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對於蒼帝的做法,她也似懂非懂,心裡也多少有了個底兒,暗自思忖了會兒,才抬頭看著他,神色凝重道“你的意思是,這個齊鳴栗是你埋下的棋子?”
段天諶眼裡劃過一絲詫異,而後訝然一笑,“你說得不錯,這個齊鳴栗的確是我的人,當初我不過是許給他一點點的好處,就讓他心甘情願為我所用。”
他說得很雲淡風輕,可顧惜若卻隱隱有種莫名的複雜情緒,像是可怕,又像是複雜。
她說不清楚。
一想到“可怕”這個詞,她頓時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腦袋一甩就把多餘而異樣的情緒儘數甩到了九霄雲外,暗自嘲笑著自己的胡思亂想。
就算段天諶的手段有些難以接受,可對於身處於這個位置的他們而言,多少犧牲和舍棄都是可以理解,甚至是必須的。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這樣的道理,她不是不懂。
無論是他,還是她,又或者是身後這些人,都輸不起這樣沉重而殘忍的賭局。
“那晉海昀呢?如今在哪裡?”顧惜若轉頭看去,許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她眉宇間縈繞著的陰鬱之氣也儘數散去,再看到段天諶時,也多了幾分釋放。
她的神色很是寧靜,仿佛方才那一瞬間閃過的悲戚和冷然隻是段天諶的錯覺。
可饒是如此,他還是忍不住有些擔憂,本來想要說出口的話,也不由得轉換了個方式,“若若,你不用擔心,晉海昀雖被明哲的隨從帶走了,我也安排了人,跟在他的身邊,不會讓他有事情的。”
駱宇在一旁聽到了,眸光閃了閃,抬頭看了看一臉平靜的顧惜若,嘴唇張了張,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麼。
奈何顧惜若此刻也變得極為敏感,自然也將他的欲言又止看入了眼中,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她便鬼使神差的對段天諶道“段某人,你想做什麼,就儘管放手去做。不用去顧及我的感受。以前,我的確是追隨本心去做事,可今非昔比,我也該試圖去改變一些什麼。我知道,身處於這樣的位置,很多事情並不能追隨本心去做,可有一點,卻是肯定的隻要是你做的,我一定會支持到底。”
這話,也算是給段天諶打了個及時的強心針,內心裡的惶惶不安終於在她的這一段話中消失殆儘。
但見他猛地拉過顧惜若的手,如黑曜石般璀璨的雙眸在黑夜裡熠熠生輝,在此刻,他似乎變成了一個孩子,眼瞳裡有著不加掩飾的欣喜。
一旁跟著的暗衛見狀,連忙彆過臉,唯獨駱宇笑嘻嘻的湊上前,神情曖昧道“王爺,王妃,前麵可是營地啊!”
言外之意就是,你倆就算要曖昧,也得看場合啊!
顧惜若羞紅了臉,忙將自己的手從中抽出來,重新看向營地時,神色又是一派的深沉和冷凝。
“王爺,情況有些不對!”一暗衛飄身落下,似是剛去查看了一番,折返回來時,滿臉的深沉和冷凝,“屬下發現營地裡守衛尋常,不像是剛出了晉海昀之事該有的反應。就連齊鳴栗都不見人影,不知去了何處。”
駱宇嘴唇動了動,片刻後,才不解道“王爺,您說,會不會是齊鳴栗臨場倒戈了?”
段天諶冷著一張臉,思忖了片刻後,才緩緩說道“結果如何,現在還不是很清楚。你也先彆妄下結論。派幾個人去查探一下,看看齊鳴栗去哪兒了。還有,晉海昀那邊有什麼動靜?再者,明哲此人又有什麼打算?”
駱宇聞言,連忙躬身應是,走到一旁去吩咐起這些事情來。
不多時,他又折返回來,看著兩人的眼神裡透著一股深思。
“前幾日讓你查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段天諶瞥了他一眼,一向深沉如水的麵龐上看不出什麼多餘的表情,隻是細看之下,卻能發現他眸底深處鮮少露出的陰鶩與濃重殺氣。
橫豎現在也不著急,他的神色也較為放鬆,就連顧惜若也一反常態,乖巧的站在了兩人的身邊,靜靜的聽著他們的談話。
駱宇一怔,很快就反應過來,他所說的到底是什麼事兒,“王爺,屬下從糧草去向查了查,可線索在查到饃城邊境時,就斷了下來。如今能夠得到的消息,隻是蘇靳寅背後有人,而且跟糧草的走向分成了兩條路線,一條為蒼京,一條是為東梁國。其他的,現在還沒有查到。而屬下查到,所有的糧草兌換成白銀的交易,都在饃城進行。想必此次到了饃城之後,會有更大的進展。”
“嗯。”段天諶淡淡應了聲,想到某種可能的情景,忍不住開口道,“到了饃城之後,你務必要繼續跟進此次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就儘數交給青冥處理。”
駱宇忙不迭的點頭。
顧惜若在一讓插話道“駱宇,岐城的瘟疫,可都治好了?”
駱宇看了眼段天諶,而後笑著道“回王妃,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此次瘟疫,本來就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疫病,治療起來還是易如反掌的。王妃大可放心,如今青冥正在善後,想必會對那些百姓做好妥善處理的。”
顧惜若連忙點頭,心裡卻是暗自鬆了一口氣。
駱宇見狀,擔憂的看了眼段天諶,卻發現對方隻是淡淡的神色,便暗道自己多管閒事了。
正主兒都還沒急,他又急什麼?
忽然,空氣中似乎響起了破空之聲,氣流也有片刻的凝滯。
在場的人頓時心神一凜,紛紛渾身戒備起來,顧惜若更是第一時間靠到段天諶身邊,繃起了身子,努力不使自己成為他的阻礙。
“王爺,”駱宇臉色較為難看的靠到段天諶身旁,看了看身邊守護的幾名暗衛,暗自抹了把冷汗,“王爺,咱們的暗衛已經沒有多少人了,您看該怎麼辦?”
段天諶身子往後退了退,用自己的身子擋住顧惜若,涼涼道“該怎麼辦,還得怎麼辦。去叫青冥過來。”
駱宇聞言,連忙應聲,二話不說就向空中發了個信號,自己也是警惕的圍在了段天諶周圍。
正在這個時候,一束束利劍從半空中飛速劃來,段天諶等人見狀,連忙使出渾身的解數來應對,縱身一躍就避過了那些利劍,再落地時,二十幾名黑衣人已經從天而降。
甫一看到那些黑衣人,段天諶臉色微變,離他較近的顧惜若捕捉到他的異常,連忙握了握他的手,輕聲問道“段某人,怎麼了?可是出了什麼異樣?”
段天諶點了點頭,而後回握起她的手,淡淡道“你還記得擄走你的那個黑衣人不?現在這些人,就是他的屬下。”
顧惜若聞言,手心頓時出了一股冷汗,“怎麼可能?你該不會認錯了吧?”
前陣子,她懷疑舒旭的時候,是他立即否決了她的懷疑,並聲稱絕對不可能是那個蒙麵人。
那麼如今這種情況,又是鬨得哪樣?
“不可能會認錯,”他冷笑了聲,想到那些年裡處處受到的壓製和偷襲,冷芒頓時劃過眼底,“這些人的衣襟處,皆有一個蟲子似的暗號,就是當初你在燭台上看到的一樣。而隻有那個人,才會有這樣的標誌。”
顧惜若抬眸看去,果然在那些人的衣襟處看到一個類似於蟲子的標誌,用銀線勾邊,說不出的詭異。
她咬了咬唇,眼裡劃過一抹堅決冷然,“管他是蟲子還是野獸,隻要送上門來,咱們就照揍不誤。”
段天諶笑了笑,為她語氣裡的認真而狠狠笑了一把,隻是在看到眼前的情況時,卻又覺得很是不合時宜,起初見到這個陣仗的陰鬱也一掃而空,瞅著麵前幾人的空隙就動起手來。
駱宇見狀,自然也不甘落後,對著麵前一人的頭就狠狠的砸了下去。
可這些派出來的人身手哪裡是弱的?
兼之段天諶身邊的暗衛沒幾個,而青冥等人又沒有趕到,幾番交手之下,寡不敵眾,段天諶這邊的人漸漸處於劣勢。
“段某人,這樣不行。”顧惜若背靠著段天諶,看著那些黑衣人的眼睛裡帶著不可掩飾的殺氣,“要麼退,要麼死,咱們必須要儘快決定了。”
段天諶自然也知道情況緊急,拉過她,正要對駱宇說些什麼,卻見駱宇又從衣袖中掏出一枚信號彈,對著空中就發了出去。
幾乎是在信號彈發射的第一時間裡,數十名身穿金衣的暗衛就從天而降,與那些黑衣人對抗起來。
一時間,段天諶等人的壓力驟減,彼此對看了一眼後,長長舒了一口氣。
段天諶三人被金衣人圍在了中間,也不用去做什麼,就忙裡偷空的問駱宇,“這些人,你怎麼能夠駕馭得了?”
駱宇仔細看著場中的戰況,頭也不回的道“王爺,請恕屬下知情不報之罪。這些人是屬下出京之前,皇上交到屬下手中的。屬下見著情況緊急,也來不及跟您多說什麼。但是,皇上有命在先,說是不到逼不得已的時候不能動用這些暗衛。所以,還請您見諒。”
蒼帝派來的?
難道他一早就料到他們會遇到這樣的情況?
還是說,即便沒有這樣的情況,這支暗衛也會跟隨在他們身邊,保護他們的安全?
可是,蒼帝不是不關心段天諶這個兒子嗎,為何還會有這樣的舉動?
是試探,還是出自本心的關切?
顧惜若緊了緊袖中的手,第一時間去看段天諶,卻發現他隻是一副抿唇冷沉的模樣,那雙眼睛裡也看不出是什麼情緒,心頭疑惑的同時,也忍不住有些擔心。
“本王知道了。此間事了,你自己去領一百軍棍。”段天諶冷冷的盯著他,撂下這一句話,就不再看他,而是轉而看向場中的動靜。
他似乎很平靜,可現在身邊的顧惜若卻能真切的感受到他驟然冷沉波動的情緒。
她心下不忍,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手,給予他自己所能夠給予的能量。
有了金衣人的相助,即便沒有立即打敗那些黑衣人,卻也能互相持平。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黑衣人有些不敵,漸漸退出了包圍圈。
在看到金衣人的實力時,那些人互相看了一眼後,便縱身一躍,消失在了眾人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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