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嫁之邪妃驚華!
馮大人還欲辯解什麼,卻又聽到段天諶繼續說道“對了,還有王大人送來的岐城布防圖,本王也甚是喜歡,王大人若是不介意,就再給本王重新送來一張吧。”
又是“噗通”一聲,明哲身後站著的一名官員也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神情灰敗,比之方才的馮大人,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也想辯解,奈何話還沒說出來,段天諶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當然了,在這麼多份禮物當中,本王最喜歡的,還是蘇大人送的這枚令牌了。”
說著,他便從袖中掏出一枚小小的令牌,平攤在手掌心,麵向著明哲等人所在的方向,角度微微傾斜,卻正好能讓眾人看得清楚。
蘇大人暗道不好,尤其是在看到那枚令牌時,整個身子居然不可抑製的發起抖來,神色張皇不安,甚至連辯解都不會了,一雙眼焦灼的看著明哲,隻期盼著對方能夠理智對待諶王無中生有的“假象”。
殊不知,他這副模樣,落在明哲的眼裡,卻已經成了閃躲心虛。
可要收拾那些吃裡爬外的人,明哲有的是時間和機會,此刻最需要應付的,便是這淺笑盈盈的諶王。
雖然他怎麼都沒想到,大火燃燒起來的時候,段天諶會不在房間裡,反而是大半夜的出門散步去了,可為了平息此中事端,並暗中查清火勢快速蔓延的真相,他也隻能是打落牙齒和血吞。
他暗自思忖了會兒,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作了個揖,道“王爺,您看,西客院已經燒起來了,一時半會兒也滅不掉。要不,下官再給您安排一處下榻之處,讓您和王妃好好歇息?”
段天諶看了眼顧惜若,隨即點點頭,“也好。那就麻煩明總督了。”
明哲見狀,暗自鬆了一口氣,雖詫異於他不深追細究的太多,心裡更多的卻是慶幸。
且不說,此事是否與諶王有關係,就是要核算此次的損失,也根本不宜讓諶王在場,那麼,唯一合適的方法,便是將這些“身份尊貴”的人先行安置妥當。
他招了招手,鄭重吩咐了蘇晗幾句,又向段天諶等人作揖道歉,直到目送著段天諶幾人離開,維持了許久的僵硬笑臉霎時陰沉了下來。
“子時之前,一定要給本官把火滅了。滅不了,你們提頭來見。”他冷冷轉身,站在大火邊緣的場地上,雙瞳裡似乎也燃燒起了無窮無儘的火焰,豔紅炎熱的火舌肆虐蔓延,仿佛要和眼前的大火一樣,將這一切都付之一炬。
其他官員惶惶然的躬身站在他身後,揣著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就生怕他會突然發難,回頭算起方才的舊賬來。
可這回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
明哲定定的瞪著西邊連綿映紅半邊天的大火,半晌後,突然回過頭,陰鶩的掃了眼在場的官員,有些陰陽怪氣道“諸位大人,方才咱們的事情還沒談完呢,要不回去繼續?”
其他人心裡暗自哀嚎不已,很想異口同聲的拒絕,可礙於明哲的狠辣手段,根本就不敢說出聲來。
等明哲當先走了出去後,其他人紛紛對看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裡覺察出了此行的危險,每邁出一步,似乎就像是提前踏入了生死軌道一樣,教人心驚膽戰。
……
蘇晗推開門,將段天諶和顧惜若迎了進去,垂首低眉,一板一眼道“王爺,王妃,此處便是您二位新的下榻之處。較之西客院,雖有些簡陋,可已經是東院裡最好的房間了。還請您二位見諒。”
段天諶微微頷首,不鹹不淡的揮退了他。
顧惜若晃了晃小胳膊,忽覺有些口渴,連忙端起茶壺,對著嘴巴喝了幾口,可還沒解渴,就被一隻修長的手橫空奪去,偏生那人還笑吟吟道“若若,喝茶要用茶盞,要學會注意形象。”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不甘的甩頭,不再搭理他。
段天諶也不惱,笑著解開身上的披風,走到她跟前,為她披上。
“彆鬨。”見她擰眉欲要扒掉披風,他便伸手按住了她亂扯亂動的小手,隨即俯身鎖住那雙水光瀲灩的明眸,刮了刮她的俏鼻,柔聲道,“若若,一會兒用得著。”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聽得顧惜若雲裡霧裡的,隻是在他那麼認真的態度麵前,倒也沒有推辭過去,任由他為自己係上披風的帶子,默默的咽了下口水,眼神微微閃爍。
待那雙大手終於停了下來,她才得以起身,正要開口詢問,卻不想,幾步之外的窗子突然打開,一身黑衣勁裝的駱宇就那麼跳了進來,除去了張揚的紅衣,再配上此刻嚴肅的神色,倒是為他整個人增添了幾分深沉內斂。
“你們這是……”顧惜若不自覺的摸了摸係在脖頸下的披風帶子,心頭有些疑惑不解。
段天諶先是給她一記安心的眼神,才轉而看向駱宇,淡淡問道“準備得如何了?”
“王爺,路已經探查清楚,障礙也已完全掃清,可以前往了。”駱宇眉頭深鎖,邊思索著邊緩緩道,“隻是,您確定,真的不要留下兩個人嗎?若是明哲突然發難,咱們可趕不及回來!”
段天諶搖了搖頭,背著手在屋子裡踱步,暗自思忖了會兒後,才淡淡道“不必如此麻煩。”
今夜這燒了半邊天的大火,足夠讓明哲忙活好一陣子了。
更何況,明哲此人,疑心甚重,狂妄自大,此前他故意放出“送禮”那一番話,目的就是想要引起明哲對其他官員的懷疑。
一則,是想要激發起明哲的深重疑心,好為此次的行動爭取到足夠的時間;二則,也可以借由此次機會,讓那些人窩裡鬥起來,削弱明哲的勢力,逼得一些人不得不倒戈向他,從而增強自己的勢力。
當然,這些話,彼此心裡都很明白,也沒必要說出口,卻是苦了一旁焦灼難當的顧惜若了。
“你們在密謀什麼?為何我聽起來糊裡糊塗的?”顧惜若很是不滿這種打啞謎的節奏,逮著空子就追問。
駱宇看了看她,神秘兮兮的笑了下,隨後朝著段天諶拱了拱手,便轉身退了出去。
解答疑惑這種事兒,可不是他能做的。
橫豎王爺也在這裡,他還是識趣一點,趕緊離開吧!
段天諶看了下某個小女人,淡笑著道“若若,一會兒你就知道我在說什麼了。把披風披好,咱們去爬山看好戲。”
顧惜若茫茫然的點頭,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走出了那扇門。
忽然,段天諶趁其不備猛地拉她入懷,一手扣緊她的腰身,縱身一躍便躍到了房頂,回頭看了看連綿的火焰,唇角一勾,便將某個小女人緊緊的摟在懷裡,飛快的在屋頂上行走著。
即便帶著一個人,他的身姿依舊輕盈如燕,氣息極其平穩自然,由此可見,他的身手該有多少。
顧惜若乖乖的待在他的懷裡,許是半空中行走的速度過快,耳畔隱約能夠聽到呼呼的風聲,若有似無的涼意,颼颼的鑽入她的脖子裡,拂過肌膚的微涼觸覺,驚得她不適的縮了縮脖子。
下一刻,一隻大手攏在了脖子周圍,那抹涼意立即消失不見,片刻後便暖了起來。
顧惜若仰起小腦袋,看著段天諶那線條剛毅冷峻的側臉,忽然有些說不出滋味。
難為他在急行當中還顧及著自己,忙裡偷閒的給自己攏衣裳取暖,而想到之前自己的無賴和蠻橫不講理,她立即汗顏不已。
許是感覺到了她的情緒變化,段天諶微微低下頭,看了看她,回以她一個淺笑,隨即又將注意力都放到麵前的道路上。
兩人越過總督府高高的圍牆,跳過連綿如海的屋脊,又飛快的掠過林梢,終於停在了一處較為荒僻的土丘上。
舉目四眺,靜夜幽涼,月色如水,遼遠的蒼穹裡星星點點,偶有一兩顆星辰劃過,轉瞬即逝。耳畔傳來一陣陣蟲叫聲,此起彼伏,教人沒來由的心情愉悅。
顧惜若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抬頭看著段天諶,不解道“咱們不是要去爬山嗎?怎麼會來了這裡?”
段天諶微微頷首,眸光裡染著一絲暖融融的笑意,並沒有立即回答她的話,而是伸手帶她入懷,下巴擱在她的頭頂,淡笑著道“駱宇估計就要到了,再耐心等會兒。”
話雖這麼說,心中卻是有些訝異。
按理說,駱宇應該提前等在這裡的,怎麼此刻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顧惜若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葡萄般漂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的四處轉,忽然瞥見前方從灌木叢中走出來的人影時,猛地推開段天諶,手指著快步走來的駱宇道“段某人,人來了。咱們可以走了吧?”
段天諶訝然一笑,回頭看向黑衣款行的駱宇,眉頭不易察覺的皺起。待駱宇走至近前,他才開口問道“中途有事兒?”
“不要緊,屬下剛處理了幾隻蒼蠅。”駱宇眸光冷沉如冰,微風拂過,似乎周身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看向段天諶,嘴唇動了幾下,忽而道,“王爺,咱們該走了。”
段天諶頷首,回頭衝著顧惜若笑了笑,便牽起她的手,從容抬步,往前走去。
駱宇在身後看著,眼裡滿是不讚同和無可奈何。
他甚至懷疑,王爺是不是腦子發熱,分不清局勢輕重了。此次之行,雖然隻是一次簡單的查探,可路途艱難不說,就是時間上也是絕對的爭分奪秒。
若是被明哲等人發現了他們的行蹤,事情可就比現在棘手多了。
而且,就算王爺不放心將王妃獨自留在總督府裡,多派點人手,總是可以的吧。就看王妃那小身板,能夠頂得住沿途的艱險,跟得上他們的腳步嗎?
“駱宇,你在發什麼愣呢?還不趕緊跟上來?”前麵飄過來一句不滿的話語,將駱宇從無端臆想當中驚醒了過來,待回過神時,連忙拔腿就往前趕去。
不出片刻,三人便走到了一處不算陡峭的入山口。
此處站著數十個黑衣勁裝的男子,與駱宇作同樣深沉凜然的裝扮,定睛一看時,顧惜若眼裡頓時劃過一抹亮光,為首的一人,不是旁人,而是許久不見的青冥。
隻是,比起之前的跳脫不靠譜,在暗室裡修煉過的青冥,顯然要更為沉穩踏實得多。
青冥等人在看到相攜而來的段天諶和顧惜若時,連忙單膝點地,佩劍輕叩地麵,動作整齊劃一,“屬下參見王爺,王妃。”
“起來吧。”段天諶淡淡道,“本王即刻上山,你們便遵照之前的安排,該留下斷後的就留下,需要前行開路的就與本王一起。務必要趕在醜時三刻之前,做完該做的一切。”
“是。”那些人連忙應聲,快速起身,兩人在前麵引路,並為其掃清障礙,其他人則跟在了段天諶和顧惜若的身後,將這兩人圍在中央,儘可能的保證兩人的安全。
段天諶牽起顧惜若的手,步履從容的走在崎嶇的山路上,偶爾為她擋掉斜曳出路邊的枝椏,偶爾提醒她腳下注意些石頭碎片,直把顧惜若看得鬱悶不已。
那模樣,不像是夜半三更出門做壞事,反倒像執妻之手閒庭信步,甚至夕陽餘暉之下,走在鮮花盛開的庭院裡,估計那表現出來的感覺和心境,也沒他這麼悠然自在的。
顧惜若狂汗,又忘記了看路,稍不注意,腳下一個趔趄,就要直直往前栽去,幸得段天諶眼明手快的拉住她,才不至於狼狽得跌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