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格裡芬爵士,是你呀。”老麥克斯認出了格裡芬,跟他熱烈的擁抱了一下,“你上次來的時候沒留胡子,這次我都認不出來了。”
“你們認識嗎?”阿格尼疑惑地問。
“認識呀,他喜歡吃我們家的奶酪焗龍蝦和加檸檬醋的炸小魚,”老麥克斯笑嗬嗬的搓著手,“每次跟著領主出去打完仗或者去王都辦事情回來的時候都會來我這裡住幾天,給自己放個假。”
“這可是私人情報啊!沒經過我的同意,你可不能告訴他們。”格裡芬看起來似乎異常開心,“我這裡要二十人份的麥酒和在井水裡冰鎮過的蔬果,奶酪焗龍蝦和醋炸小魚配蒜泥蛋黃醬,還要些烤雞,我的那隻幫我烤久一會烤的脆脆的;另外再給他們宰頭羊吧?再上一些肉派和蘋果派,再來些蜜汁烤菜和烤的稍微過點火的培根,好好招待一下我的朋友們,我可是惦記你家的酒食很長時間了。”
“沒問題,一點問題都沒有,”老麥克斯連聲答應著,一邊打開客棧的大門,“您裡邊坐,諸位往裡坐。”
阿格尼下馬,把韁繩交給了迎上來的馬房小弟,這時他敏銳地注意到了馬棚中有另外一群馬,數量要比自己這一隊人更多,不,準確的說這群顯然是屬於同一撥人的馬匹幾乎是他們人頭數的三倍。
“有彆的騎兵隊在這裡住宿嗎?”阿格尼低聲問了一句馬房小弟。
“有的,男爵大人。”馬房小弟機靈的辨認出了阿格尼的爵位,“尊貴的克雷斯伯爵夫人正和她的侍從們在這兒歇腳,等著去參加密涅瓦城的比武大會呢。”
“克雷斯伯爵夫人?那是什麼樣的人?”阿格尼回頭問格裡芬。
“啊,那是柯蒂斯堡西邊的伯爵領,王國南部第二大的封臣。”格裡芬輕描淡寫的說,“可憐的伯爵夫人伊芙琳·希利卡前年繼承伯爵領的時候隻有十五歲,前任阿依達公爵奧丁頓·希利卡陣亡在和東奧彌爾人的軍事衝突中,除了她和現在的阿依達公爵夫人溫蒂·希利卡之外沒有留下任何子嗣,尤其是能單獨繼承家業的男性子嗣。在他死後,阿依達公爵領就拆了家了。喏,你看,”說著,格裡芬指向客棧另一邊木架上的一排騎兵盾,“那是他們的家族紋章,藍底黃色鮭魚,而她妹妹的家族盾徽是藍底紅色鮭魚,我到現在都沒弄明白這其中到底有什麼差彆,藍色紅色的鮭魚看起來都差不多,戰場上也很難有人分得清。晚些時候我帶你去見她,這是作為下級貴族應有的禮節;不過現在咱們先吃飯,我肚子要餓扁了。”
阿格尼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走進了客棧內,老麥克斯已經把格裡芬點下的菜式上的差不多了,客棧大廳內的三張長桌上有兩張都坐著阿格尼的部屬們。卸掉了盔甲的冒險者此時顯得饑餓異常,舟車勞頓的士兵們正在大啖美食,喝著麥酒,阿格尼甚至看到劉峻辰把三條炸小魚一起塞進嘴。“有那麼好吃嗎?”阿格尼這麼想著,他本以為希羅世界的烹飪藝術也就那個意思,和威遠城的廚子比水平強不到哪兒去,一直以來他吃的不過也是和維桑軍營裡的夥食差不多的東西黑白硬麵包,加了胡椒鹽的蔬菜湯,有時候能吃到烤肉,然後用烤肉汁蘸麵包吃,平平無奇,日複一日,好像太陽東升西落般毫無懸念,即使是在深山老林裡打到了什麼稀奇古怪的野物,烹飪手法也和尋常食物彆無二致。
在他把第一條檸檬醋炸小魚塞進嘴的時候,卻周身震顫起來,好像看到了有一朵托著他的味蕾夜行登霄直入天國的蘑菇雲。小魚炸的恰到好處,炸魚所使用的食用油並不是尋常的棕櫚油,而是能把小魚的外殼炸的又香又脆的起酥油;薄厚適中的掛糊讓炸小魚在盤子裡黃澄澄的冒著令人垂涎的香氣,檸檬醋猶如畫龍點睛一般中和了起酥油的油膩感,為炸小魚帶來了一絲清爽的風味。熱乎乎的炸小魚吃起來溫暖飽足,實在是讓人非常感動。
“這是什麼!”阿格尼一邊嚼著炸魚一邊問身旁的格裡芬,“這也太好吃了,你怎麼沒有早點帶我來這個地方?”
“唔,我也不記得你又跟我說過要給你介紹好吃的店家啊,雷諾茨的廚子手藝也還不賴,我就沒有到處打野食,不然兄弟我怎麼可能有好地方去不帶上你?”格裡芬的嘴裡塞滿了牛肉派,另一隻手抓著兩根冰鎮過的青瓜粗條,往放了醬油和青芥末的碟子裡蘸著,“現在知道後悔了吧?你看,之前非要離開卡爾加裡去異國闖蕩,結果就錯過了這麼多好吃的,南卡爾加裡地大物博,廚藝過人的夥夫又多,這裡的美食在希羅還是很有名氣的;我跟你說,老麥克斯跟他家養的廚子會做的東西可不老少,他家的蔬菜濃湯不知道放了什麼東西,大冬天熱乎乎的來一碗彆提多帶勁啦,還有山菌肉汁焗飯和魷魚串烤,紅燴牛肉,我一個個給你數能數一下午好了,讓我們吃飯吧。”
阿格尼不可置信的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的餐盤上,這頓飯徹底扭轉了他對希羅飲食的看法。檸檬醋炸小魚的美味幾乎顛覆了阿格尼對於美食的全部理解,奶酪焗龍蝦醇厚香濃的風味也和開陽港的烤龍蝦截然不同。蜜汁烤雞被烤的酥酥脆脆,咬在嘴裡就發出動人的嘎吱聲;冰鎮過的蔬果在吃過熱乎的食物之後也變得格外多汁可口,就連餐後清口用的清水也好喝的像一泓冷火,流過阿格尼的喉嚨,蕩開餐食的油膩感,清爽的衝洗著他的脾胃。阿格尼破例吃了許多東西,他的部屬們也是不遑多讓,他甚至看到艾能奇因為吃的太多積食了,不由得中途爬下餐桌找了一張長凳躺著,捂著肚子長一聲短一聲的“哎呦!哎呦!”叫著,嚇得店小二忙上忙下的照顧艾能奇。
餐罷,阿格尼擦了擦嘴,喝了幾口水,癱坐在椅子上,還沒等他開口,格裡芬就在旁邊雙手交叉看著天花板先於他說“阿格尼,有時候不去乾那些打打殺殺的勾當,找個手藝高超的店家吃點好吃的再來那麼兩口小酒,你會發現活著是真他媽好;人活著就兩件事,吃,做愛,還有什麼彆的值得追求的東西?我們都是這個世界的一塊渺小塵埃,隻要有錢在這種地方大啖美食,再找個可愛的小姐姐上樓,彆的我什麼都不求了,唉!”
“對啊,”阿格尼長長呼了一口氣,“活著真好。”但他總歸是沒辦法一直待在暮光之棧,他想,他和廚藝高超的老麥克斯不一樣,他的宿命畢竟不在這裡。但以後還是可以經常來吧?阿格尼若有所思的想著,這頓美餐隻花掉了他三個金羅蘭,還包括了住宿費和擦洗盔甲、安頓馬匹的費用,簡直沒有比這更劃算的生意了。
“休息會兒,我帶你去拜謁克雷斯伯爵夫人吧。”格裡芬說,“讓士兵們自己鬨一會,我們去把該儘的義務做完。”
阿格尼點了點頭,稍事休息之後,他便重新穿回了他那繡著白玫瑰的罩袍,帶著身著甲胄的戴維斯和格裡芬動身前往二樓拜謁克雷斯的伯爵夫人。
阿格尼終於見到了克雷斯伯爵夫人,這也是他自從來到希羅之後接觸過的最高級彆的領主。第一眼看去,年輕的克雷斯公爵夫人有著一張說不上特彆好看,但也不醜的臉,隻是略有些稚氣未脫之感,值得一提的是伊芙琳·希利卡皮膚白皙到令阿格尼感到有些害怕,或者說那隻是某種意義上的“白皙”,沒有血色,讓人感覺這個女孩並不健康。
克雷斯伯爵夫人伊芙琳·希利卡穿著一件逶迤拖地的紫色綢緞長袍,腰上係著一把儀式用細劍,劍柄上的銀質浮雕是和她的家族紋章一模一樣的鮭魚。幾名和格裡芬與戴維斯一樣穿著甲胄的侍衛隨侍左右,但令阿格尼感到訝異的是,克雷斯堡的騎士不管是精神還是氣場都要比格裡芬和戴維斯強些。但年輕就是年輕,十七歲就是十七歲,如果從未知曉她的身份,阿格尼顯然會以為她隻是個大貴族家氣質出眾的小姐,卻絕不會認定她是一個領主,就像你絕不會對一個看上去像是尋常富人家的小女孩彎腰行禮一般,因為那錦衣華服隻能說明她家庭背景的富有,畢竟家族實力同樣是實力的一部分;但那並不能證明女孩的家族頭銜究竟有多麼顯赫,畢竟按照裡維拉·諾頓的話來說“在密涅瓦城大聖堂頂上往下吐一口痰,就能砸中三個騎士老爺。”
“很高興認識您,阿格尼男爵。”伊芙琳·雪萊輕啟朱唇,對阿格尼說,“早已聽說尊貴的裡維拉伯爵前些日子尋回了自己在外闖蕩多年的兒子,今日一看果真器宇不凡。”
“夫人您也是美貌動人,倘若我有能力在比武大會上取得桂冠,一定將桂冠呈遞給您。”阿格尼客氣的表示。
“您也是要去參加比武大會,才路過此處?”伊芙琳伯爵夫人並沒有表示訝異,隻是出於禮節接了阿格尼的話。
“對的,莫非?”阿格尼看向伊芙琳伯爵夫人。
“哈哈哈不是我要去比武啦,”伊芙琳捂著嘴輕聲笑了一下,“是我忠勇的部將和擁有我的信任的朋友,梅林·希利卡和瓦倫丁·赫特兩位勇士。”
注釋1克努特希羅世界西南方的濱海地區,由赤暮城的埃利奧特家族統治。
注釋2扶桑帝國扶桑帝國是在希羅大陸南部塔羅斯地區的封建軍事獨裁帝國,以扶桑人為主體,普遍信仰亞特蘭蒂斯正教,但在語言方麵和希羅大陸其他地區有著較大差彆,由於發音存在嚴重的地方化和變種化,拉劄德尼亞通用語幾乎在塔羅斯地區形成了屬於扶桑帝國的特殊語係,許多單詞的發音已經和標準發音大相徑庭。總而言之,扶桑帝國在經濟方麵小有建樹,其平民生活水準總體高於奧彌爾地區和埃塞克斯地區,與南海地區及芬裡爾地區大致相當,但生活方式和文化傳統有許多不同之處。扶桑帝國的封建體係是獨樹一幟的“幕府封建製”,這大大區彆於希羅大陸大多數國家的法理封建製和尊日帝國、芬裡爾帝國的選帝侯製。這種封建製度下沒有公侯伯子男的爵位分級,帝國的領主們統一稱呼為“大名”,封地總體量不大於一萬石的稱為“旗本武士”,再往下就是領扶持米的下級武士和隻有介於武士階級和農民階級之間的階層“鄉士”。在幕府封建製的頂端則是帝國的統治者“征夷大將軍”,這一職位在扶桑帝國世代傳襲於源氏家族,至《救國聯盟》開場時,扶桑帝國征夷大將軍為第21代征夷大將軍源義真。扶桑帝國的士兵以其技擊之術聞名於世,並發展出了諸多武術流派。扶桑帝國的軍隊編製中存在火器,這是劃時代的革命性軍隊建製,在尊日帝國的大規模火器部隊被曝光之前一直在希羅大陸處於領先地位。扶桑帝國的首都位於六波羅禦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