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不遠處的營地處就響起了一陣陣喧囂的聲音,如海浪般的呼聲震天動地,其中傳來的幾個字,似乎是“諶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段天諶連理都不想理,直接抱著顧惜若轉身離去。
……
顧惜若睡了很久,再醒過來時,已經是薄暮時分。
她眨了眨眼,看著頭頂上的深色帳頂,有些反應不過來,自己身處於何地。
“醒了?”耳畔忽然想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她扭著脖子看去,卻見段天諶正坐在床前的矮凳上,手中虛握著一書卷,烏黑長發披散在肩上,發梢還滴著水,胸前的衣襟也微微敞開著,應該是剛沐浴不久。
看到她醒過來,他連忙放下手中的書卷,坐到床榻前,神情柔和的看著她。
顧惜若眨了眨眼,忽然想起腦袋裡存留的各種印象,心頭驀地沉甸甸的,隻是朝著他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可有哪裡不舒服?”段天諶眸光閃了閃,語氣溫柔得幾乎能夠滴出水來,扶著她起身,繼續道,“若若,你已經睡了一天了,如今可感覺好些了?還有,你肚子餓不餓,需不需要吃點什麼?”
顧惜若為他這樣的反常舉動而狠狠震驚了下,伸手覆在他的額頭上,又探了探自己的額頭,低聲咕噥道“沒發燒啊。怎麼感覺這麼不對勁兒呢?”
段天諶有些哭笑不得,隻是伸開雙臂把她攬入懷中,下巴抵在她柔軟的發頂上,溫醇渾厚的聲音自她頭頂傳來,“若若,謝謝你,肯為我做這麼多!”
“呃……”某女的思維顯然沒跟得上他這樣的步伐,眼睫毛撲閃撲閃的,好半晌才從他的懷抱中退出來,滿臉的疑惑不解,“段某人,你到底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了?”
段天諶扣著她的肩膀,深深鎖住她明亮靈動的雙眸,並沒有立即說話。
直到把她看得莫名其妙了,他才重重歎了一口氣,撫著她的長發,淡淡道“若若,昨晚的事兒,我已經都知道了。謝謝你,能為我做到這麼多。”
顧惜若聞言,心裡暗暗問候了幾次駱宇,又聽到他這麼動情的話語,心裡也有些歡喜,隻是腦中又想起昨晚的鮮血淋漓,眸光頓時跟著暗了下來,幾種情緒在她臉上一一交織閃過,到了最後,情緒也由一開始的複雜反常,漸漸凝化成一種平靜。
她隨便扯過床頭的小枕頭,抱在了懷裡,整個身子也靠在了床框上,神色平靜而自然,“段某人,該說謝謝的人應該是我。這些日子以來,若不是你包容著我這樣的臭脾氣,又跟在我身後,幫我收拾那些爛攤子,此刻我的處境還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其實,你不用顧慮太多,昨晚的事情,我是感覺心裡不舒服,可並不後悔當初的選擇。若是再來一次,我也會這麼做的。”
段天諶鮮少聽到她這樣的話語,此刻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待反應過來之後,他就猛地將其拉入懷中,緊緊的抱著她,下巴擱在她的肩頭上,語氣格外的愉悅,“若若,有你這句話,我很高興!娶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氣!”
“所以啊,你要對我好一點,知道嗎?”顧惜若偏著小腦袋,語氣極為愉悅,那張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段天諶聞言,隻是用力的點頭,卻沒有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苦澀。
兩人又陸陸續續說了一些話,而顧惜若也從中知悉了他的安排。
岐城的總督死了之後,他也立即上書蒼帝,聲稱岐城總督是被仇家殺死,並屠儘了總督府,待他們發現時,已經挽救不回那些人的性命。
顧惜若知道,他肯定是在看到她帶過去的那名“蒙麵人”時,就瞬間知曉了她的打算,是以,這樣的事情聽起來,並沒有什麼詫異的。
要說令她感到詫異的,便是蒼帝的行動,對方似乎早就意識到了這樣的狀況一樣,竟派了她的表哥玉子傾連夜趕來這裡,接收岐城城駐軍的兵權。
而原先的將領蘇靳寅,明麵上卻被段天諶以一句“失蹤”來遮掩了事,私下裡卻是直接被扣在了段天諶的手裡。
顧惜若還問起明遙的情況,卻發現段天諶也不是很清楚,心裡也隱隱猜測到了一些,以昨晚蘇靳寅的態度,想來是要將她帶在了身邊的吧!
她還想再問些什麼,卻因為醒來沒吃東西,肚子咕咕叫,這才停止了詢問,和段天諶一起去大廳用了晚膳。
岐城的事情已了,他們也沒有了留下去的必要,段天諶又在顧惜若睡覺的時候安排好了一些事情,於是兩人決定,當天晚上就啟程,趕往謨城。
離去前,顧惜若還專程去了安葬那些女人的地方,上了炷香,回去後卻見到了抱著小貓的小巴,不過一日沒見,他就已經瘦得皮包骨頭,小臉兒青黃青黃的,明顯的營養不良驚嚇過度。
一旁還站著笑得無比騷包的駱宇,看到她走過來,還特意攏了攏自己的衣裳,頗是“溫文爾雅”的行了一個大禮。
她心下詫異,細問之下,才知道這是駱宇的功勞,是他將小巴從總督府的監牢裡帶了出來。
真心實意感謝了駱宇一把,在他的心驚膽戰中,小手一揮,很是大度的原諒了你他此次的“叛變”,回去收拾了一下,便坐上馬車往謨城趕去。
饃城與岐城一樣,同是邊境大城,兩城之間相隔不遠,在經過一天一夜的趕路之後,幾人終於到了謨城。
在經過謨城總督的簡單迎接後,當晚,段天諶就召集諸位將領一起去商議大事,而顧惜若則是陪著小巴在下榻之處玩耍,直到他玩得累了,她才讓人帶他回去歇息。
“諶王妃!”顧惜若正搖著兩條小腿,坐在庭院中,屈起雙腿,將膝蓋埋入其中,待聽到從背後傳來的聲音後,她才緩緩回頭,目光在那人的身上停留了下。
“明小姐,有事兒嗎?”她忽然有些心虛,跳起來,神色裡有些局促。
明遙看著她,想著就是這個人害得她父親死去,家破人亡,眸光裡頓時劃過一絲狠戾,“諶王妃,你知不知道,我很恨你!”
顧惜若一怔,怎麼都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的表達出她的恨意。
可自從那件事兒後,她也變得穩重了許多,在應對這些事情時,也已經很快就能反應過來,並在瞬間產生了很多的對策,此刻也不過是淡然一笑,“你恨我,很正常。”
隻是,她心裡卻是很詫異,為何她會出現在這裡。
進了謨城之後,謨城的總督就給他們準備了這一處驛站,按理說,隻有段天諶和她以及貼身保護的人才可以走進來,明遙又是怎麼做到的?
難道是,蘇靳寅也被安排在了這裡?
可是為何她卻沒得到一丁點的消息?
明遙無視她的訝異,緩緩走過去,猛地欺身上前,咬牙切齒道“諶王妃,如果沒有你,我不會家破人亡,更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你說,你是不是該死?”
顧惜若擰了擰眉,看著她的眼神裡充滿了不解,“你父親的死,我的確有責任。可是,也正如你自己所說,他犯下了錯,至少都會受到懲罰,不是我,也可能是彆人。你覺得把所有的錯都推脫到我的身上,有用嗎?”
明遙聞言,卻是哈哈大笑,笑聲裡有著不加掩飾的爽朗和苦澀。
直到眼角劃下淚痕,她才抬手擦拭掉,止住了笑聲,憤恨咬牙“是啊,你說得對,我爹的確是自作自受。本來我還是想著要找你拚命的,可是在聽到你這麼說之後,我就再也找不到任何責怪你的理由了。所以,我放棄了此前的想法,此次專程來向你道謝,多謝你給了我父親一個痛快。”
顧惜若為她這突然的轉變而感到愈發詫異,隻是也沒有心思去追究太多,直接敷衍應道“你若是真能這麼想,我自然是很欣喜的,你父親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就當作我欠你一記人情,日後你想要什麼,我儘全力去滿足你。”
“什麼要求都可以?”明遙卻對她的話產生了興趣,挑眉問道。
顧惜若不敢誇下海口,隻能是保守來說,“隻要是我能夠做到,又不違背我的底線的,我一定會做到。”
“那說了跟沒說有什麼意思。也不過如此而已。”和諶王一樣,如此的冷血無情。
說完,她轉身走了出去。
顧惜若越看越覺得古怪,隻是很多事情並不是她這顆正處於開發期的腦袋能夠想得出來的,偏著頭又思考了會兒,便回了自己的房間,到床上歇息了。
許是腦子裡想了太多事情的緣故,她翻來覆去,卻是怎麼都睡不著,乾脆盤著腿坐在床上,等著段天諶回來。
不想,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
苦等不到人,而她又沒有睡意,也隻能是起身穿戴整齊,問了下驛站裡的路,直接奔了出去。
一路上,顧惜若腳步飛快,並沒有太多的停留,好不容易跑到了段天諶處理公事的地方,腳下跟踩了風似的衝了上去,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一個青衣侍衛。
“嘩啦啦”的聲音響起,那侍衛手裡拿著的包袱中掉出了一本冊子。
顧惜若低頭看去,隱約看到“玉銘瑄”字樣,其下似乎還有一些名單,密密麻麻的,像是在記錄什麼。
剛想探出手,卻在半路被另一隻大手攔截了過去。她挑挑眉,漫不經心道“怎麼?我幫你拿起來,你還不樂意了?”
“屬下見過王妃,請王妃恕罪。”不想那個人連忙起身跪下來,誠惶誠恐的請罪。
顧惜若被他這麼一鬨,好奇心也沒有了,直接擺擺手,一聲不吭的往前走去。
那人連忙撿起那本冊子,並用衣袖擦拭掉上麵沾染的塵土,隨即也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想也不想就走了出去。
不想,顧惜若剛邁出幾步,卻忽然想起“玉銘瑄”是玉老先生的名諱。
可那本冊子上記錄下了她的外公,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霍然回首,卻發現已經沒有了那個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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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傳了……沒抓蟲……後麵部分比較粗糙……我明日再修改一下吧…嗷嗷嗷……親們將就一下啊……