話這動不動就喜歡掉眼淚的性格了,“又不是為了你,隻是為了我自己而已。”

綿堇越是這麼說,詩話的眼淚越是流的厲害,所以她總是這麼努力卻又不善於表達。她們這裡沒有永遠的朋友,沒有誰會可憐誰,就算你死了,往日與你關係好的姑娘也隻能歎一聲氣,默默哭了一場,然後繼續自己人生的逢場作戲。即使是這樣,她們微小的友誼卻萌生了,雖然也許隻是暫時的。

“綿堇,”詩話喊住準備出去的綿堇,笑道,“不要太勉強自己了。”

綿堇背對著她擺了擺手,朝與自己房間相反的方向走去,“管好你自己吧。”

詩話低頭輕笑,“你是想說讓我隻用照顧好自己嗎?”

“仲夏啊,真不是媽媽我在這裡跟你討價還價,你也知道這幾年多虧了你和袖鳶、璐梅她們帶出了不少姿色好的姑娘,但是你們三個可是撐著咱們院子的姑娘,你們說走媽媽我也不是不放你們走,但是吧,你們一說走就全給走了,這,這你叫媽媽我還怎麼活?”綿堇剛剛走到自家姐姐的房間外,伸手還沒推門就聽見老鴇一陣牢騷。

推門進去,屋子裡除了麵無表情的仲夏以外就是坐在一邊悠哉悠哉的袖鳶了。

“姑……”話還沒說,醉蔭急忙捂住自己的嘴,滿眼都是擔心的樣子。

仲夏抬頭看見進來的綿堇無奈地點了點頭,示意她過去,老鴇背對著綿堇,看上去又在抹她那極力擠出來的眼淚。

“你們這嫁人的嫁人,回鄉的回鄉,就丟下媽媽我一個人和這一院子不成器的姑娘!哎,媽媽我平時可對你們不薄啊,你們,你們也不稍微為媽媽我想想也就算了,也不為這院子的妹妹們想想?”

綿堇不悅地皺眉,走到仲夏身邊坐下,老鴇順勢接著說“綿堇呀,你這些天都上哪兒去了?害的我們成天成天的找你都沒做生意,你再不回來這一院子的姑娘都要餓死了。”

“媽媽嚴重了,咱們院子的姑娘多得是,我不在幾天正好讓媽媽可以提拔提拔那些新來的丫頭,不是嗎?”

“哎喲!她們那幾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哪能跟你比啊!跳個舞唱歌曲子都不會,真是把我給急死了!”老鴇突然看了看綿堇,問,“姑娘這幾日上哪去了?爺們都念叨這你呢!”

綿堇冷冷一笑,“有什麼好念叨的,這不是回來了。”

老鴇轉而一笑,她雖不喜歡綿堇,但綿堇這聰明又不喜歡的拐彎抹角的性子倒是挺喜歡的,“姑娘是聰明人,媽媽就是多嘴告訴你一聲,這花魁是人人都想當的,我知道你性子烈,那些爺們覺著你新奇,新奇是好,不過也不是說溫順就不好。你可想清楚了,這次是媽媽給仲夏姑娘的麵子,下次你若再出什麼狀況,這悅己滿園的花魁就不會隻是一個了。”

綿堇本想破口大罵,不過仲夏拍了拍她的手,她明白很多事情不能生氣,她也沒有資格生氣。

起身,行禮,綿堇平淡地說“媽媽教訓的是,綿堇不懂事,以後還請媽媽逢了夏姐的麵子多多擔待些,”老鴇愣了愣,以為綿堇會很不削地起身進屋去,沒想到她竟然這般謙虛,卻又見綿堇笑得得意,“不過綿堇倒是覺得,不管是不是花魁又怎麼樣呢,能為咱們院子掙錢的才是最好的,不是麼,媽媽?”

醉蔭給綿堇上茶的手抖了抖,不由地自己都是一身雞皮疙瘩。姑娘這會兒要是生氣起來,會不會一杯子就朝老鴇砸過去呢?

“嗬嗬,是,是啊……”那廝笑得美,去讓人覺得全身發寒。

“夏姐教出來的姑娘就是不一樣,這話兒說得就是好聽!”本在一邊默默喝茶的袖鳶突然起身,走到綿堇跟前臉蛋兩邊的酒窩露得明顯,道,“比我家那丫頭會說話多了。”

綿堇沒怎麼搭理她,往旁邊挪了挪,“袖鳶姐姐高估了,綿堇最笨大家都知道,但對媽媽說話還是知道些分寸的。”

“那是那是,不管是什麼姑娘,能賺到銀子的才是好姑娘,這是咱們進來著院子裡,媽媽一直在說的話,看來你算是明白了。”

綿堇臉色微變,她可不想被一個靠賣身來賺銀子的女人這麼說。

“袖鳶,你的馬車等了很久了,還不走?”

“夏姐這是趕我了?”

仲夏淡淡然說“晚一時又如何,不會來的人終究是不會來,為何不自己走的高貴些?”

袖鳶的身子猛地一怔,忽而又放鬆下來,小嘴喃喃兩句,忽然邁開步子往外走,走過仲夏麵前時,輕輕一句,隻有她倆聽見,“我還沒有完全輸。”

“袖鳶!袖鳶!急著投胎啊!說好的留給我的銀……”

袖鳶不耐煩地朝老鴇喊“都在房裡,會讓琴瀧給媽媽的!”

“那還差不多,路上小心,媽媽就不送了啊。”

“哼。”

仲夏抿一口茶,低聲對侍女吩咐了一句什麼,侍女拿著個包袱出去了。老鴇眼尖,眼睛轉了轉又垮下臉來,說“我說姑娘啊,這賣身契也不是不給你,隻是媽媽怕你又犯傻,不小心掉了被彆人撿了怎麼辦?上麵已經蓋好印了,媽媽給你收好,你就放心去吧。”

“媽媽的意思是想自己留個紀念?”

“嗬嗬,是,是啊!媽媽舍不得你這不是!”

這階梯可真是好下!

仲夏勾起一抹笑意,“若是我不願意,一張賣身契就能把我留住麼?”

老鴇趕緊搖頭擺手,“媽媽不留你也留不住你,姑娘找了個好人家,媽媽我也高興啊!就是那麼一張紙,實話說了吧,媽媽我就是不知道放哪裡去了,這不是怕你笑話才說不給的嘛。”

仲夏收起微笑,臉色有些涼意,老鴇見她不好對付,馬上又說“姑娘不要擔心,就算你嫁過去了,媽媽我一定給你找到讓人給你送去好不好?”

“媽媽,仲夏一向……”

“夏姐!”綿堇突然打斷仲夏的話,掃一眼老鴇,問,“媽媽說找不到了就找不到了吧,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媽媽對咱們這麼好,想必以後就是找到了也不會拿賣身契來要挾夏姐的。況且夏姐以前的事情說出去誰不知道?媽媽可不喜歡惹事。”

仲夏沒大聽明白,但是綿堇竟然說這麼說還真是讓她意外。

“就是啊,你瞧瞧綿堇多懂事,媽媽我啊可是真心為你們好!隻是,”老鴇還不明白綿堇的話,一個勁兒又起來了,“隻是你說你這一走,咱們院子就不好過了啊。”

“醉蔭。”

“姑娘請吩咐。”

“把夏姐準備好的禮物拿來給媽媽吧,媽媽最喜歡禮物了,現在高興,就現在給了吧。”

醉蔭小心看了看仲夏,仲夏點點頭讓她進去拿出來個包袱。媽媽滿心歡喜地接過,手剛一接住就被包袱的重量將雙手壓了下去,“喲!好沉!”

綿堇問道“媽媽還滿意?”

“滿意滿意!還是姑娘有心!還是姑娘有心啊!”

“這下子院子的姑娘可是夠吃喝的了?”

老鴇欣喜若狂,忙起身後退,“夠了夠了!姑娘還得準備行李吧,媽媽就不打擾了,有什麼事情叫丫頭過來通知一聲就行了啊,你們慢來慢慢來。”

“媽媽好走。”

醉蔭過去關上門,綿堇極度嫌棄地翻了個白眼,“什麼玩意兒!見到銀子眼睛都不見了!真惡心。”

仲夏一邊喝著茶,一邊說“今個是怎麼了?有點不像你的作風。”

綿堇得意地抿嘴笑道“那是,醉蔭,你們幾個先下去吧,我要跟夏姐說悄悄話。”

“是,姑娘有事就喊聲,醉蔭在門口守著。”

綿堇擺擺手,“去吧去吧。”

屋裡人一走,綿堇馬上湊到仲夏跟前,笑嗬嗬地看著她。

仲夏放下手中的茶杯,無奈地笑道“是不是又乾了什麼壞事,都笑成這樣了。”

綿堇靠在仲夏的肩上,從懷裡拿出張紙來,“我看她還怎麼得意的起來!哼哼!”

“什麼?”仲夏看了看,用手敲一下綿堇的頭,“偷東西可是犯法的!”

“無所謂,反正沒人知道。”

“我知道。”

綿堇一愣,晃著仲夏的身子,“我還不是為了夏姐才偷的。”

“嗬嗬,你怎麼不連你自己的都偷來?”

綿堇鬱悶了,“我倒是想,不過去了好幾次都沒瞧見我的,也沒瞧見詩話的,難道她把我們幾個的都藏起來了?夏姐你乾嘛?”

“燒了,”仲夏順手將綿堇偷來自己的賣身契放在了燭火上,“以後都不想再看見這東西了,那時真是太衝動,毀了我不少歲月。”燭火映著的臉龐格外清晰,沒有喜悅也沒有後悔,隻是無奈和一絲絲歉意。

隻有綿堇懂仲夏在想什麼,拖著下巴看著她,這些年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歲月,她還像是綿堇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那樣美,美得讓人覺得她不應該屬於這江南的煙雨,卻沒人想得出她屬於哪裡。

“若不是當初,說不定我會成為第一位女將……”仲夏打住腦中閃過的念頭,忙搖了搖頭,她真傻,就算不是第一位又如何?曾經的事情都過去了,她已經不會再想過去了。

撥雲見日,江南正直最晴朗的季節,墨綠的山嵐此時被新樹染上一層翠綠的顏色,一望無雲的藍天像是被拉開的卷軸。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

以往這個時候街上來來去去不少人,但這兩天卻少了不少姑娘。熙熙攘攘的人群擠在秦淮河邊的一座亭子外麵,放眼望去,花花綠綠五彩的衣裳,全是貌美如花的小家碧玉。

亭子中坐一位女子,身穿橘色衣衫,外披一件深灰色披風,頭戴風帽看不太清楚樣子卻也估計不出是桃李年華還是而立之年,在空氣中的玉手裸露著白皙的手臂。金色的鐲子在兩隻上臂上閃閃發亮,不止一兩個,而是五六個那麼多。幾張白紙,一隻毛筆,旁邊放一根淡黃色不知道是什麼動作的骨頭,點著奇怪味道的熏香。就是這麼一個女人,引來了一撥又一撥的姑娘。

姑娘們都被攔在亭子外麵,探著頭,一個個議論紛紛,吵吵鬨鬨。亭子門口兩位少女,攔住她們進去的路。橘衣女子低頭寫著什麼,撚起手指又算了算,她麵前,一位衣冠華麗的女子正默默等著紫衣女子開口。

廳外不少靠得進的女子們似乎都緊張起來,也不由地盼著那位橘衣女子會說些什麼。

“夏姐,路途遙遠,這一路上你可要萬分小心。”悅己滿園的門口貼著一張暫停一日的標語,綿堇握著仲夏的手,萬分叮囑。

仲夏拍拍她的手,臉上帶著些傲氣,“傻丫頭,我不會有事的,彆忘了我可是很厲害的。”

“再厲害夏姐也還是個女人,要去那麼遠的地方我自然是要擔心的。真的不用等將軍派人來接你就提前出發嗎?”

“恩,”仲夏點點頭,看著天上的太陽,本安靜的臉上變得有些嚴肅,若有若無地說,“不早了,我已經沒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綿堇知道多說無用,隻是小心叮囑她小心照顧好自己,“今日一彆,我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麵了?”

仲夏笑了笑,搖搖頭說“也許說,也許不是,這就要看咱們的緣分了。不過太掛念我,該見麵的時候早晚都會見到,若是沒緣,就算近在咫尺也見不到。”

“我又不瞎,你在我麵前我怎麼會看不見你呢。”綿堇笑道。

仲夏看了一眼綿堇身後不遠的另幾位看著她們的姑娘,微微點頭,從袖中拿出一塊玉佩來,“若是你能來找我就另當彆論了。”

那塊玉佩用紅繩編了起來,正好可以掛在腰上,上麵刻一個‘晚’字,綿堇心裡明白。送走仲夏,綿堇不知道心中是什麼滋味,看著仲夏的馬車漸漸遠離,心裡悶悶的,往前走去幾步,鼻尖有算算的感覺,但眼淚始終還是流不出來。這種與彆人分離的感情,她不想去想得太多。

“死丫頭,一大早站在大門口哭什麼哭啊,要哭進去哭去,難看死了。”毫不客氣的語氣,綿堇的肩膀被一位穿著彩衣,長相精致眼神銳利的姑娘狠狠拍了一下。

“瞳毓,你輕點兒,你想把綿堇打殘了?”詩話連忙攔在她們中間。瞳毓不屑地冷哼一聲,殘了就殘了,關她什麼事?

綿堇吃疼地側身,這一下她的肩膀可是麻了。微微皺眉扯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來,“男人婆,最近力氣又見長了啊,是不是又偷偷一個人在屋裡練力氣了?你的目標是徒手打死一隻老虎嗎?”

“本姑娘就這點力氣你就疼了?”瞳毓環著手,站在綿堇麵前足足高了她一個頭,低眼看她,得意地說,“嬌生慣養,現在好了,夏姐走了,沒人寵你了吧,哼哼。”

詩話幫綿堇揉著肩,綿堇挑眉,“是啊是啊,璐梅不是也走了嗎?現在好了,大家都沒人寵了,我跟你一樣了你是不是覺得這樣才像話?是不是很開心,心裡很平衡了啊?”

瞳毓討厭彆人看穿她的心思,略略皺眉,身後突然冒出了個似從低穀傳來的聲音,“夏姐走了,今日閉店,咱們不去哪裡玩玩?”說話的人也是和她們一小一起長大的姑娘,紗涓。無神的雙眼是她最大的特點,一條手絹從不離手,似有似無遮住自己的小嘴。不爭不搶,不笑不哭,永遠都是最平靜的樣子。

詩話一聽,馬上讚成,“好啊好啊,咱們四個很久都沒有一起出去逛逛了。走吧走吧,出去看看也不錯啊。”

“你們去吧,我心情不好,不去了。”綿堇擺擺手,從大門進去。

詩話與紗涓對視一眼,身邊的瞳毓抬腳已經跟了進去。走到院子時,綿堇被瞳毓拉住,瞳毓不悅地說“搞什麼特殊啊,你心情不好一個人悶在屋子裡就好了?看看你這眉頭皺的,哪個公子看了你會喜歡啊?就算你現在還不必接客,也不能把自己長醜了啊!”

綿堇側臉看著彆處,沒有心思與她爭執,“你讓我回房休息吧,我不在你不是更開心。”

“你去了我是會不高興,不過你不去我更不高興。”

“又來了,真是霸道,說不去就不去了。”

綿堇白她一眼準備離開,卻被紗涓攔住,“去吧綿堇,瞳毓是不想看你一個人傷心。”紗涓說得與她說得像毫無關係一樣,平淡如水。

“哼,我才沒有這麼想!”瞳毓連忙反駁。

紗涓比瞳毓矮了一個多頭,隻得拍著她的背脊,點點頭,“是是,不要這麼激動。”

“就是啊,”詩話乘機拉著綿堇的手,笑嘻嘻地說,“反正你在屋子裡也是看著外麵發呆,走啦走啦,出去散散心,咱們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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