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發作的柳無憂左顧右盼了一番,隨著天佑進府了。
到了秋苑,關上院門,三人在屋裡敘敘地說著。
“爺,夫人,你們猜胡嬸怎麼著了?”墨風興致勃勃地賣起了關子。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柳無憂的胃口早已經被吊了起來,加上廟會沒玩成,心情十分糟糕啊。
真是夠粗魯的,墨風腹誹道,這邊有些同情地望了天佑一眼,隻好解開謎底,“胡嬸根本就是在演戲,他和老胡還有那黑須男串通好,故意裝成被賣的樣子,進我們府偷東西。”
這真相真夠殘忍的,柳無憂一天之內第三次被打擊了,是她同意讓胡氏住在府裡的,“我真是白長了一雙眼睛了,這麼輕易地被她騙了,瞧我一會兒怎麼給她好看。”
“丫頭,不急,”天佑似乎並不意外,“我們府裡也沒什麼可偷了,一會兒趕她走就是了。”
天佑想息事寧人,可柳無憂不依了,“敢情不是你上當受騙,所以這麼輕易放過她了,我柳無憂好歹也是集智慧和美貌於一身的人,虧心的事情不做,但是吃虧的事情不能這麼算了。”
墨風瞅瞅天佑,悄聲問道,“爺,您把夫人怎麼了?她怎得和吃了炮仗差不多,平時就她心軟。”
“多事,”天佑瞪了墨風一眼,還不是披風和廟會的事情惹到他的小親親了,這話自然不能和墨風說了,多少沒麵子的事情。
柳無憂在屋裡左右尋了一圈後,累得氣喘籲籲,抓起桌上的茶壺就往嘴裡倒,那茶水早已冷透了,這一口是把她的牙齒都快凍倒了,“嘶~今天諸事不利,倒黴到家了。”
“你著急什麼呢,丫頭,不就是個胡氏的事情麼,你用得著這麼費儘心力地對付她?”
柳無憂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氣鼓鼓地說道,“爺,您這話裡的意思是指我小氣了?亦或是說您自己寬容豁達?”
“胡說八道,我就是讓你彆那麼生氣了,你那眉頭緊得像是七十歲的老太婆了,”天佑伸手要撫平柳無憂的眉頭,可是她將頭重重地磕在了桌上,有氣無力地嗔道,“天佑啊,你家裡怎的一點兒值錢的東西都沒有啊?”
“你想栽贓嫁禍?”
“不然呢,那胡氏忒可氣了,她不是來偷東西麼,那就讓她稱心如意好了。”柳無憂抬起頭,可憐兮兮地說道,“你想想看,還有沒有值錢的東西,是你給藏起來的?”
天佑嘴角一勾,笑道,“要是有值錢的東西,我早就賣了填補家用了,何須你這麼辛苦又是去賭坊又流血的。”
“那怎麼辦啊?”
“你不是很討厭都敏郡主那件披風麼,拿去用好了,”天佑話音一落,柳無憂頓時跟打了雞血似地興奮起來,“真的可以嗎?都敏郡主倒時候問你,你怎麼說啊?”
“披風太值錢,被偷了。”雖然不是什麼絕好的說辭,但是都敏郡主肯定無話可說。
“天佑,你太好了,”柳無憂跟隻袋鼠似地跳入天佑的懷裡,捧起他的臉左右各親了一下,雙眸泛著精光,“你對我太好了,愛,愛,愛死你了。”
說完,柳無憂又跳離了天佑的懷裡,拿著那件吃驚披風跟一陣風似地跑了出去,栽贓嫁禍的時候,還得趁胡氏沒回來才行。
墨風瞧見天佑為博得柳無憂一笑竟然不惜糟蹋了都敏君主的好意,擔憂道,“爺,您就不怕郡主發飆嗎?那件披風可是她心愛之物。”
彆人不了解天佑也就罷了,墨風這麼問是直接使得天佑不悅了,“你是太小瞧我了呢還是太高看郡主了?一件披風她能拿我怎麼樣?再說了,我幾次還給她她都閉門不見,什麼意思你不明白?”
墨風低下了頭,懊惱自己確實問得有些多餘,先不說柳無憂當初收留了天佑,就是後麵那一次救命之恩就足夠讓天佑將柳無憂寵上天去了。
“彆站著了,有件事情安排你去做。”
“爺儘管吩咐。”墨風毫不猶豫地應下。
天佑說了一番自己的打算,墨風聞言笑了出來,“爺,您這招可真絕。”
“知道就好,不然一件披風也隻能除了胡氏,外邊兒那兩個人也得一起辦了才行,另外讓門口得兩人彆那麼認真守著了,偶爾喝口酒也是可以的,或者是進府巡邏一番,免得有人偷偷進來躲起來。”
“知道了,小人現在就去說,”說完,墨風就閃出了臥室,而天佑卻對柳無憂那兩下親吻念念不忘了,原來隻要滿足她小小一點要求就能讓她這麼高興,真是個知足的丫頭。
柳無憂赤金披風卷好之後放在了胡氏裝衣服的布包之中,然後弄成沒有被動過的樣子。
柳無憂剛計劃好她的事情,隨後墨風帶著兩個侍衛又進了胡氏的屋子,這兩個侍衛可算是精兵中的精英,這廂抬了一個重物累得兩人喘不過氣來。
“墨管家,這也太沉了,你沒事整這個事情乾什麼?”
“放進去,”墨風沒回答侍衛的問題,而是讓他們兩個把東西挪進了床榻和牆的夾縫裡然後吩咐道,“爺讓你們一個巡邏一個看門,尤其是看門那人,累了休息一下也無妨。”
兩個侍衛奇怪地一塌糊塗,但是墨風不說,他們也問不出什麼來。
墨風見胡氏還沒回來,就找了張椅子坐坐,無聊的時候還吹起了口哨。
胡氏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情了,墨風等得都快睡著了,直到發現胡氏的腳步聲之後立刻警醒了起來,從椅子跳了起來,背對著胡氏再找什麼東西,嘴裡還不停地念叨,“那玩意兒到底藏在哪裡了呢?價值千金的東西,應該不會這麼輕易找到了吧?”
墨風一邊念叨一邊偷笑,眼睛早已瞄見胡氏在外邊站立許久,看時間差不多了,就站直了身子,不停地拍著自己的背,“哎呀,真是苦了這個老腰了,侯爺說的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珍貴呢,還讓我找到後麵去,這樣也不用夫人這麼辛苦的種菜了。”
說完,墨風便朝門外走去,胡氏急忙隱藏了起來。
墨風就當沒瞧見,反正已經按照天佑的吩咐行事了。
胡氏等墨風走了才進屋,喃喃自語道,“他剛剛說有值錢的東西在屋裡,然後又是空手而回,那是沒找到嘍?”
胡氏高興地差點跳起來,“剛還被那死鬼罵了一頓,這下好了,真有寶物的話,他再也不能欺負我了。”
胡氏幻想好自己以後的美好日子,動手開始找寶物了,等她看到夾縫裡的紅色綢布時,差點叫出來了,“原來在這裡,那墨風可真是睜眼瞎。”
胡氏剛說完,被外麵巡邏侍衛的腳步聲嚇得急忙捂住了嘴,她掩嘴笑了好一會兒,感覺嘴角都僵了才罷休。
吃過午飯,柳無憂打算去揭穿胡氏,可是胡氏不在屋子裡,讓她敗興而歸。
天佑慵懶地倚在床榻上翻著《古今通略》,看柳無憂一臉的不高興,關切地問道,“怎麼啦?你不是去拿賊了嗎?”
“賊不在家,拿不住,”柳無憂原是因為可以趕胡氏出門而一臉興奮的,現在整個人都怏怏的了,“她不會是發現了我的意圖吧?”
“丫頭,來,”天佑朝柳無憂招了招手,就是這俊朗的笑容都沒能提起柳無憂的興致,“乾嘛啦?我現在沒心情。”
“一會兒帶你去看好戲,你過來給我念書,我這眼睛累得慌,”天佑的目的是轉移柳無憂的注意力,他鮮少看到她這麼沒精神的,心裡頗為心疼。
“累了就睡一會兒,我出去看看胡氏什麼時候回來?”
“站住,”柳無憂還沒離開天佑的視線就被叫住了,“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就不想知道那胡氏的事情?”
柳無憂果然轉了身,問道,“你是指胡氏以前的事情?”
“嗯!”
“我沒興趣,我現在就是想把羞辱一頓,然後趕她出府就行,”柳無憂沒著天佑的倒,一個廚娘能有多少值得讓人意外的曆史,要麼就是年紀大了被嫁出去,或者是被主子看上玩膩了嫁出去。
“柳無憂,你太沒追求了啊,”天佑指名道姓地叫著,佯裝看不起的樣子,“我道你有多少追求呢,現在聽聽真是太膚淺了。”
柳無憂本就因為三重打擊而鬱悶著呢,天佑又在說著風涼話,心裡那團火蹭蹭蹭地點燃了,她衝到天佑麵前,把他書奪過來扔在了地上,“現在嫌我膚淺了,什麼意思呢?我告訴你,天佑,想甩我門都沒有,彆說門了,就連氣窗縫都沒有,我柳無憂賴上你了。”
柳無憂叉著腰,又是氣頭上,那架勢就跟潑婦罵街沒什麼分彆。
天佑含笑不語,伸手把她拉進了懷裡,握著她的手腕,將人固定在懷裡,柔聲說道,“你這是怎麼了,火氣這麼大?”
天佑那溫熱的氣息剛好吐在了柳無憂的脖頸處,弄得她癢癢得,忍不住縮脖子,那樣子乖巧地像隻貓。
“這樣多好啊,多恬靜的一個女娃娃,剛剛是吃了炮仗了?”
柳無憂怒火沒平息呢,聽見天佑的話,火苗就躥了出來,可是雙手被禁錮,身體也動不了,也就耍耍嘴皮子了,“嫌棄我凶悍啊?早說啊……”
“早說又怎麼了?”天佑故意逗著柳無憂。
“早說我就沒必要溫柔了。”
“嗬……你還天天對我這麼凶啊,那可是很累的,”天佑說完,那鼻子蹭了蹭柳無憂的脖子,冰冷的鼻尖惹得柳無憂情不自禁一顫,想逃又逃不開來。
“無賴,放開我,”柳無憂感覺自己的聲音軟綿綿的,渾身沒了力氣。
天佑放開了柳無憂,笑道,“對彆人可以凶,但是對我麼,本著夫妻之間的閨房之樂,偶爾是可以的,決不能天天這麼叫喊,太費力氣了。”
柳無憂被說得想凶都凶不起來了,天佑根本就是故意將她留住,於是問道,“一會兒帶我看什麼好戲來著?”
天佑重新歪在了床榻之上,伸手指了指地上的書,說道,“累了,休息一會兒,你念書給我聽,等晚上你就可以一出心頭之氣了。”
柳無憂見天佑如此賣力地留住自己,也不拂他好意了,從地上撿起書後坐在了床沿上麵,想了良久才問道,“天佑,我剛剛的樣子是不是真的很凶?”
“嗯,”天佑一個字算是回答了。
“那你……真的……不喜歡我凶巴巴的樣子?”柳無憂不免後悔,她前世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男人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多一些。
對於柳無憂的忐忑,天佑頗為滿意,他時常弄不明白柳無憂的心思,說她柔弱又堅強得勝過男子,真是比打仗還要費腦筋琢磨,但是他現在至少知道她很在自己的看法。
“傻丫頭,偶爾發發脾氣也是不錯的,要是都悶在心裡豈不是會氣壞身子了,我剛剛也說了,偶爾為之,也算是我們的閨房之樂嗎?”
柳無憂一顆心落在了肚子裡,驀然舒坦了,她翻開書,輕聲細語地念著,幾頁過後,心慢慢平靜下來了,也明白了天佑讓她念書的意圖。
天一黑,墨風就來了,興奮地說道,“爺,魚要上鉤了。”
“那你那東西藏得怎麼樣?”天佑輕輕地從床上翻了下來,生怕吵著睡著了得柳無憂。
“放心,那東西有些分量,好推進去卻不容易拿出來。”
“很好,讓他們去叫衙門裡的人,等我們吩咐行事。”
“是。”
墨風一走,天佑吹亮了火折子,點亮了屋裡的燈。
在燈光的照耀之下,正睡得香甜的柳無憂美得就如塵世以外的仙子,恬靜得令人心安,天佑真舍不得叫醒她,可已經答應了她,所以就算是看不夠也還是搖醒她了。
“丫頭,醒醒了,好戲開鑼了。”
柳無砸吧砸吧嘴巴,像是說著夢話,“什麼好戲啊,等我醒了再唱。”
“無憂,你不想趕胡氏出府了?再不起來,我可要代勞了。”
柳無憂吧唧睜開一隻眼睛,問道,“現在?立刻?馬上?”
“當然!”
天佑以為還得墨跡一會兒,誰知柳無憂騰地坐了起來,掀開被子就下床了,急忙躋上鞋子往外走,見天佑沒跟上來,回頭問道,“你還不走?”
“外邊兒冷,你得加件衣裳。”
“阿嚏,”天佑剛說完,柳無憂的一個噴嚏便衝了出來。
“瞧瞧,凍著了吧,”天佑憐愛地說著,給柳無憂加上衣裳之後,攬進自己的胳肢窩下。
外頭冷,所呼出來的氣息變成霜色,黑暗中的腳步聲顯得格外響,但柳無憂心裡一陣熱騰,心想自己被一個嫁出去的廚娘給騙了,心裡就是舒坦不起來。她沒那麼寬宏大量地要原諒他人,因為這其中還牽涉到府中的利益,誰讓胡氏打侯爺的主意來偷東西。
到了胡氏門口,天佑突然出聲,“胡嬸,你在屋裡嗎?”
“在……在的,”通亮的屋裡傳出胡氏的聲音,並不如平時來的乾脆,“就來,奴婢這就出來。”
天佑讓柳無憂故意放慢腳步,等這胡氏出來。
找常理,主子去下人房不是應該被應進屋的麼?柳無憂揣著這個疑惑看向天佑,天佑隻笑不語。
胡氏很快就出來了,但是神色有些慌張,可還是露出了笑容,“爺,您怎麼來了?”
天佑捕捉痕跡地輕輕動了柳無憂一下,示意該她出麵了。
“是這樣的,胡嬸,都敏郡主的一件披風不見了,明日爺就要趕著還回去,這不每個院子我都看過了,唯獨你這院子沒看過……”
“郡主的披風怎麼會在奴婢屋裡呢,夫人您是不是弄錯了?不然奴婢幫您一起找找去。”胡氏被汙蔑,有些不高興了,可還是沒擺在臉上。
“這不是順便看看麼,我要是不看一眼的話,一會兒連覺都睡不著了,畢竟是郡主的披風,丟了可是問大罪的事情,我們爺現在一沒官職二沒靠山,郡主問罪的話,我們都沒好果子吃,好嬸子,不如就讓我們進屋瞧瞧吧。”
柳無憂說完,心有靈犀地和天佑朝屋裡走去。
“爺,夫人,你們等等,”胡氏急忙阻攔,一點歡迎的意思都沒有。
“怎麼,胡嬸這麼攔著我們,莫不是披風真是你偷的?”柳無憂擺著一張臉,看起來挺厲害的。
“夫人誤會了,是……是我屋裡有人……”胡氏著急之後,露出一副難為情的羞澀樣。
“有人?什麼人?”天佑趕著時候出聲了,“不是說了麼,不讓陌生人進府的,嬸子你是沒把我的話聽進去吧?”
“沒,沒有,奴婢都記著呢。”胡氏慌裡慌張地應道,沒發覺自己已經露出了馬腳。
“那你說的這人是怎麼進來的?守門的侍衛可沒看見有人進來,”天佑厲色道,“胡嬸,你不會帶了什麼壞人進來或者窩藏了什麼殺人犯之類的吧?”
“走走走,去看看去,”天佑和柳無憂一唱一和地把胡氏都給弄暈了,等她追隨進屋的時候,老胡和黑須男正急著找地方躲呢,過於情急之下,兩個正要鑽衣櫥的人把那布包給推在了地上,赤金披風赫然出現在眼前。
兩個人也不敢在鑽衣櫥了,低垂著頭,不吭聲了。
------題外話------
忽然很想不要臉地求勾搭,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