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白嚇了一跳“殿下不是想讓我再施術吧?一來這法術逆天而行,損我修行——”他帶幾分狡猾地瞥了齊峻一眼,“若是沒有星鐵的靈氣滋養,怕是我難以再行此術。二來麼,這裡頭還要借著殿下的一點孝心。人世之事看似千頭萬緒,實則冥冥之中皆有所相關,宛如一張大網,牽扯一線則全網皆動。殿下為娘娘延壽,已然改變了殿下日後的命數,若是再為陛下延壽,怕是命數變動更多,誰也預料不到將來結局。”他越說越是正經起來,“殿下這一點孝心獻出去,隻怕也會損及自身,還要三思而後行。”
齊峻的心思頓時翻湧起來。其實知白誤會了他的意思,在他心裡,實在從未想過要讓知白為敬安帝延壽,相反地,他倒是隱隱地有些怕知白會這麼做。雖說為人子者實在不該有這種想法,但隻有敬安帝過世,他才能名正言順地繼位,反之,敬安帝多在位一天,他就多一分可能被齊嶂取而代之。
“父皇問你年紀的時候,你說的話是真的?”強行壓下心緒,齊峻另起了一個話題。
“哦——我住的山口處確實有一棵三人合抱的白果樹。”知白避重就輕。
“也確實是從碗口粗細長起來的罷?”齊峻似笑非笑,“隻是沒人親眼見著。”
知白抓抓頭發“我師父入山修行的時候,它確實是碗口粗細。”
“你師父?你有師父?春秋多少了?”齊峻不由得上下打量知白,看他是不是又在撒謊。這小子滿嘴謊話,出家人不打誑語這句話,用在他身上實在是不合適。
知白沒有發覺他目光中的含意,管自沉浸在回憶之中“他屍解的那年,有五百一十三歲了吧,活得太久,他自己也記不太清楚了。”
齊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當真?他,他現在——飛升成仙了?”
“是屍解。”知白糾正他,“肉身升仙實在太難,老頭子資質有限修煉了五百年,實在沒有耐心再折騰,還是結元嬰後屍解了。”
齊峻聽得似懂非懂“屍解是什麼?”
“就是死了。”知白乾脆地回答。
“死了怎麼飛升?”齊峻難以置信。
“不是死啊,是屍解……”知白很困難地解釋著,“總之就是元神升天吧,放棄了肉身。”
“就是變成鬼了?”齊峻隻能這樣理解。
“不是!”知白看起來要抓狂了,“是元神,元神!”
兩人麵麵相覷,還是齊峻先放棄了,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能活到五百年,令師是如何能這般長壽的?”
“自然是修煉而成。”知白隨便擺了擺手,好像活到五百歲有如吃白菜一般容易。
齊峻不由得又要重新審視他“那真人今年春秋究竟幾何啊?”
知白乾咳了一聲“虛度十六春秋。”
齊峻嗤笑“五百歲呢?”
知白臉都不紅一下“老頭子說過我資質還在他之上,隻要潛心修煉,將來成就不愁不勝於他,或許可以肉身飛升。”
“哦。”齊峻乾笑了一聲,“那我預祝真人修行圓滿。”不知道為什麼,雖然眼看著知白施展過種種匪夷所思的神術,但他麵對知白,仍舊時不時就會把他當成當初那個泥猴兒,“隻是不知真人以人飼蛇,會不會有損陰德,影響修行?”
說到這個,知白的臉難得地紅了紅,小聲嘀咕“修行也是順其自然,我隻是……”
“順其自然?”齊峻耳力過人,聽得清清楚楚,斜了眼看他,“以人飼蛇,倒是順其自然了?”
知白低下頭,在嘴裡咕嚕了一句。這句話說得實在含糊,饒是齊峻耳朵再尖也沒聽清楚,正要追問,馮恩悄沒聲地進來站在一邊,齊峻一眼看見“什麼事?”
馮恩上前一步,壓低聲音“貴妃娘娘聲稱當初曾為娘娘的病症向上天許願,如今娘娘痊愈,她要去國師的道觀中供奉星鐵,誦經三日還願。”
“許願?”齊峻冷笑,“這麼說,母後痊愈倒是她的功勞了?無恥之尤!”
“殿下息怒。”馮恩趕緊端了杯茶來,“奴才想著,這隻怕是貴妃沉不住氣了。”進道觀誦經,正方便她和真明子商量陰謀詭計。
“不錯。”齊峻皺了皺眉,“找個人去打探打探,我們這邊也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